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苏朱】》海棠Htang

4、幻影

　　说罢朱志鑫跟苏新皓告别后快速的回到家。推开家门，家里静悄悄的，他没有停留，径直走向母亲的房间。他轻轻拉开书桌那个存放着母亲教学心得的抽屉——里面整齐码放着几本厚厚的笔记本，封皮略显陈旧，却承载着母亲多年的心血。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最上面一本，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一页一页仔细翻看。

　　每一个名字，每一行简短的评语，都对应着一张他曾见过或听母亲提起过的面孔。母亲总会和他分享那些进步或有天赋的学生。他翻得很慢，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角落，然而翻到末页，反复确认“苏新皓”这三个字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了无痕迹。

　　“这太奇怪了。”朱志鑫嘟囔着。

　　朱志鑫的母亲工作的那家琴行，是附近唯一的培训机构。以苏新皓展现出的水平，若是母亲的学生，绝不可能籍籍无名，更不可能不被母亲挂在嘴边提及。难道是苏新皓记错了？

　　那个琴艺精湛的少年，和他记忆中母亲学生名录里模糊的印象却又无法重合。

　　朱志鑫只好轻轻合上笔记本，将笔记本仔细放回原位，关上抽屉，他退出母亲的房间，带着未解的谜团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

　　日子在指尖无声滑落，开学的日子已近在眼前，朱志鑫也向李姐告了别。

　　开学第一天，校园里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与生机。久别重逢的嬉笑声、新课本的翻页声、老师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朱志鑫背着书包，正随着人流走向教学楼，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前方的人。

　　忽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绊住。

　　就在前方不远处，楼梯的转角，一个穿着崭新校服的熟悉身影正向前走去。那个人不是苏新皓是谁。

　　苏新皓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恰好在此刻微微侧身回头。两人的目光穿越喧嚷的人群，猝不及防地在空中相撞。

　　朱志鑫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时间仿佛在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凝滞了一秒。周围的喧闹声——同学的笑语、书包的碰撞、远处篮球落地的砰砰声——都如同隔了一层水雾，变得模糊不清。

　　苏新皓的嘴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像是要开口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他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加快了上楼的步伐，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处的人潮里。

　　朱志鑫下意识地也加快了脚步，追着苏新皓消失的方向冲上了楼梯。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追上的那一刻，苏新皓的身影却蓦地消失在转角，如同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抹去一般，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朱志鑫扶着栏杆喘了口气，四处张望。

　　“太奇怪了。”他低声自语，最终还是放弃寻找，转身走下楼梯，回到自己的教室。

　　朱志鑫在班上没什么朋友。因为个子高，他一直坐在最后一排那个靠窗的独立位置。老师还没来，他拿出手机，迟疑地给苏新皓发了条信息：

　　「你也在43中上学吗？」

　　没过多久，屏幕亮了。

　　「不是啊，怎么了？」

　　「没事，就是刚才看见一个长得很像你的人。」

　　「嗯。好好上课吧。」

　　一整节课，他都有些心神不宁，目光不时飘向窗外。而就在课间休息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又一次掠过。

　　是苏新皓？！

　　朱志鑫猛地站起身，几乎是撞开桌椅冲了出去，发出的响声引来了大家们的目光，他们都不解的看着他。

　　朱志鑫顾不上这些，头也没回的往楼道冲去。他追到走廊尽头，左转，右转，那人影总在他前方忽隐忽现，如同是幻影。

　　最终，还是在一片嘈杂的上课铃声中，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再次无声消失。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啊……”

　　他喃喃着回到座位，一整日都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

　　已经是晚上，朱志鑫背着书包独自走回家。马路边总是会有一些小贩忙碌的干着手里活，还有很多人在小餐车旁坐着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他却有些心不在焉，跟热闹的街边形成两种颜色差异的画面。刚迈进楼道朱志鑫就看到苏新皓靠在他家楼下的墙边。身旁立着一只行李箱，头顶一盏老旧廊灯洒下暖色的光，落在他柔软的发梢和轮廓分明的脸上，像是刻意打的一束舞台光。

　　“你回来了啊。”他听见动静，转过头微微一笑。

　　朱志鑫一时怔住，目光在他和行李箱之间来回移动：“你这是……怎么了？”

　　“我就是一个人待着太闷，就‘离家出走’了。”苏新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能不能来你这儿借住几天？”没等朱志鑫回应，他又急忙补充：“我还可以帮你讲题。你不是快高考了吗？”

　　朱志鑫犹豫了一下：“但我家没有空余的房间了，可能不太方便……”

　　“没关系的，我可以和你挤一挤。”苏新皓注视着他，眼神干净而真诚。

　　最终朱志鑫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晚，他整理出半张床，苏新皓就安静地在他身边坐下，拿出自己的复习资料。台灯下两人并肩刷题，偶尔低声交流几句。

　　不知为何，有苏新皓在，原本压抑的房间似乎也明亮了几分。

　　之后几天，苏新皓真的如他所说，帮着朱志鑫梳理知识点、解析错题。他讲题思路清晰，语气温和，甚至连朱志鑫班上的老师偶尔提到的难点，他也能轻松拆解。

　　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高考的压力日渐具象——变成一沓沓试卷、一本本错题集、一个个深夜里仍亮着的台灯。

　　直到某个周日晚，苏新皓忽然问他：“你们是不是快要一模了？”

　　“嗯，下周三开始。”

　　“别担心，你最近正确率提上来了，只要稳住节奏，没问题的。”

　　朱志鑫抬头看向对方。苏新皓坐在窗台上，月光浅浅落在他身上，笑容温和却仿佛裹着一层看不透的雾。

　　那一刻，朱志鑫忽然觉得，他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苏新皓——他的出现、他的消失、他恰到好处的陪伴和鼓励……一切都像谜。

　　可他没问出口。他只是点头，继续低头写题。空气中只剩下笔尖摩擦纸页的沙沙声，和两人之间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几天后，一模考试如期而至。

　　那天的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浅灰色的薄纱。朱志鑫走进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是苏新皓早上塞给他的，上面只写着一行字：

　　“别慌，你都懂。”

　　笔迹清晰干净，就像他讲题时的语气一样令人安心。

　　考试铃响，试卷下发。朱志鑫深吸一口气，展开卷子。那些曾经令他头痛不已的压轴大题，此刻竟显得格外眼熟。解题思路如溪流般涌现，他甚至能回想起苏新皓坐在他身边，用铅笔轻点着草稿纸、低声讲解时的情形。

　　每一道难题背后，都仿佛站着那个笑得有些模糊的少年。

　　两天考试匆匆而过。最后一科交卷铃响起时，教室里不约而同地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叹气声。

　　朱志鑫随着人流走出考场，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几乎是跑着回家的。推开家门，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回来了？”苏新皓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我试着做了点排骨，庆祝你考完。”

　　“就是卖相不太好，我试了很好吃的。”

　　苏新皓尴尬的看着桌上有些糊的排骨。

　　朱志鑫愣在门口，一时有些恍惚。这一幕太过寻常，又太过珍贵。

　　已经很久没有人给他做过饭了。

　　饭桌上，苏新皓没急着问考得如何，只是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到吃完饭，两人并肩站在水池前洗碗时，他才似无意地问起：“最后那道题你做出来了吗？”

　　“按你上次说的步骤那么做的。”朱志鑫冲掉碗上的泡沫

　　苏新皓笑了，肩膀轻轻撞他一下：“看，我说了你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