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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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真有诅咒吗？”
清凉微风拂面，扬起发丝，言默抬手顺过，目光从车窗外转向身边坐着的人。
她们坐在观光车上，在车道缓缓前进。
辛冉两手放在膝盖上，长睫投射在下眼睑，眨眼时亦如两只蝴蝶扇动翅膀，“羊瘟不是诅咒，是血尸病毒的初始体。”
经过一片紫黄灯光交错的湖面，地下的水不是蓝色，而是洞顶彩光的颜色。
“你既然要赎罪，又为什么选择见死不救？”
她抬手，食指轻碰耳钉，这个动作貌似能给她带来安全感，“你觉得，我是个十分正派的人？”
言默深深望进她漆黑的双眼，轻声一笑，“当然。”
“有没有搞错？”她动容，朝言默摊了摊手，“我见死不救。”
“你这么说，问过你的心了？”
她脸上表情凝固，言默知道，此时是她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
“让人哑巴上千年，对她来说，这不是恩赐，是酷刑哦，而且，羊瘟不是什么诅咒，你也知道。”
她要开口，言默截话，“别说我没资格替她原谅你，按你的观念来看，我们就是一个人。”
“原谅我？我看是你该向我讨原谅。”
“谁知道那天晚上去羊圈是想道歉还是故意而为，你敢断定吗？”
辛冉瞪着眼，抿着唇一言不发。
她被问倒了。
只摸着耳钉，轻声说：“不管是烙印还是见死不救，那份罪恶感在我这里都没有变淡，看到你时，那份感受依旧鲜活得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忘自然有不忘的原因，总之，她算是有良心。
言默向她靠近了些，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坐着，等她继续抒情。
辛冉看她样子，眼波变得柔和，“告诉你一个数据，血族一百岁到二百岁的自杀率是最高的。”
她说着，手指在空中比划数字。
“一个人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那么他就活不下去。”
“那活下去的呢？”言默其实已经猜出七七八八，“因为有着类似你这样的执念，所以……”
“或是执念、或是责任，亦或是情感，都有，反正，都有原因。”
可以是任何一个，但赎罪……这份执念太残酷了。
“为一个永远无法知道原谅与否的人赎罪，这不是……”
“我今年四百一十六，山庄的责任和赎罪的执念我都有。”她偏过头，避开言默的目光，不情愿道：“再说了，你刚不是原谅我了。”
司机把车停在宿舍门口，辛冉送言默下车。
“你这么说，我都想转化了。”
她微微弯腰，与言默四目相对，假装思考，“嗯……可我看你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一口咬下去，你就‘砰’地一声爆开，像火锅里面的牛丸。”
言默心突地一沉，她怎么知道她心思往外头飘？
不过也正常，毕竟之前强取都不愿意来，被一个小丫头开导两句就来了，又是猎人，难免受怀疑。
今天收获不少，知道敖小龙还活着，且位置就在山庄，还知道杀死血尸的方法。
这些东西固然重要，但让言默记忆深刻得刻进骨子的只有辛冉赎罪的故事。
地下没有信号，这边的消息暂时无法传到地面。
言默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点开山庄员工专用的社交软件，指尖在手机上面敲打。
言默：小棠，我们应该是一周两休对吧，那我可不可以回地面？
侯小棠：没问题，但你这个要申请。
言默：跟谁？
侯小棠：大小姐，我们的顶头上司。
言默翻身下床，在玄关处的电子屏上查看排班，“三天后……”她将唇咬得发白，“找人换班的话……”
她暗想：其实找辛冉说一声就行，但这样一来我在同事们心中的形象又要怎么办？
维持良好的同事关系很重要，说不定对以后还有帮助。
牙齿放松，她指尖点击画笔，圈住后天的时间，“贿赂一下。”
第二天，言默把早餐带进员工休息室，现在是凌晨六点，刚下晚班的员工绝对没工夫插空去买早餐，这是贿赂的最佳时期。
吱呀一声，门板带进一阵风，言默蹭地站起来，将手中小笼包热情递过去，“还冒烟呢。”
对方是个女孩，见她先是一惊，她走来后又是一喜，指尖犹犹豫豫伸进塑料袋里，掏了一个，“谢谢。”
“不客气，”言默收回手，迫不及待地想拉近关系，“你叫什么名字？也是澡堂搓澡工吗？”
她小小的肩膀突然抖了一下，慌张，但不像其他人那样什么也不说就直接跑开。
她貌似是刚来没多久的人类，大概率没有亲眼见过，关于那件事，只听前辈说过，喃喃道：“抱歉……我……我配不上你……”
当事人吓得手里包子都险些掉落，她是怎么扯到配不配得上的？
只是问个名字，再怎么也扯不了太深，言默舌头舔了舔嘴唇。
那一世的言默是个海王吧。
顿时，她头上渗出几点尴尬的冷汗，不清不楚的字在嘴里嚼烂都吐不出来。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就只是单纯想交个朋友——”
“嘘！”
她突然打断，神情严肃，“请您不要再开玩笑了，被大小姐听到，遭殃的怎么着也不是你，只会是我们！”
心中一股无名火，明明她也是受害者，这几天遭受的白眼与讨论根本不该属于她，她眉心一拧，今天非要问明白，“我是新转世，她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不这样，怕我做什么！”
声音略大，对方瞪着两只大眼睛，看样子是懵了，她搓搓手指，羞得双颊粉红，说话时都不敢看言默。
“我……我是新来的，听前辈说一个叫言默的搓澡工到处寻欢，还与大小姐不清不楚——”
“什么！”惊讶盖过疑惑的一声。
“就……就是……我也不知道，我——”
“我是女的！女的！”
她也急红了脸，实际上并不是觉得两个女人不能在一起，她自己的取向都是模模糊糊，这么说是她真的没办法了。
女孩被她逼退到角落，像只受惊的仓鼠，“我……我知道了！”随后趁着言默扶额无语时逃了出去。
昨天才了解自己的第一世是个善恶未分的小哑巴，现在又发现上一世是个花蝴蝶，合着只有这一世是个正常人。
她准要找机会问问辛冉，这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们又有什么故事。
正琢磨，门板又被推开，侯小棠穿了一身黑，只有斜挎包是白色，今天的发卡是一只七星瓢虫。
她来若不是巧合，那就是有意了。
言默甩甩头，这不是废话嘛，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找我？”
“不然还能是谁。”
她迈步进来，非常自然地从言默小指挂住的塑料袋里掏了三个包子，“池子不烫了，我猜是地火坏了。”
“地火？”
她还以为这里的温泉都是自然形成，竟然是科技。
“温泉底下有一层加热机器，因为不常坏，大小姐就把维修工人辞退了，现在它坏了，就得我们去找问题。”
专业人干专业事，修机器更是，非专业人士去乱敲搞不好要爆炸，言默连连摇头，“干嘛不找专业的人来？就算辞退，再请不就得了。”
侯小棠咽下嘴里包子，说：“这东西没壁，你去了就知道。”
言默怀疑她别有用心，“那干嘛非要我？”
眼睛被她漂亮的大眼凝视，她表情十分严肃，还真不像恶作剧。
“因为你便宜。”
“我——”
“大小姐说的，说你应该去，这样才会让人用正常的眼光看你。”
反驳的话一时说不出口，辛冉竟然会为她想到这份地步。
她怔住，念到昨天她还给自己治了屁股上的伤，又帮自己找巫师，面上阵阵泛红，怪不好意思了。
再不找机会还一还人情，那她言默自诩的知恩图报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辛冉身上。
“哎，你到底去不去？”
“啊，去，我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