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今日吃醋了吗》红衣映雪

14、第 14 章

　　乐澄尚未踏入雅间，一柄纨扇先于她闯入其内，弹指间打落压制在少女身上的两双咸猪手。
　　屋内四人尚未反应过来，纨扇已回到主人手中。

　　乐澄回眸发现洛砚辞与虞柠歌不知何时听到动静，皆出了门，下楼朝她来。

　　被突如其来攻击的姜羡安视线落到门口眼中含着淡淡冷笑，手中轻摇纨扇的虞柠歌身上，脸色立刻黑下去。
　　蔡金与杨子龙双双跪地，嗷嗷叫疼的同时不忘四目寻找敌人。
　　乐澄与他们二人短暂地相视，旋即侧身避开了雅间里看向外面的视线。

　　“两位公子与这位娘子若是信得过在下，可将此事交由在下处理。”温润如玉的声音打破雅间里一时的寂静。
　　一名身穿青山蓝长衫的男子自里间走出，方向正好对着站在门外的乐澄，对方朝她微微颔首，随后回头对着屋内红着眼瑟缩着的少女轻声道：“还望小娘子见谅，这些银钱算是在下的一点儿心意，你可以放心回去。”

　　花费一番功夫才找来这么一名满意的小娘子的姜羡安见状便要开口劝阻。
　　男子转身对他道：“姜公子，如果你是诚心想与在下相谈，还请勿要做这些。”
　　有求于人的姜羡安连连赔笑道歉，最终一句狠话也没有放出口，面露凶恶瞪了眼门外的洛砚辞与虞柠歌。

　　雅间的事如插曲一般匆匆结束，围观的众人散去。虞柠歌重新回套房休憩，洛砚辞则下了楼。
　　“还请殿主见谅，方才……”乐澄连忙跟上。
　　她在人间动用法术插手凡人的事，若是凌霄宫追究，极有可能牵连弱水殿。

　　“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问题，为何要道歉？”
　　乐澄不是巧言善辩的性格，相反，在洛砚辞看来，她有时甚至有些固执，偶尔还会露出木讷与懵懂，但恰恰是她这种难得的单纯与坚持，让洛砚辞觉得她与寻常仙吏不同。

　　他们往往只会考虑自身利益，但乐澄却会不计较得失，果断相救那凡人女子。
　　若是飞仙成神只为自身，遇见行凶作恶之徒，也要束手束脚，何必再做这个神仙？！
　　乐澄没有出手搭救那弱势女子，洛砚辞想他才会生气，但不会有这种可能。

　　得到洛砚辞的认可，乐澄心中一暖，“殿主出来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你不是要买明日用的香火？”
　　乐澄微微抿起唇来，快步跟上他。

　　白州城地夜市灯火摇曳，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乐澄生辰那日，洛砚辞原本也是打算一道逛人间夜市。
　　为了弥补当日的遗憾，洛砚辞与乐澄双方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当日之事，一路走去，不时被人间的娱乐项目吸引，讨论一二。

　　结伴游玩的闻语和卓然遇到上司下意识想藏起来。
　　倒是乐澄主动与他们打起招呼，闻语与卓然不得不面对洛砚辞，上前问安。

　　“听说人间的夜市很是有趣，所以便请闻语仙君带我来逛逛……”卓然脸色微红，嘿嘿笑着。
　　乐澄早前便听闻语提过她在人间长租了客房，如今想来便是在白州城。

　　对殿中仙吏私生活并不感兴趣的洛砚辞，只觉得卓然与闻语出现的不是时候，有些碍眼。
　　“有没有想玩的？”洛砚辞环顾四周，征询乐澄。

　　路两旁，投壶套圈杂耍，几乎每个摊子前面都围满了百姓。
　　乐澄的视线落到最近的一家以射艺为主题的游戏上。

　　摊主很是有巧思，将一千份不同的珍珠宝石事先用锦囊装好放入了一个被吊起来的环抱粗的绣球里。
　　绣球的三处开口与三座箭靶相连，箭靶背后安置了机关，其中任意一座箭靶被射中靶心，便会自动拉开连接对应的绣球开口，落下一份锦囊。
　　一千只锦囊里最为特别的是有十八枚分别代表“六根、六尘、六识”的水晶珠子。

