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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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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鸽子飞入王后的寝宫,只要经常过来转转,给暗处那个玉卿探子足够的机会,对方自然会想办法接触自己。
她决定以后日日来准婆婆这里请安。
玉周全半夜闯宫,若是被发现,轻则跪祠堂罚抄戒律,重则免掉太子妃的位分。
若是三个月前,她巴不得不当这个太子妃,回到玉卿当老姑娘。
现在却不行,她需要这个太子妃的头衔救国。
墙角那人已经不知去向,她又回到那棵枣树下,翻墙出去。
墙好高。
刚才进来的时候不觉得,玉周全蹲在墙头,竟一时不敢下去。
手里的枣树枝好细,能撑住自己吗?
刚才的英勇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许是刺激物消失了,或许是夜深困意浓,玉周全犹豫再三,终于反转身体,撅着屁股,从墙上蹭下来。
手里的枣树枝果然断了。
她伸手乱抓,指甲在墙面上刮一把,并没有什么用处。
眼睛一闭,任命吧!
今晚摔晕在这里,明日被人发现以后怎么解释呢?
谁家儿媳妇还没过门,就跑到公婆的卧室里听他们的小秘密呢?
会不会被一怒之下,砍了脑袋?
应该也不至于,罚跪……抄戒律,这个惩罚差不多。
下坠是一瞬间的,玉周全的脑袋转得太快,已经想出一个非常好的借口:梦游。
她在栖凤宫中睡着了,但是因为白天太累,就开始梦游。
梦中她来给王后娘娘请安,所以转到这里。
身穿中衣、披散头发是最好的证明。
她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硬邦邦,臭烘烘,是男人。
身穿中衣,衣料轻薄,对方的手摸了很多地方。
他的手心热乎乎的。
玉周全睁开眼,眼角扫过一个白色的身影,身体一僵,从对方怀里腾起身,落在地上。
她顾不上屁股疼,迅速站起来,闭着眼睛,又用两只手捂住眼睛,说道:“大侠,我没看见你!也不知道你是谁!今晚你在王后寝宫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你飞走了吧!咱俩谁也没见过谁……”
这人衣料的颜色材质与刚才听墙根躲起来那位一摸一样。
玉周全不相信同一个晚上会有第三波偷藏在这里的人,所以接住她的人,一定就是刚才躲起来的人。
能夜探守卫森严的大卞王宫的,必定是武林高手。
既然躲起来,就是不想被人发现。
既然不想被人发现,自己便不能是“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都是要被灭口的。
人家路过,顺手救自己一次。
自己也不好给人家填麻烦。
玉周全几乎是瞬间就做了决定,替对方隐瞒,也就是帮助了自己。
“你倒是个聪明人。你若是王子,留在你们国内指挥作战,玉卿或许就不会这么快灭国了。卞继垚那个傻子配不上你。”
“你快走,我不听,我不看,我不认识你。”玉周全捂着眼睛背过身去。
对方要是想害她,刚才她下落的时候便下手了,一定不会背后袭击。
“你还挺有意思的。你觉得卞国的老国王怎么样?就是你未来的公公。”
“我很尊敬他。”玉周全这句话是真的,接着说:“你别问了,快走。我要回去睡觉了。”
“今天杀了人,你睡得着吗?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吗?”
对面的人有意周旋,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玉周全懒得搭话,转身跑向栖凤宫的方向。
幸亏四周无人,宫道中传来毓梳宫前门乱哄哄的声音。
莫非是国王和王后又折返回来了?
玉周全加快步子,绕开毓梳宫前门。
“太子妃!”那人大喊一声,或是用了狮吼功,这一声叫唤声音巨大。
果然惊动了前门的帝王近卫。
片刻功夫,周围黑压压围了一群人。
怕什么来什么。
玉周全气得跺脚,转过头来骂道:“我本想放你一马,你怎么没完没了?”
正面看清,那白衣人竟是丰国使臣严尚风。
玉周全一看到丰国人就生气,脑子里翁一声,气血上涌。
“我没找你们的麻烦,你倒找上我了!今日我便再杀一个丰国人,为我玉卿枉死的百姓报仇!”
“啊!”玉周全大叫着,冲到那人对面,赤手空拳锤击他的胸膛。
一阵秋风吹过,地上来不及扫起的叶子无力地打转。
严尚风嘿嘿一笑,一手制住玉周全,一手拉起面罩,又附身在她的耳边说道:“太子妃私会外男,被国王和王后抓了正着。我看你怎么圆?”
隔着面罩,这人嘴里的热气吹进玉周全的耳朵。
小腹就像抽了筋,怪怪的感觉。
耳朵痒痒的,她想伸手挠挠。
可惜他一只手便抓住自己两只手。
她好恨,自己的手为什么这么小。
“大胆匪徒!竟敢夜袭王宫,快放了太子妃!”卞国国王直冲上来,大声呼喝。
严尚风一拉,将玉周全整个身体拥在怀里。
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宫墙上,高大的男人紧紧搂着一个姑娘,巨大的身高差异,充满压迫感。
这是玉周全第一次与一个男人挨这么近,她能感受到身后身体的热量,也能听见对方胸膛里的那颗心跳的轰鸣声。
男人的气息好近。
她的身体被完全搂住,动弹不了,挣扎中双脚离地,被整个抱起来。
她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矮,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小。
如果以后还能长大,她一定要吃很多饭。
她想要张嘴求救,被这人的一只大手捂住嘴。
陌生的体味窜进鼻子里,这是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混合着一种不知名的草药香,熏得脑袋昏昏的。
太子卞继垚从身边侍卫手里夺过长刀,跑上前来,说道:“深夜闯入禁宫,你想要什么?我大卞国力天下第一,能给你弄来想要的东西。快放了太子妃。”
国王威胁道:“你若是今日伤了周全公主,我大卞就是翻遍天下,也能抓到你。”
王后冲到太子面前,抓住他举刀的手,将他往后拉:“刀剑无眼,我儿……快往后……有这么多侍卫,怎么轮得到你?”
