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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校园玛丽苏世界 11 ...


  •   日子像被谁调成了慢速播放。

      保卫科的动作比想象中利落——

      监控截图贴出,通报栏里三个名字被红笔圈住,再无人敢在琴房附近探头。

      林家的“整顿”风一样刮过校园,代拍被劝离,无人机被禁飞,连校外那几家直播工作室也收到警告,镜头调转,去追新的热点。

      网上更热闹。

      顶流连环瓜、影帝绯闻、流量小花深夜官宣……

      一层浪叠一层浪,把“钢琴×吉他”的旧热搜压进海底。

      晏辰团队顺势放出演唱会预告,新曲MV花絮占据各大首页。

      林笙与苏星澜二人的名字被挤到搜索榜末端,像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细沙,风一吹就平了。

      苏星澜自然乐见这份清净。

      她的快乐像被解了封,每天清早蹦进餐厅,马尾甩得比钟摆还快。

      早餐桌上,她咬着吐司给江弛发语音,笑声要从手机屏幕里溢出来;

      放学时,她把书包往江弛怀里一塞,自己空着手蹦跶在前面,回头喊

      “快点呀番茄侠!”

      ——那场景,像青春片里剪出来的高光镜头,明亮得晃眼。

      林笙单手拎着书包,懒懒地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插进兜里,慢悠悠地坠在后头,看两人笑闹,心脏那点小毛病偶尔轻抽

      ——像被柠檬汽水泡了一下,酸得刚好,又带着甜。

      他不去插手,只在心里把节拍器拨慢:让他们自己来。

      生活悄然归于平淡,如细水长流,连枫林道上的落叶都落得比往年斯文。

      林母把行李箱扣得“咔哒”一声响,回头冲他笑:“你爸最近心律不齐,得有人贴身照看着。”

      ——语气是医生兼妻子的郑重,眼角却掩不住小雀跃,像告诉老师“我家孩子需要请假”却忍不住泄露要去郊游的秘密。

      林笙看破不说破,只抬手替她把围巾理好,顺着她的话点头:“行,你们放心玩——哦不,是去疗养。”

      “当然是疗养。”

      林母咳了一声,耳根微红,转身指挥老周搬行李。

      林父倚在车旁,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气色比前段时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见儿子望过来,他故作严肃地补一句:“家里就交给你了,有事电话。”

      可话尾那一点上扬,还是泄露了心情。

      车门合上,白色轿车驶出枫林道,尾尘卷走最后一点紧绷的空气。

      林笙站在台阶上,看车影拐过路口,忽然觉得整座大宅一下子松了绑——连厨房里的咖啡机都哼得比往日轻快。

      果然,第二天清晨,他收到母亲发来的“疗养报告”:

      【图片:碧海,蓝天,双人躺椅】
      【文字:海风对心律有显著改善。】

      后面还跟着一个定位——某海岛度假酒店,离“公司分部”十万八千里。

      林笙失笑,把手机反扣在琴盖上。

      原来所谓“贴身照顾”,是把工作邮件设成自动回复,再顺手订两张机票。

      不过,他乐见其成——紧张的风波过去,父母也该有自己的悠长假期。

      家里只剩他和妹妹,外加偶尔来蹭饭的“番茄侠”。

      生活像被抽掉重低音的钢琴小品,只剩轻快的旋律在客厅与厨房之间跳跃。

      至于晏辰那边,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同样的秋夜,林笙这边可以关灯锁琴房,晏辰却还在机场转机通道里一路小跑——

      金发被霓虹映得发冷,绿瞳底下挂着两片明显的青黑。

      新歌母带刚在飞机上收到,耳机里全是未混音的鼓点;

      下一场彩排定在凌晨两点,而天亮前他还要再赶一座城市。

      同样的清晨,林笙可以慢条斯理地给妹妹热牛奶,晏辰的闹钟却设在四点——

      为的是抢在场馆清场前,把连夜运来的三角钢琴摆进延伸舞台,再留出时间让林笙远程录那段“让摇滚喘口气”的钢琴桥。

      于是,同一盒草莓酸奶,在林家冰箱安安静静地过期;