　　抽奖获得奖品固然令人欣喜，但抽奖的过程却也同样充满未知的刺激。
　　但许是奖品比较特别，参与游戏的单价设置比其余几家高些，摊前围观了许多客人，三座箭靶前却少有购买箭矢上场射艺的。

　　闻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读完摊前写下的规则，来了兴趣：“一百二十文一次，一两银子九次。这个‘六根、六尘、六识’的水晶珠子倒是有点特别，单一的水晶珠子并不稀有，但若是能抽中十八枚水晶珠子，制成手串倒是很有寓意。”
　　“小娘子可要试试？”白胡子摊主一身儒雅正气，笑着推荐闻语购买箭矢。
　　“不了不了。”闻语连连摆手婉谢了摊主的热心推荐。

　　摊主的靶心做的小、离得远，尽管她在这里不能使用法术，但也有把握能一剑中靶心，可想要从一千份里抽中最为特别的水晶珠子，她却是没有那个信心。
　　她可不想浪费一日的薪俸，连中九次靶心，却只抽中九件普通的珠宝。

　　站在人群里格外耀眼的洛砚辞眉眼微扬，转向身侧的乐澄，她的目光望向装满礼物的绣球，清亮的双瞳里透着好奇。
　　他清楚她是想玩的，“我出银子，你帮我把那十八枚水晶珠射下。”

　　乐澄微微一怔。
　　在抱朴学宫，六艺是基本功。乐澄的六艺虽然很少有拔得头筹者，但每一项都很优秀，每次综合评定，乐澄一定是同年学子里的头筹。
　　乐澄：“好。”

　　洛砚辞直接付了摊主一张百两银票，都足够去买十八枚水晶珠子了。
　　眉开眼笑的摊主立马小跑着去给乐澄拿箭矢。
　　一时间隔壁的客人都围观过来看热闹。

　　闻语与卓然却是为乐澄担心，他们担心的不是乐澄中不了靶心，而是她要射多少次才能抽中十八枚水晶珠子，若是要射一千次，这手臂到后面怕是要举不起来。
　　乐澄接过摊主递过来的一桶箭矢，笑问：“大爷，可否变通一下规则？”
　　摊主闻言目光透出几分提防。

　　乐澄：“规则不变，只是可否改变一下箭矢射中靶心后抽下锦囊的路径，由您或者我的朋友帮忙拉开绣球的开口。我射中靶心一次，便直接拉开一次绣球的开口，取出一份锦囊。”
　　摊主思考片刻，确定不会影响水晶珠子的抽中概率，欣然同意了乐澄的要求。

　　当众人不知她为何忽然提出这个请求时，只见乐澄却是一次直接取出九只箭矢，锐利的双瞳静如深潭。
　　九只箭矢搭上弓弦，三指扣弦，箭矢离弦，破风而去。
　　三座箭靶，靶心处各落下三只箭矢，狭窄的靶心再无多余的位置。

　　一千次开弓瞬间缩减到只需一百多次开弓。
　　四周的百姓霎时发出一阵惊叹与赞赏。
　　闻语与卓然反应过来后，也忍不住跟随大众感叹起乐澄的才华——能够深受自家殿中喜欢与看中不是没有原因的。

　　摊主拾箭，洛砚辞抽取锦囊，闻语与卓然帮忙确认奖品。
　　不知是乐澄的运气好，还是抽取锦囊的洛砚辞运气好，在她射出第七十三次时，集齐了十八颗水晶珠子。

　　四下里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既是为乐澄百发百中而由衷敬佩，也是为他们终于集齐十八颗水晶珠子而祝贺。
　　剩三百多份锦囊再没有抽下去的必要，旁的游客也不会为其买单，但摊主却也十分高兴，连声恭喜乐澄。

