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之蝶》昕苒

11、学园祭的舞台剧

　　新学期开始后的第三周，帝丹小学的空气里开始弥漫起一种与课本无关的兴奋。校园的布告栏贴出了色彩斑斓的海报，走廊里时不时能看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学生——一年一度的学园祭即将到来。

　　“我们二年级要表演舞台剧！”步美在午休时宣布这个消息，眼睛亮晶晶的，“是《蔷薇公主与勇敢的骑士》！”

　　光彦立刻翻开他的笔记本：“这是一个经典的童话故事，讲述了被恶龙囚禁的蔷薇公主，被一位勇敢的骑士解救的故事。根据记载，这个故事有超过二十个改编版本……”

　　“我要演骑士！”元太挥舞着拳头，气势十足，“我一定会把恶龙打跑的！”

　　“元太，角色是要抽签决定的。”光彦无奈地提醒。

　　柯南在一旁打了个哈欠，显然对童话舞台剧提不起什么兴趣。

　　我却有些恍惚。学园祭……这是日本校园题材动漫里几乎必然出现的桥段。没想到，我不仅亲身体验，还要参与其中。

　　抽签仪式在班会课上举行。一个不透明的纸箱被搬到讲台上，里面放着折叠好的角色纸条。

　　“希望我能抽到公主……”步美双手合十，小声祈祷。

　　我的心跳莫名有些快。一种奇怪的预感萦绕着我。

　　同学们依次上台抽取自己的命运。有人欢呼，有人叹气。

　　“江户川柯南。”

　　被点到名字，柯南懒洋洋地走上台，随手摸出一张纸条，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口袋。

　　“林夕今。”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手伸进纸箱。指尖在众多纸片中划过，最终捏住了其中一张。展开——

　　【蔷薇公主】

　　我愣住了。

　　台下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和步美失望的“啊”声。

　　“恭喜林同学。”小林老师微笑着鼓掌。

　　我拿着那张仿佛带着温度的纸条，晕乎乎地走回座位。公主？我？这抽签是不是被什么神秘力量干预了？

　　“你抽到了什么？”柯南随口问。

　　我把纸条递给他看。

　　他脸上的慵懒瞬间凝固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慢吞吞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他那张一直没看的纸条，展开。

　　【勇敢的骑士】

　　我们看着彼此手中的纸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勇敢的骑士，蔷薇公主。

　　这该死的、充满既视感的角色分配。

　　“哇！柯南是骑士，夕今是公主！”步美第一个叫起来，失望立刻被兴奋取代，“太好了！你们一定会配合得很好的！”

　　元太抽到了“恶龙”，正为不能演骑士而闷闷不乐。光彦则是“国王”，他推了推眼镜，已经开始研究起国王的台词和仪态。

　　排练在放学后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我和柯南被分到不少对手戏。

　　舞台的幕布后方堆满了道具，空气中漂浮着灰尘的味道。我和柯南站在临时划出的表演区，手里拿着剧本。

　　“尊贵的公主，请不要害怕，”柯南棒读着台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以骑士的荣誉起誓，必将您从恶龙的巢穴中解救出来。”

　　按照剧本，我应该感动地回应：“勇敢的骑士啊，您的身影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了我无限的希望……”

　　但我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普通校服、一脸“快点结束吧”表情的小学生，那句饱含憧憬的台词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林同学？”负责指导的高年级学姐疑惑地看向我。

　　“对、对不起！”我慌忙低下头，感觉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柯南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只是演戏而已，不用那么紧张。”

　　我知道只是演戏。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站在这里，对着他说出那样的台词，又是另一回事。这比面对月影岛的火焰和死亡，更让我感到无措。

　　几次排练下来，我的表现都差强人意。不是忘词，就是眼神飘忽，完全找不到公主那种矜持又带着期盼的感觉。

　　“林同学，你要想象骑士是你期盼已久的拯救者，”学姐耐心地引导，“眼神要带着信任和依赖。”

　　信任和依赖……我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旁边的柯南。他正低头看着剧本，侧脸在舞台灯光的勾勒下显得格外认真。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确实是我最初的浮木，是唯一知晓我秘密的盟友。那种信任和依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深植心底。

　　“我明白了，学姐。”我轻轻吸了口气，“我再试一次。”

　　再次站到柯南对面，我努力将现实中那种复杂的情感，小心翼翼地注入到童话的角色里。

　　“勇敢的骑士啊，”我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您的身影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了我无限的希望。”

　　这一次，台词顺畅地说出了口。

　　柯南似乎微微怔了一下，那双总是充满睿智和分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顿了顿，才接上自己的台词：“这是我的使命，公主殿下。”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只有舞台的灯光静静地笼罩着我们。

　　“很好！这次感觉对了！”学姐高兴地拍手，“保持这个状态！”

　　排练结束后，我和柯南一起收拾道具。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刚才……演得不错。”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你也是。”我低着头，将一卷胶带塞进箱子。

　　“其实，”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保护需要帮助的人，确实是骑士的职责。”

　　我抬起头，看到他正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镜片上反射着点点灯火。

　　“嗯。”我轻声回应，“我知道。”

　　学园祭的舞台剧，或许只是一场孩童的游戏。但那些被台词牵引出的真实情感，却在这个春天的夜晚，悄然生根发芽。

　　暗影的序曲中，偶尔也会响起这样轻柔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