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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仇雁进入了孙子焦生命里的因果 ...

  •   孙子焦将对仇雁的护持藏得密不透风,一言一行都反复掂量分寸,生怕半分疏漏便将人推至风口浪尖。他以为沉默是最好的屏障,低调是最稳的铠甲,却没算到自己这份近乎本能的周全,反倒成了最醒目的标记——师千缕何等敏锐,仇雁无故失踪的迷雾里,唯有孙子焦的反常最耐寻味。

      仇雁在庚润药业当了三年会计,指尖划过的每一张凭证、笔下记录的每一笔往来,都藏着集团最核心的账务明细。师千缕至今猜不透她究竟知晓多少,是仅触碰到皮毛,还是早已窥见了那些见不得光的资金暗流?这份未知像根刺扎在他心头,更让他懊恼的是,自己竟当初疏忽了这个看似普通的女人。集团上下,哪个不是对着他抛出的金钱与权力趋之若鹜,若早一步用利益捆绑,何至于如今让她成了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孙子焦没料到,师千缕的暗线早已布下。青城近郊的临海别墅外,那个总在晨跑时驻足远眺的男人;他驱车前往机场的路上,后视镜里偶尔闪过的同款黑色轿车;安检口排队时,那个频频用余光扫向他的旅人——这些看似毫无交集的身影,都是师千缕钉在他身后的眼睛,无声无息地追踪着他的每一步轨迹。

      孙子焦向来敛藏锋芒,那栋临海别墅是他精心挑选的避风港,推窗便是涛声卷着咸腥漫入,隔绝了大半尘世纷扰。出行从不爱张扬,能坐高铁便绝不调遣私人飞机,低调得近乎泯然众人。可这一次,他自认计划天衣无缝,仇雁的安置妥帖,行程的安排周密,便松了几分警惕。

      阳光透过车窗,在他紧抿的唇线上投下深浅交错的光影,引擎声碾过柏油路的沉闷声响,像是在为这场隐秘的奔赴伴奏。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微紧,满心都是抵达香港后便能彻底安顿的笃定,却不知身后那些隐蔽的目光,正随着车轮的轨迹,织成一张越收越紧的网,而网的另一端,师千缕正坐在庚润药业顶层的办公室里,指尖敲着桌面,眼底翻涌着势在必得的冷光。

      飞机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时,暮色正漫过维多利亚港的天际线,将云层染成深浅不一的橘红。孙子焦顺着人流走出抵达大厅,步履沉稳,目光扫过四周时带着惯有的审慎,却因行程顺遂而少了几分紧绷。他早已提前安排好车辆,出了机场便径直走向停车场角落里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引擎发动的瞬间,便汇入了通往市区的车流。

      车子一路穿行在华灯初上的街道,霓虹招牌在车窗上飞速掠过,勾勒出这座城市独有的繁华与仓促。孙子焦没有先去落脚的地方,而是直接驶向位于中环的一处公司,这里也是黑廿九和孙子焦在香港的秘密落脚点——这里有些收尾工作需亲自处理,也需确认仇雁的安置是否万无一失。抵达中环公司时,夜色已浓,他在这个办公室待了不足一小时,处理完紧要事务后,便立刻拨通了仇雁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淌出仇雁温软的声线,裹着几分初到这座繁华都市的拘谨,字字都放得轻缓。她还没回九龙塘的临时住处,正乖乖守在王阳所在公司的休息室里,按他先前千叮万嘱的话,换好了一身方便出行的素净衣裳,安安静静等他来接。

      孙子焦“嗯”了一声,应下她的话,指尖挂断电话时,骨节微微收紧。他驱车往公司赶,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往后掠去,眼底却半点波澜都无。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他早就跟仇雁说过,没有他的陪伴,绝不能随意踏出公司半步,更不许离开他能掌控的监控范围——这是底线,也是他护住她的最后一道屏障。

