《草木怜》白惊山

58、58确认

　　转眼间，天色就暗了下去，落了一天的雪也停了，挂在屋檐的灯笼随风晃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这一回，趁着夜色，陈泛舟大摇大摆的敲响了姚未眠的房门，三下后，门开了。

　　裹挟着寒气的冷风吹在姚未眠的脸上，让他不禁一颤，这么冷的天，陈泛舟就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袍，脸色比雪还要苍白几分。

　　姚未眠一下子把人拉了进来，塞给他一个暖手的袖炉。

　　温热的暖气从手上传递过来，陈泛舟把头抵在姚未眠的肩上，难以自控道：“我好想你…想得快要死了……”

　　突如其来的两句话把姚未眠弄的一愣，他才后知后觉到，原来这人没生他的气啊。

　　身上的寒意渐渐被取代，陈泛舟在他身上蹭了蹭，嘟囔道：“这几天一直在忙暗云楼的事情，为了把事情处理好，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本来想尽快来找你的，没想到拖了这么久，实在抱歉。”

　　姚未眠把人从怀里拉出来，伸手比划到：你可以写信。

　　“我才不要，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想当面说清楚，毕竟我现在都是你的‘娘子‘了。”

　　诶！？

　　姚未眠神色一羞，默默瞪了他一眼。

　　陈泛舟咂了咂嘴，把他的眉眼一一扫过，强忍住嘴角的笑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把这件事问清楚。”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

　　在来这里的路上，陈泛舟想了很多，关于姚未眠的，也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

　　虽说姚未眠用赐婚一事把他从暗云楼这个枷锁里拽了出来，但他并没有问过本人为什么这么做，如果只是单纯的想救他，从未有过那种感情，甚至很厌恶的话，那他绝不会去破坏他们之间如今的关系，更不会强迫姚未眠接受自己的爱慕之情。

　　他是一个为了别人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人，这一点，陈泛舟深有体会。

　　牺牲掉自己的人生大事而换取他的自由，姚未眠绝对做得出来。

　　那时他在逃亡的马车上，把藏在心底的那句“只想好好活着”说给姚未眠听时，从未想过在后来的某一天，真的因为这个人而实现了。

　　他总是这样，陈泛舟想，他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今天来，想要彻底问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姚未眠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帮了他。

　　是朋友？是挚友？还是……

　　把所有的话问出口后，陈泛舟便浑身紧绷地盯着眼前人，等着他的回答。

　　屋子里的温度很热，一滴汗顺着陈泛舟的额头滑落。

　　下一瞬，姚未眠上前几步，仰头吻了上去。

　　“！”

　　柔软的触觉从唇上碾过，陈泛舟仅愣了一秒，便扣住姚未眠的下巴，反客为主的亲了回去。

　　没有什么话比现在的动作更有说服力，陈泛舟感觉自己刚才飘起来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回身体里。

　　幸好。

　　这一吻两人纠缠许久，姚未眠本想亲一下表明自己的心意就行了，结果他只要一退，这人就追上来，直到他的后背抵在门上，退无可退，最后被陈泛舟直接撬开了紧闭的唇。

　　等陈泛舟把人松开以后，姚未眠眼底已经通红一片，泛起一层水雾。

　　陈泛舟急喘了几口气，再次低头想亲上去，结果措不及防被一下子推开了。

　　眼看姚未眠蹙起眉，脸色有些恼怒，他连忙捂住胸口，故作被推疼的样子，委屈道：“姚大夫，下手好狠啊。”

　　果然姚未眠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几步想要扒开他的衣服看看。

　　陈泛舟侧身躲过他的手，忍笑道：“你再让我亲一口，我就让你看。”

　　姚未眠站定，静静地看着他：“……”

　　作为一个大夫，最忍受不了的就是用伤口做玩笑。

　　“诶，做什么这么凶的看着我？”

　　生怕真的把惹生气了，陈泛舟不自觉的愣在原地，下一瞬，姚未眠露出得逞的目光扑了过来，眼疾手快的把他的衣服扒开了。

　　看到已经愈合差不多的伤口，姚未眠才放下心。

　　得知自己上当的陈泛舟一副受了欺骗的样子：“哇，姚大夫怎么学我骗人啊？”

　　姚未眠抿嘴一笑，把他的衣服整理好，想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却被一把抱住。

　　陈泛舟亲了亲他的头发，发出满足的喟叹：“告诉我，这不是梦对吧？”