      在晏辰那边,却被随手塞进背包,和能量棒、润喉糖一起,在保姆车的颠簸里被压得变了形——

      最后不知被遗忘在哪个候机厅的垃圾桶。

      轻快的钢琴小品,与连轴转的摇滚交响,被同一阵风送进十月末的天空。

      平静与喧嚣,各自成章,也各自成伤。

      -----

      11月初,秋末运动会。

      操场边的枫树只剩最后一层红,风一过,叶片旋成燃烧的漩涡。

      林笙被安排在观众席最高处,视野极佳,却远离喧嚣中心——

      没人敢给他排项目,心脏报告明晃晃写在档案里,老师干脆把他当“重点保护动物”。

      他乐得清闲,揣了本乐谱在身前当扇子,偶尔抬眼看看跑道。

      苏星澜陪着坐在他身边,帽子墨镜全副武装,见到江弛出场那一刻,立刻进入“粉丝模式”。

      男子百米决赛枪响。

      江弛在第四道,红发被发带压成一束火焰,在起跑器前俯身,像一张拉满的弓。

      枪声炸开,他几乎贴着地面弹射出去,四十米后已领先半个身位。

      终点线前最后十米,他右手突然探向短裤腰侧——

      “唰”地抽出那副熟悉的黑银色墨镜,镜腿“COOL GUY”浮雕在晨光里闪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左手揪住终点红条,连人带条一起冲向观众席,停在最高台正下方。

      “砰——”

      红条被他撞得翻飞,指尖一甩,墨镜“咔哒”展开,架到鼻梁上。

      他抬头,朝看台比了个嚣张的食指轻点

      ——姿势定格,嘴角勾出胜利者的弧度。

      观众席瞬间爆炸。

      苏星澜的尖叫声像高音C冲破谱表,紧接着是止不住的大笑,拍得塑料椅背噼啪作响。

      她一边喊“番茄侠万岁”,一边扭身去抓林笙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他袖口:“哥!你快看!他好土好帅啊!"

      林笙被这声波震得胸口一闷,心脏仿佛被鼓槌敲了一下,又酸又麻。

      他抬手想揉耳朵,却忍不住先笑出声。

      他失笑摇头,把乐谱卷成筒,轻敲妹妹发顶:"知道了,小声点,别笑缺氧。"

      可那尖叫与笑声,他到现在都记得——

      像一段突然升key的华彩,毫无预兆地闯进他原本平静的慢板,把空气都震得发烫。

      看台下,江弛喘着气,朝观众台扬起下巴,墨镜反射阳光,像给林笙递了个挑衅又无辜的眼神。

      苏星澜还在拍椅子,林笙却微微弯起唇——

      酸涩吗?也许。

      但更多的是释然——那首属于青春的摇滚乐,终于有人替他用高音唱了出来。

      -----

      运动会散场时,操场边的旗杆还在风里猎猎作响。

      江弛刚走下颁奖台,运动背心被汗水贴在身上,奖牌互相撞击,叮叮当当像炫耀的鼓点。

      他走到苏星澜面前,二话不说,把奖牌全摘下来,一股脑往她脖子上挂

      ——数量之多,重量之实,压得苏星澜肩膀一沉,差点没抬起来。

      她“嘿咻”一下挺直腰,两只手端着沉甸甸的奖牌,像捧一大盘金子,努力仰头找角度,结果奖牌绳太长,叮叮当当垂到胸口,活像一条过长的珍珠项链。

      她咬了一口,确认不是巧克力,咯咯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干脆把奖牌全揽进怀里,小龙囤宝似的掂了掂。

      “重不重?”

      江弛喘着气,声音低却亮,像刚跑完最后一圈仍停不下的心跳。

      苏星澜摇头,故意晃了晃,奖牌哗啦作响:“荣誉的重量,我不嫌!”