      车子稳稳停在公司楼下,孙子焦推开车门快步走进去,走廊里的灯光映着他挺拔的身影,脚步匆匆,却始终带着一种不容错漏的警惕。他知道,此刻的每一分谨慎,都是为了能让后面的路走得更稳些。

      “走吧。”孙子焦推门下车,走到休息室门口,声音放得柔和。仇雁抬头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安心,立刻起身收拾好东西,跟着他上了车。“在香港待不了太久,回去前,带你去置地广场看看,喜欢什么就挑些先带回去暂用,不够等下次过来再买。”
      仇雁轻轻点头,没有多言。她心里清楚,自己此刻的安稳全赖眼前这人的庇护,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感激,都藏在了沉默的顺从里。车子朝着置地广场的方向驶去,沿途的建筑愈发奢华,橱窗里的灯光璀璨夺目,映得仇雁眼底泛起些许好奇的微光。

      孙子焦将车停在置地广场附近的停车场,带着仇雁走进这座云集了全球顶级品牌的购物中心。晚高峰刚过,商场里依旧人流涌动,香水的馥郁与衣料的质感交织成精致的氛围。他陪着仇雁一家家店铺逛过去,耐心地等着她挑选,偶尔会给出几句中肯的建议,眉宇间是难得的松弛——他沉浸在这份暂时的平静里,满心以为只要按计划行事,再过两日便能带着仇雁平安返回青城,将这场风波彻底隔绝。

      他从未想过,在他转身为仇雁翻看橱窗里的饰品时,商场某个不起眼的转角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用手机快速拍摄,镜头精准地定格在仇雁与他并肩而立的画面上。男人拍完后,立刻将照片发送出去,随即收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地融入人流,继续远远跟随着两人的脚步。

      而此刻的孙子焦,正低头询问仇雁对一条丝巾的看法,完全没察觉那道隐蔽的目光,已将他与仇雁同框的身影,变成了递到师千缕手中最致命的证据。置地广场的璀璨灯光下,他精心守护的秘密,正随着快门按下的瞬间,悄然泄露。

      前世的师千缕贪婪伪善,野心勃勃,即便投胎转世到现代,这些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也从未真正改变。

      此刻,他正看着手机上暗线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喧闹的商场,孙子焦站在人群之中,目光却牢牢落在仇雁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商场上惯有的冷硬锐利,而是带着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在意与柔软,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剩下那个女人。

      师千缕一眼就看懂了。

      这个女人,就是孙子焦的软肋。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淬着冰冷的算计。桌上的诉讼材料还摊着,一旦这场官司出了差错,他绝不会一个人倒霉。一个阴狠的念头在心底悄然成形:如果他真的要出事,那也得拉着仇雁一起,把她也送进监狱,让孙子焦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想到这里,师千缕心底突然一沉,随即又浮起一丝近乎玩味的笑意。

      何必等到最后鱼死网破?

      现在,就已经可以动手了。

      只要从仇雁身上下手,就能轻易扰乱孙子焦的阵脚,打乱他所有的计划。师千缕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像是已经握住了牵动全局的那根线。

      香港中环的置地广场藏在金融街的繁华深处,玻璃帷幕格子楼顶滤下细碎天光,中央喷水池随着照明变换着粼粼波光,环绕着四层楼的顶级名店,Chanel的香氛与Dior的丝绸光泽在空气里交织成奢华的经纬。仇雁攥着Prada皮件店的导购递来的手袋,指尖触到细腻的皮质时,还是忍不住悄悄吸了口气。

      价签上的数字足够她过去奋斗一整年,换作从前,她连这座被称作“香港贵族购物殿堂”的商场都不敢轻易踏入。可身边的孙子焦身着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正漫不经心地听导购介绍新款,周身气度与这云集了LV、Gucci等全球大牌的环境浑然一体。仇雁望着落地镜里自己一身素净旧衣与臂弯里华贵手袋的反差,忽然觉得多买几件像样的行头是应当的——她是跟着庚润集团的董事长出来的,这家集团的分公司在国内各行业营收都稳居前列,她总不能穿得太寒酸,丢了他的排面。至于这些衣服回去后是压箱底还是送亲友,倒也不急着细想,眼下先接住这份她以为的“谢意”就好。