　　姚未眠被他搂着，闻言点了点头。

　　他笑出了声。

　　从这天起，陈泛舟就时不时的跑到姚未眠这里来，就差晚上睡在这儿了，他本就是干这勾当的，只要他想，任何人都拦不住他。

　　所以时常姚未眠看着看着书，一道悄无声息的人影就贴了过来，从身后蒙住他的眼睛，捏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呀？”

　　……还能是谁啊。

　　这样无趣的把戏陈泛舟乐此不疲的每次都要来一遍，姚未眠虽然无奈，但也每次都陪着他闹。

　　后来姚未眠看他每天都跑来跑去的实在折腾，干脆让他直接睡在他这里罢了。

　　“虽然你的提议让我很高兴，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其实我在这附近购置了一处小宅院，距离很近，你就不用操心了。”

　　见姚未眠还是犹豫，陈泛舟想了想，只能提醒道：“再说了，我要是真的睡在这里，有一天被你爹娘发现了怎么办？岂不是要被扫地出门？”

　　关于这个问题，姚未眠确实愣住了，虽然他的父母并没有催促过他成家，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和另一个男子有着这种关系。

　　他们的年岁已大，自己不能太过自私，只为他自己考虑。

　　于是他陷入沉默了，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们，更没想好要如何开口。

　　然而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虽然暂时还没有漏到姚夫人面前，却已经捅到了姚安盈那里。

　　被姐姐诏进宫的那天，姚未眠还没意识到这件事已经漏了馅，直到姚安盈的问题砸在他头上，他心里一紧。

　　但很快就放松下来，把他和陈泛舟之间的事情说了一个大概。

　　姚安盈听后，久久不能平静，要不是楚明澈说了漏嘴，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弟弟竟然是个断袖！

　　最后她憋了半天，把脸都憋红了，才缓缓道：“眠儿，你要是被强迫的，你就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姚未眠突然捂嘴笑了出来。

　　她一愣，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他的胸口：“你还好意思笑！这事爹娘知道了吗？”

　　姚未眠摇摇头。

　　姚安盈叹出一口气，难不成这些年他不成家的原因是这个吗？

　　她虽难以理解，却也无法对着他说出什么责备的话，总归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用自己的想法去指责姚未眠的对与错。

　　而且对她来说，这个唯一的弟弟只要幸福开心就够了。

　　“罢了，这种事情我多说无益，只要你自己愿意就行了。哦对了，下次把他领过来我瞧瞧，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怎么不信呢……”

　　姚安盈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话，她身在深宫，作为后宫之主，一言一行都要被人盯着，连见个亲弟弟，都要偷偷摸摸的，生怕被旁人看了去。

　　虽说见一面很不容易，但是姚未眠每一次来，她都很开心，话也容易变得多起来。

　　姚未眠也耐心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虽然无法开口回应，但总会给她反应，甚至姚安盈说一句，他便写一句，姐弟俩一来一往，倒是聊的很欢快。

　　从宫中的偏门出来后，府里的马车早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墙边的枯枝随风晃动不止，天空又开始飘起雪，逼人的寒气顺着衣襟钻进去，姚未眠拢了拢披风，一抬眼，就看到马夫有些不大自然的表情。

　　“？”

　　他有些奇怪，但也没来得及多想，撩开帘子，弯腰钻了进去，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陈泛舟忍笑道：“聊这么久？可让我好等哦，姚大夫。”

　　马车里的光线很暗，姚未眠没有一时间认出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挣脱开，听到他声音后，手停住了，但宽大的袖子还是甩了过去，一声轻响，陈泛舟的脸随着力道偏了几分。

　　若说有多疼，那肯定没有，但陈泛舟还是趁机立刻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睁大眼睛，想要讨一些便宜，却突然被一双冷冰冰的手捧住脸。

　　随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眼尾被亲了一下。

　　那里有一道淡淡的划痕，陈泛舟是近几天才知道的。

　　他不爱照镜子，就算照了，也很难在自己的眼尾下发现多了一道疤痕。

　　他之所以这么快的发现了它，是因为每次两人亲完后，姚未眠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在那里扫过，他很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照镜子一看，发现自己的右眼尾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痕迹。

　　在脑子里思索半天，才记起可能那时是在地牢里留下的。

　　于是等到下一次两人亲密完，他故意垂下头，把右脸凑了过去，果然如他所料，姚未眠想也没想的就吻了一下，动作怜惜又疼爱。

　　至此他又找到了耍无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