太子被拖住动不了,低声说道:“母后,我长大了,你让我自己来……”
可惜宫道两侧有高墙,将他的声音反射回来,众人都能听见。
严尚风的穿着早已不是晚宴那一身,又挡着脸,没人能认出他就是丰国使臣。
他朗声说道:“公主与我青梅竹马,早已定下终身。你们卞国恃强凌弱,将我妻围困于此,百般欺凌。今日我要带她远走高飞!”
玉周全的头皮都麻了。
她从小作伴的只有一个福子,何来“青梅竹马”“私定终身”?
这人胡说八道些什么?
沉下心,仔细琢磨,她突然便明白了这歹徒的用意。
他想要让自己这个太子妃当不成!
大婚尚未举办,让婆家人知道自己与外男私通,婚约一定会废除。
玉卿在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这个卞国的太子妃,若是这股势力剪断,甚至因此卞国记恨玉卿,玉卿一定会灭国了。
严尚风接着编:“我与阿全夜夜相会,早已定好明日出逃的计策。今日被你们发现,我也不装了,今日定要带走我的妻子!”
周边的侍卫都很年轻,第一次见识王室花边消息,纷纷竖起耳朵,恐怕漏掉一个字。
太子信了他的话,气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玉周全被别人搂在怀里,蹭来蹭去,他看在眼里,就像眼睛里扎了尖刀一样难受。
他恨不得冲上去撕碎这个男人。
父王给自己找一个小国公主当作正妃,本就不清不楚。
这小国公主尚未大婚,便与外男私定终身,更加不明不白。
今天才册封,周围人怎么看他?
国王骂道:“大胆小贼!你污蔑我大卞太子妃,是何居心?再说污言秽语诋毁周全公主,我定叫你暴尸荒野!”
说罢夺过太子手里的长刀,一个箭步冲上去,向严尚风的左肩劈过去。
严尚风摆动身体,用玉周全挡刀。
国王刹住刀风,吼道:“既是爱侣,为何用她挡刀?我看你是入宫行窃的匪徒,俘虏太子妃为质。放了她,今日你还有一条活路!”
玉周全被熏得晕头转向,身体被拖动,像一件衣服一样甩动。
严尚风怕她喊出自己的身份,捂着她的嘴。
这人一定打算走之前杀死自己。
既可以杀人灭口,又造成大卞与玉卿无法修复的裂痕。
好一招离间计!
狠毒的男人,奸诈的男人。
玉卿公主在宫中私会外男,又死于卞国宫内。
两边谁也不会罢休。
这样卞国定然不会帮助玉卿,玉卿被丰国鲸吞的命运也就无法改变了。
该死的男人。
四周的侍卫见国王自己握着刀冲上去,自然不敢退缩,纷纷上前与严尚风周旋。
严尚风双拳难敌众多刀锋,怎奈何他用玉周全的身体挡刀,侍卫不敢贸然劈砍。
玉周全等不及周围人磨磨蹭蹭的营救,自己的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嘴里。
趁嘴上的封锁放松的间隙,张嘴狠狠咬下去。
半个手掌都咬破,血腥气涌入她的嘴中。
严尚风痛叫一声,用剩下那只手使尽全身力气劈向玉周全的后脑。
这一下若是劈下去,玉周全不死也要半残。
他打算打死玉周全,扔向侍卫刀锋组成的森林。
再飞起,脚踩玉周全的尸体飞出去。
只要不被人认出来,这次奸计便得逞了。
鲜血涌入玉周全的口腔,血腥气直冲脑门。
她被草药味熏得混混沉沉的头脑清明起来。
她将重心挂在歹徒搂住她的胳膊上,两条腿弯曲起来向后踢,踢到了严尚风的裆部。
碎裂一般的疼痛瞬时爬满歹徒全身,严尚风放松手中人质,捂着裆躺在地上。
玉周全脑袋一缩,向旁边滚出去,落到密密麻麻的刀锋之外。
感到安全了,爬起身,看过去。
场面一片混乱。
太子见老爹亲自上阵,自然不想落于人后。
他又从身旁侍卫手里夺一把刀,矗在当地,找机会打进去。
看见严尚风被踢中,他举刀便砍。
依照以往的训练经验,贼人要尽量留活口,所以侍卫们的刀齐齐向下砍去,却都收着力气,不把人砍死,只结成密密麻麻的刃网,阻碍贼人去路。
太子却没有经过训练,平日里都是自己独一个练武。
与众人没有默契。
再加上国王近在身侧,他有点紧张,出力方向也是反的,竟把众侍卫的刀挑开一个豁口。
严尚风瞅准机会,丢下一枚泥弹,泥弹着地发生爆炸,四周顿时兴起浓厚的烟雾,味道呛鼻。
他从刀豁口钻出去,踩了太子的肩膀跳上墙,迈开步子在墙上飞奔,仿佛长翅膀的鸟。
走前留下一句:“我知道你的鸽子在谁手里,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