      孙子焦的目光掠过仇雁局促整理衣领的模样,喉结无声滚动。导购刚报出下一套高订裙装的价格,他便淡淡颔首:“包起来。”那套裙装缀着精致的蕾丝与珍珠刺绣,裙摆如流水般飘逸,正是仇雁刚才多看了两眼的款式。刷卡时他动作利落,仿佛花出去的不是六位数金额,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心的凉意正顺着血管蔓延。

      他看着仇雁抱着印满烫金logo的购物袋,像捧着一堆烫手的珍宝,眼底翻涌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内疚。这个姑娘的世界简单得纯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杯热饮就能满足,却偏偏被卷入他满是伤痛与算计的生命里。他坐拥亿万家财与至高权力,却一辈子被家族与集团捆绑,逃不开勾心斗角的权钱交易,躲不掉那些腌臜圈子里的明枪暗箭,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掌控。将这样干净的她拉进这场因果,是他心底最难原谅的过错。

      穿过连接各楼栋的人行天桥时,晚风带着中环的烟火气吹来,仇雁忍不住缩了缩肩。孙子焦脱下外套自然地披在她肩上,一种熟悉的说不出来的血凝花的气息将她裹住。“这些其实没必要的,老板。”仇雁轻声推辞,脸颊有些发烫。

      “拿着吧。”他打断她,声音温柔得近乎沙哑,目光却望着远处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带着她读不懂的疲惫,“你本该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不该被这些事打扰。”

      他还没敢告诉她,他需要她出庭作证,需要她站在法庭上,直面那些藏在暗处的黑手。这份请求沉甸甸的,他实在舍不得说出口。

      喷水池的灯光又换了一种色调,映在仇雁抱着购物袋的身影上,也映在孙子焦眼底未说出口的愧疚里。中环的流光再璀璨,也照不透他想逃离的桎梏,更暖不透他对这个简单姑娘的亏欠。

      车子驶入九龙塘的静谧街巷时,暮色已经浸透了窗棂。孙子焦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得很,余光里却总忍不住落向副驾——仇雁怀里抱着那袋刚买的港式小吃,鱼蛋的香气混着咖喱的浓郁,丝丝缕缕飘进车厢,冲淡了几分奢侈品店的冷冽气息。

      这是他特意绕路去买的,从尖沙咀的老字号排档一路拎回来,纸袋被掌心焐得温热。他贪恋极了这样的时刻,没有集团的报表,没有董事会的明枪暗箭,只有晚风、小吃,和身边这个眉眼干净的姑娘。明明和罗律师约好了,明天一早要带她去律所模拟法庭作证,可他鬼使神差地改了主意,只想把摊牌的时刻,留到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夜晚。

      住处是套视野开阔的公寓,落地窗外能望见维多利亚港的点点灯火。孙子焦把小吃摆上桌,鱼蛋、碗仔翅、菠萝油,满满当当摆了一茶几。他没让佣人来帮忙,亲自拆了一次性筷子,递到仇雁手里时,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日里温和了许多:“仇雁。”

      仇雁正咬着菠萝油,闻言愣了愣。认识这么久,他一直叫她仇会计,这般郑重地唤她的名字,倒让她有些不习惯。

      “尝尝这个,”孙子焦指了指碗仔翅,眼底盛着她读不懂的柔软,“这家店开了三十年,味道很地道。”

      两人安静地吃了会儿东西,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仇雁吃得差不多了,刚想开口说谢谢,孙子焦却先一步放下了筷子。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她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只剩一片坦诚的认真。

      “今晚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回青城。”

