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之蝶》昕苒

10、新学期的座位

　　春假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

　　月影岛的阴影如同退潮的海水，在日常的冲刷下渐渐淡去，沉淀为记忆深处一道模糊的疤痕。手腕上步美送的蓝色手链已经有些褪色，边缘也起了毛球，但我依然戴着它，像护身符一样。

　　开学典礼那天，帝丹小学门口熙熙攘攘。经过一个假期的疯玩，孩子们的脸上都带着意犹未尽的兴奋。

　　“夕今！这里这里！”步美远远地就朝我挥手，她换上了崭新的校服，头上的发卡也换成了春季新款。

　　元太似乎又长高了些，嗓门一如既往地洪亮：“听说这学期有户外实践课，可以去爬山！”

　　“根据校历显示，那是在五月份。”光彦推了推眼镜，认真地纠正道，手里还拿着一本《新学期学习计划指南》。

　　我看着他们，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油然而生。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在这个世界，在这个小小的团体里，扎下了细弱的根。

　　柯南最后一个慢悠悠地走来，依旧是那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样子，但看到我们时，嘴角还是微微牵动了一下。

　　“柯南，你的假期作业写完了吗？”步美关切地问。

　　“啊，那个啊……”柯南挠了挠脸，“勉强赶完了。”

　　我注意到他眼下的淡淡青黑，心想他所谓的“假期”，恐怕多半是在协助毛利大叔处理案件，或者暗中调查组织的事情。

　　我们随着人流走进校舍。升入二年级，教室换到了三楼，窗外的风景也随之改变，能看到更远处的街道和鳞次栉比的楼房。

　　班主任是一位姓小林的新老师，看起来温柔而干练。她微笑着欢迎我们回到学校，然后宣布了一个消息：

　　“同学们，从这学期开始，为了营造更好的学习氛围，促进大家共同进步，我们的座位将按照上学期期末成绩来安排。”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和窃窃私语。

　　我的心猛地一跳。按成绩排？那我和柯南……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他也正好看向我，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似乎对这个安排毫不意外。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同学，请依次坐到指定的位置。”小林老师开始照着名单念名字。

　　“江户川柯南。”
　　他站起身，在全班同学或羡慕或佩服的目光中，走向了靠窗那一列的第二个位置——那是优等生的专属区域。

　　“吉田步美。”
　　“圆谷光彦。”
　　“小岛元太。”
　　……

　　朋友们一个个被点到，坐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元太因为成绩垫底，哭丧着脸坐到了最后一排。

　　我的名字迟迟没有出现。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在这个教育体系里，我完全是个插班生。

　　终于……
　　“林夕今。”

　　我站起身。
　　“请你坐到……”小林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靠窗的位置旁边，“江户川同学旁边的座位。”

　　教室里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有几个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一个转校生能和总是考第一的江户川坐在一起。

　　我也愣住了。

　　柯南似乎也微微怔了一下，但随即他便恢复了常态，甚至还主动将他放在旁边椅子上的书包拿开，给我腾出了位置。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的座位坐下。木质桌椅带着新学期特有的干净气味，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桌面上，也照亮了他侧脸的轮廓。

　　“以后请多指教了，林同学。”他转过头，对我露出一个属于“江户川柯南”的、带着些许孩子气的笑容，但眼神里却传递着只有我们两人才懂的意味。

　　“请多指教，江户川同学。”我低声回应，将书包塞进课桌。

　　原来，即使是在排座位上，这个世界的“规则”也在以某种方式，将我们拉近。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那只属于“神”的手又一次无声的拨动。

　　但无论如何，成为他的同桌，意味着我们的距离被物理性地缩短了。交流信息会变得更方便，但同时，暴露的风险也随之增加。我需要更加小心地隐藏那些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知识和情绪。

　　第一节课是日语。老师讲解着新的内容，我认真做着笔记，努力跟上进度。成为柯南的同桌，无形中也带来了一种压力——我不能表现得太差，那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课间休息时，步美跑过来，趴在我们的桌边，羡慕地说：“真好，夕今和柯南坐在一起！以后问问题就方便了！”

　　“是啊，”光彦也走过来，语气带着一丝学霸之间的惺惺相惜，“江户川，以后学习上请多指教。”

　　柯南打着哈哈应付过去。

　　我则默默地看着自己笔记本上工整的字迹。

　　新的学期，新的座位。
　　看似寻常的改变，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必将激起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暗影的序曲，或许就从这并排的课桌旁，悄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