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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地牢寒,凝字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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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被一阵狂风瞬间吹散的云朵。眼神变得如同寒冰般阴狠,让人不寒而栗。他恶狠狠地说道:“人赃并获还敢抵赖?我看你是这些日子过得太滋润了,皮又痒得难受了吧!”
他话音还未落,便如猛虎下山般猛地抬脚,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狠劲,狠狠地踹在白沐峥的腹部。那一脚的力量仿佛能将人踹飞。
“呃!”白沐峥猝不及防,被这一脚踹得如同断线风筝般踉跄后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花架上。只听见“哗啦啦”一阵声响,花盆瞬间碎了一地,那破碎的声音就像是他此刻破碎的心。他猛地捂住腹部,剧痛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在绞着他的内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佝偻下去,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但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顾岳峙手中的那支钢笔,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执着。
“把笔……还给我……”他忍着如刀割般的剧痛,再次嘶哑地开口,声音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还给你?让你继续偷鸡摸狗?”顾岳峙狞笑着,那笑声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的笑声。他对着左右喝道:“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认偷窃翡翠簪子了!给我打!打到他承认为止!”
话音刚落,拳脚便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将白沐峥笼罩在一片痛苦之中。家丁们如同被恶念驱使一般,专门朝着他身体柔软的部位招呼过去——那脆弱的腹部,敏感的肋下,还有容易被攻击的腿弯。他很快就被打倒在地,痛苦地蜷缩着自己的身体,用双臂紧紧地护住头脸,仿佛这样就能抵御所有的伤害。然而,他背部的旧伤在这猛烈的撞击下再次崩裂开来,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迅速地浸透了衣衫。
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疼痛,只是透过家丁们挥舞的拳脚所形成的缝隙,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支被顾岳峙随意捏在手中的钢笔,嘴里反复地、执拗且坚定地低喃着:“还给我……那是我的……”仿佛那支钢笔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这执着的模样彻底激怒了顾岳峙。他满脸阴狠地蹲下身来,眼中闪烁着残忍到极致的快意,就像是一头看到猎物挣扎的恶狼。他握着钢笔,用那锋利的金色笔尖,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戳刺着白沐峥手臂上裸露的皮肤,每一下都带着恶意,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不断渗血的小点。
“你的?你也配?”顾岳峙的声音阴冷得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嘲讽和不屑,“看来地牢里的日子还是太短,根本没让你学乖!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能撑上几天!”
他站起身来,嫌弃地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极其脏污的东西,然后对着奄奄一息的白沐峥冷冷地下达命令:“把他拖回地牢!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给他治伤!”
家丁们像对待死狗一样,毫不留情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白沐峥从地上拖起。在被拖离院子的那一刻,他涣散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那支被顾岳峙随手塞进口袋的钢笔,眼中满是无尽的痛楚,以及……一丝被无情碾碎得粉碎的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当顾月凝归来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唯有庭院中一片狼藉的花架,那些原本整齐摆放的花架此刻东倒西歪,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暴行;还有破碎满地的花盆,碎片散落在各个角落;以及地上那几点尚未干涸、刺目惊心的暗红血迹,仿佛是刚刚发生的悲剧的鲜明印记。
丫鬟战战兢兢地将一切都告知了她。
顾月凝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冰冷得如同一块寒冰,仿佛血液都凝固在了血管之中。她看着那片血迹,思绪飘远,仿佛能清晰地看到白沐峥被打倒在地,却依旧执着地盯着那支钢笔的样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和执着让她心疼不已。
那支笔……他还留着……他一直贴身藏着……
这个认知如同利刃般狠狠地刺痛她的心,让她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随之涌起的,是滔天的怒火,那怒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想要将一切不公都焚烧殆尽;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仿佛她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无法挣脱。哥哥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在她视线不及的阴暗角落,在她刚以为能给予他片刻喘息之际,以最残忍、最恶毒的手段,将他再度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让他在痛苦的深渊中不断挣扎。
这样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他身上的伤层层叠叠,旧伤还未痊愈,又添新伤,每一道伤口都像是刻在她心上的伤疤。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在他承受折磨时,陪在他身边都做不到。这种窒息感,如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几乎要将她逼疯。
地牢的铁门在身后合拢,熟悉的阴冷、潮湿和绝望气息瞬间将白沐峥包裹。这一次,顾岳峙甚至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几乎是在他被扔进牢房的瞬间,顾岳峙便跟了进来,脸上带着近乎愉悦又探究残忍的神情。他挥退了多余的家丁,只留下两个心腹,如欣赏一件即将拆解重塑的艺术品,打量着靠在墙边、因伤痛失血而微微喘息的白沐峥。
“硬骨头……”顾岳峙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像是在品味,“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这身硬骨头,到底能撑到几时。”