      仇雁握着纸巾的手顿了顿,心里隐约浮起一丝不安。

      孙子焦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把那句盘桓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集团和师千缕的民事诉讼,需要你出庭作证。”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生怕吓着她,话音落定后,又急忙补充道:“你有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不用有任何顾虑。去不去,全凭你自己决定,我支持你做出的任何选择。”

      空气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传来的轮渡鸣笛声,悠悠荡荡。孙子焦看着她微怔的侧脸,心脏轻轻悬了起来。他其实早该说的,却一拖再拖,无非是舍不得打破这片刻的安宁。他知道,这句话一出口,或许连眼下这份难得的平和,都要被打破了。

      咖喱鱼蛋的香气还在公寓里漫着,仇雁捏着筷子的手却倏地顿住,心底那点模糊的猜测,在孙子焦的话里落了实。

      原来不是谢意,也不是什么给董事长撑场面的体面,是收买。

      这个念头像颗冰珠子,“叮”地砸进心里,激得她指尖都凉了几分。她低头看着茶几上油亮的鱼蛋,忽然觉得嘴里那点咸鲜味儿都淡了。去作证?师千缕是什么人,青城商圈里出了名的狠角色,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她一个小小的会计师,出庭指证,往后的日子怕是永无宁日。可要是不去呢?眼前的气氛温软得不像话,面色憔悴的孙子焦,他明明手握重权,此刻眼底却盛着小心翼翼的恳切,她又怎么能硬着心肠拒绝。

      人生怎么就这么多单项选择题?仇雁忍不住走神,注册会计师考试还有多项选择,还有不定项,怎么到了她这里,选A就要丢了B,选B就要辜负A。

      她抬眼看向孙子焦,灯光落在他眼下的青黑上,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少了几分商界大佬的凌厉,多了几分卸去铠甲的疲惫。这些天相处下来,她早看明白了,这个男人和新闻里写的不一样。他有翻手为云的本事,庚润集团在他手里稳坐行业头把交椅,这份大智慧和执行力,她打心底里佩服;更难得的是,他够坦诚,从没有在她面前摆过架子,也没有那些商场中人惯有的伪善和阴毒。

      这份坦诚,恰恰合了她仇雁的性子。

      她心里忽然狠狠一横。

      算起来,从她记事起,那个模糊的男人身影就夜夜入她的梦。梦里的人穿着黑色古代装束,眉眼间的轮廓,竟和眼前的孙子焦一模一样。前世今生,因果轮回,她总觉得自己和他之间,藏着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这场官司,这份作证的请求,或许就是解开谜底的钥匙。

      仇雁放下筷子,指尖轻轻抵着温热的碗沿,抬眸看向孙子焦,眼底的犹豫渐渐散去,只剩一份豁出去的笃定。

      “好。”

      一个字,轻得像落在维多利亚港水面的星子,却让孙子焦悬着的那颗心,重重落了地。

      他怔怔地看着她,眼底先是闪过错愕,随即漫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潮润。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沙哑的“谢谢你”。

      仇雁却笑了笑,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的温度,没提那些明里暗里的麻烦,也没提那些价值不菲的衣裳首饰,只轻声道:“我也想知道,有些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说透,可孙子焦懂。

      懂她话里藏着的,是那个夜夜入她梦的、穿黑色古装束的身影,是他们之间剪不断的前世今生。

      窗外的风掠过维港的灯火,公寓里的咖喱香气渐渐淡了,只剩下两个人之间的静默。孙子焦看着她眼底的笃定,忽然觉得,那些纠缠他半生的勾心斗角、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权钱交易,好像在这一刻,都轻了些。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了。

      碗筷碰撞的轻响渐渐歇了,仇雁手脚麻利地将餐桌收拾干净,油渍被温热的抹布擦得一干二净。孙子焦没回书房,反倒拎起垃圾袋往楼道走,脚步声沉沉的,在夜里听着格外清晰。

      仇雁抱着换洗衣物回了客房,指尖触到冰凉的门板时,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这几天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已经蹭了她两回床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连句像样的告白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恋爱的名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同床共枕了两晚。

