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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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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了。
功绩、工作，这些在她未来打算之内的东西，都随着远处四分五裂的人一起碎开。
敖小龙的死法荒谬，却真真实实发生在她眼前。
她花了点时间从懵中走出，阵阵劲风依旧从头顶传来，吹乱头发，却让她的头脑无比清醒。
天上撒下血雨，落到身上时已然凉透。
血点在她白皙的脸上，汇聚成团，沿着脸部柔和的轮廓划出条条血线。
“轰——”
从天而降的是言默再熟悉不过的人，可她此刻一点也不希望那个人是辛冉。
辛冉半边身子染血，当然，血不是她的，血的主人宛若一条死狗趴在辛冉脚边，没了呼吸心跳。
她迈着轻松的步伐，缓缓走近，看着她放大的、沾满热血的脸，言默竟后退了半步。
眼前红唇开合，“找到小偷了，完美解决。”
鞋底急踏地面的声音从巷子各处传来，伍一和韦思恩等人都到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令言默眼熟的人。
监控中带走敖小龙的女血族。
“老大……这……”韦思恩看着眼前这幕，弱弱问道。
她们还不知道死的人是敖小龙，只知道远离这里的地方摔死了个人。
辛冉红眼转向围观她的众人，摊了摊手，“拿枪对着我干嘛？我帮你们解决了非法之徒，你们该送我鲜花。”
言默冷冷道：“没有人该为你喝彩。”
她对辛冉的眼神不再羞涩，而是充满了怒火与挣扎，“你不该杀了他！”
辛冉瞪圆了眼，半张的嘴动了两下，一时没说出话来。
言默不愿因此骂她，因为是她当初的不信任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敖小龙的重要性，她毫不知情，只当一个法外狂徒去处理，从她的角度看，她何错之有？
可言默就是咽不下这口怒气。
她这辈子都追求当一个优秀的猎人，拼尽全力，甚至给血族打工也要保住的工作，就被辛冉毁了。
明明就在几小时前，她还畅想过两人的可能性，但现在，她此生第一次做了逃避的选择。
她不可能把事情全怪在她头上，可她也不再想和她有一丝瓜葛。
言默收敛脾气，开口说着可能是她最后一次下达的指令，“逮捕旁边那个女人，要活的。”
身边同事正要动作，巨大的单边蝠翅骤然展开，将雷温挡在身后。
辛冉眼露凶光，仅仅一个眼神就将立场展现得清楚明了——不配合。
“等等，老大。”伍一几步朝前，挡在辛冉面前。
言默怎么也没想到，中午还对辛冉怀抱恶意的人现在竟站在了猎人的对立面。
更好奇的是，辛冉究竟用了什么诡秘术法让她站在她的身边。
“敖小龙也不是她带走的。”
在场的人听了，没有不觉得她疯了的，监控画面清清楚楚拍明了就是她带走的人，看不明白的，说是瞎子也不为过。
站在猎人正对面的人面不改色，也不顾同事们的劝阻，两条腿粘在地面，说不移就不移。
连言默都感叹，自认识以来，小姑娘的眼神就从未如此坚定过，仿佛错的是他们一群人。
“我身后这位女士名叫雷温，我知道各位从已拍到的监控看到她带走了敖小龙，可她也是盗窃团伙当中的卧底，那晚她带走敖小龙，却又趁内乱放了他。”
一时间，在场的同事们都议论起来，言默只盯着雷温，无暇顾及，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位老成员。
“口说无凭。”
韦思恩举着麻醉枪，眼中信任大于怀疑，说这话，也是给伍一指了条明路。
伍一突然从怀中掏出半块染着荧光粉末的白色布料，举到众人眼前。
“这是敖小龙的衣角碎片，在城西废弃仓库找到的。”
她指尖划过布料上的荧光粉末，声音陡然拔高，“荧光粉末是团伙用来标记实验品的，我知道我还是在用嘴说，但你们该看看这个。”
说着，伍一摸出手机，点开一段仓库内的夜间录像，“这是仓库内，雷温部署的隐蔽摄像头拍的。”
韦思恩接过手机，朝言默走去，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她脸上，其中画面足以使她动容。
昏黄的废弃仓库，一群被绑了手脚的人类或是血族。
正当画面继续播放时，韦思恩突然来了一句，“里面有失踪人口。”
被绑的人身上都撒满了荧光粉末，昏暗中幽幽发光。
站着的人都带着面具，身穿外黑里红的吸血鬼袍，几人手里拿着鞭子，雷温也在其中。
最高的男人举起手里的药丸，对众人道：“这就是由血族贵族血液制成的药丸，吃了它，延年益寿、五感增进、容光焕发……”
他在人群面前来回踱步，将药丸一抛一接，稳稳握在掌心，“吃了它就能得到这些，谁想做第一个？”