　　洛砚辞没有要摊主找回的碎银，摊主闻之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闻语和卓然从中挑了两份喜欢的珠宝，其余六百多份锦囊全都免费分给了在场的百姓，引得一片欢呼。

　　尽兴玩过之后，时辰已经不算早。乐澄与洛砚辞前往香铺买香，闻语与卓然念及明日还要上值，与他们道别后各自回去休息了。
　　乐澄与洛砚辞回到一品轩时，套房的门没有上锁，屋内一片漆黑。

　　乐澄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异味飘出，她快步走入厅房，未等她到里间虞柠歌的厢房查看，一道犀利的影子扑面而来。
　　对方的攻击很快，乐澄却是犹豫了一瞬。
　　这时她若用法力，必然会在洛砚辞面前现出本相！

　　明知不出手会被重伤，乐澄还是陷入了迟疑，十指紧握垂在身体两侧，没有动。
　　同样察觉到屋内藏有妖邪的洛砚辞发现它对乐澄的攻击，目光一紧，对于乐澄未曾有反应有些不悦，但他没有开口斥责她，而是一手直接拉开乐澄，抬脚将一旁的圆凳推了出去。

　　妖物被圆凳击中的同时对着他们喷出一团红雾，嘶吼间露出一双乌黑色凶眼。
　　洛砚辞将乐澄挡住，双眼传来一阵刺痛，下意识闭上眼，沉声叮嘱：“是鼬妖！闭上眼！雾气有毒！”
　　洛砚辞忍着辛辣的痛意，睁开双眸，拾起一只茶杯朝后窗扔去，半开的窗户被重新合上。

　　鼬妖注意到洛砚辞的举止，意识到他在防自己逃跑，左右查看。
　　洛砚辞目光一沉，便要唤出长离鞭击杀鼬妖。

　　这时一道劲风席卷而至，盘上住他的手腕禁锢住他意欲动用的法力。
　　虞柠歌随风而现，抬手朝鼬妖便是一击，但碍于这栋楼是酒楼，附近住有大量普通百姓，她没有出重手。
　　鼬妖见再无机会，当即破窗而逃。

　　拧着眉头的虞柠歌转身罕见地指责：“你这时候动用法术，不要命了吗？！”
　　“你倒是惜命！你的地盘竟然还有妖物明目张胆的出没！”

　　短短片刻，屋内一片狼藉。
　　乐澄心中藏着秘密，神情凝重，想要劝说不知为何因一只鼬妖的突袭发生如此争吵的洛砚辞与虞柠歌，抬眸发现洛砚辞双眸猩红，意识到他方才中了鼬妖放出的毒气，着急道：“殿主，你的眼睛……”

　　“无碍。”洛砚辞闭了闭双目，忍着钻心的痛意，带着几分若非他挡在前面，方才便是乐澄受伤的后怕，反问：“刚才为什么不出手？一只小小的鼬妖都反应不过来了吗？！”
　　“我……对不起……”乐澄咬着唇。

　　虞柠歌见状，出声为她说话：“你一殿之主，对一名仙吏发什么火？”
　　见他们二人有争执加重的兆头，本就自责不已的乐澄连忙再度道歉：“是小仙方才未能及时察觉那只鼬妖的存在，还请殿主见谅……两位殿主勿要因为小仙而心生不悦。”

　　见虞柠歌几次三番维护乐澄，洛砚辞更是烦躁，冷哼一声，吩咐：“去找一座水神观，今夜换去那里休息。”
　　“是。”乐澄面露难色看了眼同样不肯服软已经偏过头决定眼不见心不烦的虞柠歌，快步跟上已经出了套房大门的洛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