      仇雁把衣服扔进衣柜,忍不住嘀咕出声:“大佬的世界果然不是我能懂的。”

      恋爱没谈,情话没说,倒是穿着衣服有了肢体接触。她叹了口气,横竖人在屋檐下,她既然已经答应了出庭作证,别的事也懒得再挣扎。老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一个小会计,还能翻出什么浪来。老板那个大佬永远不可能跟她这个咸鱼会计谈恋爱的

      这么想着,她干脆没关房门,只留了一道浅浅的缝隙,熄灯躺进了被窝里。窗外维港的灯火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没一会儿,她就抵不住倦意,沉沉睡了过去。

      客厅里的茶吧还亮着一盏暖黄的小灯。孙子焦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财报数据瞬间隐没在黑暗里。他端起微凉的茶水抿了一口,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道虚掩的房门。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透过缝隙往里看。

      仇雁睡得很沉,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恬静得像一幅不染尘埃的画。

      孙子焦站在门外,心里忽然熨帖得厉害,像是有温水缓缓淌过五脏六腑,连带着那些盘踞在心头的焦躁和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这个姑娘太神奇了。

      换作旁人,听到要出庭指证师千缕那样的狠角色,怕是早就吓得推脱了,可她偏偏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应了下来,眼底不见半分慌乱。她的身上像是藏着一种奇特的力量,哪怕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都能让人无端地安定下来。

      孙子焦对她的在意,早就不止于“她是梦里那个人”的认定。他更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能让她在这么多风波里,始终保持着这般稳定的情绪。

      他没再往前走,只是默默退回到沙发旁,蜷着身子窝进宽大的布艺沙发里。

      夜色渐深,客房里的呼吸声轻柔绵长,客厅里的人闭着眼,唇角却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孙子焦靠在沙发扶手上,心头忽然漫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

      人家好端端的姑娘,跟着自己挤在这一方屋檐下,他倒好,没个正经理由就蹭了人家两回床。虽说两回都规规矩矩穿着衣服,上回差点亲吻了人家,可终究是逾了矩。

      长这么大,他的人生里向来泾渭分明。除了与生身母亲有过亲近,他从未与任何女性有过这般近距离的接触。

      生意场上的觥筹交错,集团内部的往来交接,但凡涉及女性的场合,向来都是黑廿九出面周旋,替他挡下所有不必要的牵扯。

      仇雁是唯一的例外。

      她是唯一一个能毫无芥蒂地靠近他,能让他卸下满身防备的人。

      可正因为这份独一无二,才更该守好分寸。如今这般没个正经理由就蹭了人家两回床,纵使未曾越界,终究还是太随意。

      孙子焦望着那道虚掩的房门,门内的呼吸声轻浅绵长,像一根柔软的线,轻轻牵住了他的心跳。

      这辈子就算不能同她并肩,就算只能站在暗处守着她,也该替她多考虑几分。她那样干净通透的人,不该被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扰了原本的安稳。

      孙子焦缓缓阖上眼,将身上的薄毯拉得更紧了些。

      今夜,窝在这沙发里,他也能入眠。

      同在一个屋檐下,共享着这一片寂静的夜色,就已经足够安心。

      他忽然觉得,那些他一直想逃离的腌臜和算计,好像真的有了可以喘息的缝隙。而这份宁静的源头,就是那个在房间里安睡的姑娘。
      仇雁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的第一秒,下意识往身侧摸了摸。

      一片冰凉的空荡。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细细密密的失落感漫上来,连带着窗外的晨光都黯淡了几分。

      她怔怔地盯着那片空出来的位置,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也是。

      昨天答应了出庭作证的事,他大概是想通了,要跟她保持距离了。

      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庚润集团董事长,而她,不过是大集团里面的一个小会计。

      老板始终是老板,哪能真的跟她这样的人,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仇雁掀开被子坐起身,将那点莫名的失落压进心底,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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