黑压压一片人安静无声，男人加大了宣传力度，“忘了告诉各位，我虽然穿着吸血鬼袍，但我其实是个人类，关键是，我是个能与血族匹敌的人类。”
旁边一个身材更矮的蒙面人走出，听声音，她就是雷温，“大家都知道，人类在力量、速度、感官上都不如血族厉害，也曾有过一段被血族欺压的悲痛历史，眼看血族又在猖狂，我们怎么能重蹈覆辙？”
说完她扯下半边面具，露出掺不了假的澄澈血眼，底下终于有了细声惊讶。
“大家没看错，她是血族，确是厌恶血族恶劣根性的血族，我们是世间最正义的组织，也是最值得加入的！”
正待男人喘完了气，又开口时，人群中冒出敖小龙的声音，“真的吗？单个人的力量就能和血族匹敌？”
他虽然没有关注事情的正义与否，却是唯一一个大胆的人，语调里的兴奋也不难听出，他是真信了。
“你很需要这份力量吗？”雷温问他。
他瞪着的眼睛诉说兴奋，连根根睫毛都立了起来，“需要！”
两个蒙面人对看一眼，男人招手让他上来，将药丸递给他，他道了声谢，要抬手接过时，男人突然又收回了手。
“吃了它，你就是我们反血组织的一员了。”
敖小龙连连点头，样子像个垂涎大骨棒有上千年的野狗，“好！好！我是猎人，我的职责本就是将那群畜生杀精光的！”
到这时，敖小龙才捧着心心念念的、不付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力量，两眼失了神地望着。
他张嘴要吞，一个蒙面人突地箭步上前，拍掉那颗药丸，敖小龙连骂都赶不上骂，趴在地上，噘着嘴去追。
“你做什么！”男人怒喝。
只见敖小龙伸长的脖子被一双皮靴一脚踢开，整个人飞到空中，打了几个圈才落地，而那蒙面人捡起了药丸，抬起面具吞入口中。
“那么珍贵的东西，就给那种品相的人？”声音经过变声，从体型和长发上看，那是个女人。
“你！我可没计划让人死在我这里！”
“哦？组织计划拖了快半年了吧，你这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性子，还好意思称头目，我看，该变天了。”
女人吃了药丸，能力疯长，说话也张狂，空气中的火药味隔着屏幕都能闻到。
男人怒不可遏，梗着脖子骂道：“我那是行事谨慎！没有我的谨慎，哪有现在的——”
“是你自以为的谨慎吧，那你怎么没发现，你的组织已经变了半边天呢？”
男人左右四顾，自己的蒙面人竟都往那女人身后站去，他的背后空无一人。
女人潇洒地一挥衣袍，转过身去，边走边整理手上美甲，“要怎么做，不用我再说一次了吧。”
“你……你们这群叛徒……要要要……要做什么……”
男人勉强站着，腿却不住地发抖，连带着嗓子也抖起来。
接下来，火光一片，一切都被吞没。
“看到了？一群跟我讨要证据证明清白，自己却没有充足证据证明我罪行的‘高尚人士’。”
雷温讽刺道，两手环胸靠在水泥墙上，洁白如皎月的牙闪着自信的光。
身后同事看不惯她这副姿态，追问她，“可那场火灾是前天的事，你说敖小龙被你救出来了，那他怎么不来报平安？”
雷温一个白眼过去，摊手一笑，“还能是什么情况？他那副舔着药丸去的嘴脸你是没看见？要我说，要么曝尸荒野，要么早成组织成员了。”
“你瞎说什么呢？他爸可是我们D区总局研究院主任，你——”
“首先，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身份，其次，主任是特别大的官吗？一个主任就厉害成这样，那你们的副院长和院长得多窝囊啊。”雷温说完鄙夷一笑，叫那人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你！”
“够了。”
言默一声叫停，两边都安静下来。
她的心很乱，乱的她恨不得将脑壳撬开手动清理。
有时也佩服自己，都这样了，竟然还没有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念头。
敖小龙加入了组织，也就是所谓的反血组织，这毋庸置疑，而这个组织的性质，暂时还不清楚太多。
说到底，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估计要被炒鱿鱼了，也轮不到她去操心。
她要做的，仅仅是上完最后一趟班。
“不管谁有理，还是要按规矩行事，两位，麻烦到事务所坐一下吧。”
言默避开辛冉，只看着雷温说。
她已不知道怎么面对辛冉，从未如此无措过，对辛冉感情上的无措，远比工作和命运上来的猛烈，因为两者是怎样也分离不开的。
辛冉走过时，言默听到她小声说了一句，“我要喝不苦的咖啡。”
她的心猛抽痛了一下，暗念：她这是在主动试探我……骂也好，气也好，干嘛要是那么卑微的求和，你让我怎么……
她很少叹气，每一叹气，都是无助到了极点，她从没有过一次叹气比这次还要深、还要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