他没有急于进行暴风骤雨般的殴打,而是开始了更加精细、更加针对精神的折磨。
顾岳峙从口袋里掏出那支深蓝色的“凝”字钢笔,在白沐峥眼前缓缓晃动。
“还想要吗?”他语气轻佻。
白沐峥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死死锁在钢笔上,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顾岳峙笑了,他走到牢房角落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用来方便的破桶旁,手腕一松——
“啪嗒。”
那支承载着无数回忆与情感的钢笔,直直地掉入了污秽之中,溅起几点肮脏的水花。
白沐峥的身体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仿佛那支笔是砸在了他的心尖上。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至极、如野兽受伤般的呜咽,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身后的家丁死死按住。
“看,”顾岳峙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这就是你在乎的东西。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他命人用浸过水的厚黑布,严严实实地蒙住白沐峥的双眼,又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世界瞬间坠入无声而窒息的黑暗。
然后,折磨开始了。
白沐峥看不到,听不到,也无法呼喊。他只能感觉到:有时是冰冷的盐水,一遍遍冲刷着他背上崩裂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刺痛与刺骨的寒意;有时是烧红的细针,小心翼翼、缓慢地刺入他指尖的嫩肉,十指连心的剧痛让他浑身痉挛,却连痛呼也发不出;有时是粗糙的砂纸,在他手臂和脸颊的皮肤上来回摩擦,带来火辣辣的灼痛;有时仅仅是长时间保持一个扭曲姿势的捆绑,让他的关节如断裂般疼痛,肌肉因缺血而麻木。
他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不知道痛苦会从哪个部位、以何种方式降临。
这种对未知的恐惧,放大了每一分疼痛,如毒蛇般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神经。
顾岳峙很有耐心。他会适时地停止折磨,甚至命人喂他一点水,让他短暂地恢复一丝力气。然后,他会凑到他耳边(即使知道他听不见),用最大的声音吼道:“服不服?!”或者,他会扯掉他嘴里的布,冷笑着给他一个“机会”。
“说!‘我是顾岳峙少爷的一条狗’说了,就给你水喝。”
白沐峥在极度的干渴与痛苦中,意识如风中残烛般模糊,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似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那微弱至极、几乎难以捕捉的声音,依旧是“……不……”
这微弱的反抗,换来的是更凶残的对待。鞭打如雨点般落下,针刺似毒蛇般啃噬,寒冷的侵袭如冰刃般割裂……这一切,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他的身体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伤口严重感染,高烧如烈火般炙烤着他的身躯,意识在清醒与迷糊的深渊间痛苦地徘徊。蒙眼的黑布被取下时,他的眼神已经涣散,失去了焦距,只剩下生理性的痛苦和一种近乎本能的麻木。
顾岳峙冷冷地审视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心中暗道:火候差不多了。他要在白沐峥意志最薄弱、防线最崩溃的时刻,给予那致命的一击。
他让人将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的白沐峥拖到地牢中央,强迫他跪在地上。然后,顾岳峙抬起脚,将沾满泥污的鞋底,踩在了白沐峥的头上,用力地将他的脸碾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感觉怎么样?白二少爷?”顾岳峙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嘲弄,“这地牢的滋味,是不是比我们顾家的饭更合你胃口?”
白沐峥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
顾岳峙缓缓弯下腰,将脸凑近白沐峥的耳畔,一字一顿、冷酷无情地说道:“记住这种感觉,刻进骨髓里。这,就是你的命。”从今往后,你的骨头再硬,也得给我弯着!你的头再昂,也得给我低下!在顾家,你只配活在泥里!”
说完,他收回脚,看着如同破布娃娃般瘫软在地的白沐峥,对心腹吩咐道:“看紧点,别让他死了。等他烧退点,意识清醒了,我再来看他。”
他转身离开,地牢里重归死寂。只剩那蜷缩于地的身影,于高烧与噩梦中无意识战栗,往昔硬骨似已被折断,棱角尽被磨平,唯余满身伤痕与一片死寂空洞。
听闻白沐峥再度被囚禁入那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顾月凝的内心就像被一团乱麻紧紧缠住,整夜都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一会儿翻个身,一会儿又坐起来,脑海中全是白沐峥可能在地牢里遭受折磨的画面。
第二天天刚亮,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她连妆容都顾不上整理,便心急如焚地直奔顾岳峙所居住的院落。满心期待能从哥哥那里得到一些关于白沐峥的消息,可得到的却仅仅是下人冷冰冰的一句“大少爷一早就去地牢了”。
“地牢”这两个字,犹如一根尖锐的冰锥,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扉,让她的心瞬间如坠冰窖。她几乎没有丝毫的迟疑,慌乱地提起裙摆,转身就朝着那座阴森恐怖的建筑狂奔而去。那地牢,是顾家最肮脏、最黑暗、最令人恐惧的角落,她从小到大从未踏足过那里,可此刻,对白沐峥的担忧和对哥哥做法的愤怒,完全压倒了她内心的恐惧。
当她来到地牢入口处时,守卫们显然是得到了顾岳峙的命令,一个个面无表情地如同雕塑一般拦住了她的去路。
“二小姐,此地污秽不堪,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还潜藏着各种危险,请您还是回去吧。”守卫语气生硬地说道。
“让开!我要见我哥哥!我必须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月凝心急如焚,试图强行闯进去,然而却被守卫们死死地挡住,她的身体被推搡得东倒西歪。
他们之间的冲突声,如同沉闷的雷声,传入了地牢的深处。
此时,在地牢深处,顾岳峙正饶有兴致地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眼神空洞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白沐峥。忽然,他听到外面传来了顾月凝那焦急万分的声音,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充满算计的弧度。他看了一眼地上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般的白沐峥,故意提高音量高声道:“让二小姐进来吧!”
随着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刺鼻霉味、浓烈血腥和无尽绝望的污浊气息,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扑面而来,让顾月凝一阵强烈的反胃,她连忙用手捂住口鼻。但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脚步匆匆地快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