      林笙站在一旁,单手拎着妹妹的校服外套,看戏似的扬眉。

      他以为下一秒会出现某种“仪式感”

      ——比如江弛趁机开口,或者苏星澜突然意识到气氛不对劲。

      结果江弛只是红着一张脸,嘴角动了又动,像鼓足勇气上台却忘了台词,最后干脆俯下身子——

      江弛的影子投下来,像一片云突然遮住了午后的太阳。

      苏星澜愣了愣,指尖还攥着奖牌的缎带,指节被金属冰得微凉。

      她抬眼,墨水似的黑眸直直撞进那片红发与麦色皮肤织成的光晕里

      ——空气仿佛被按下休止符,连操场远处的嘈杂都瞬间静音。

      江弛的脸在靠近。

      一寸,又一寸。

      呼吸几乎能拂到她睫毛时,他却像被什么烫到,猛地改变方向——下颌线擦过她的耳廓,最终停在胸前。

      那只原本该落在她后脑的手,仓促地捏起最上面的金牌,学着她刚才的模样,用牙轻轻咬了一下。

      “咔——”

      金属与牙齿发出极轻的碰撞。

      “是真的。”

      他含糊地宣布,像完成了一次科学验证,然后傻笑着松口,退后半步,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苏星澜眨了眨眼,睫毛扫过刚刚被气息掠过的皮肤,泛起细小的战栗。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把那块被咬过的金牌拿起来,指腹蹭了蹭齿印,忽然笑出声

      ——笑声像从胸腔里滚出来,清脆得能敲碎残留的紧张。

      “江弛,你傻不傻呀!”

      她抬手,奖牌“哗啦”一声全揽进怀里,像突然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整座宝藏的小龙,转身就跑。

      马尾在夕阳里甩出一道活泼的弧线,只留给他一句尾音上扬的调侃,和满地叮当作响的回声。

      江弛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张了张嘴,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啊……”,就眼睁睁看着人跑远。

      大型犬似的失落瞬间爬满肩膀,他扭头对上林笙的视线,耳根更红,却硬撑着咧嘴笑,比了个“OK”——好像一切尽在掌握。

      林笙忍笑,故意慢悠悠地从他身边走过,顺势拍了拍那副宽肩:

      “时机这东西,比终点线难踩啊。”

      江弛垮下肩膀,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我原本排练好了的。”

      “再排排。”

      林笙没再打趣,只留一个“我等着”的眼神,便去追妹妹。

      他心里那点“温柔哥哥要体面退场”的戏码,也就此按下暂停键——

      感情这盘棋,还是让他们自己慢慢落子吧。

      他只做观众,不负责剧本,也不提供旁白。

      -----

      车窗外的路灯连成一条橘色的河,轿车在河面上平稳滑行。

      苏星澜一路把下巴扬得高高的,金属牌面叮叮当当撞出清脆节奏,惹得老周频频透过后视镜偷瞄,终于憋不住笑问:

      “小姐,这是把运动会搬回家啦?”

      “嗯!百米、跳远、接力全是第一!”

      苏星澜挺直腰,奖牌立刻哗啦一声,

      “全是江弛赢的,他送给我啦!”

      老郑在副驾“哟”了一声,伸手比划:“我也看了直播片段,那小子跑起来跟个火球似的,厉害!”

      被夸的人不在场,苏星澜却像自己被表扬,鼻尖都红了,一个劲儿点头。

      林笙坐在旁边,膝上摊着本袖珍乐谱,闻声只抬了抬眼,没插话。

      车窗外的霓虹映在他脸上,一闪即过,像心里那点酸意,也被夜色温柔地带走。

      到家八点刚过,宅子里只亮着门廊与客厅的灯。

      林父林母“出差”未归,佣人们各自忙碌,空气里飘着土豆炖牛腩的余味。

      苏星澜换好鞋,书包往沙发一甩,整个人带着奖牌陷进柔软靠垫,脚上的毛拖晃啊晃,鞋尖的绒球一颤一颤。

      她高举手机,屏幕光映在脸上,指尖噼里啪啦:

      【我到啦!别担心~】

      发完又加了个番茄表情,才想起回江弛上一条“路上慢点”。

      林笙端着温水,路过沙发,顺手在她小腿上轻敲:“躺着想近视?坐起来。”

      “知道啦——”

      小姑娘拖长音,一个鲤鱼打挺,拖鞋被甩得歪七扭八,她又蹦下去穿好,三两步冲到客厅玻璃柜前。

      柜内灯带亮起,一片金辉银灿——

      林笙的肖邦赛金奖、李斯特杯、全国青少年作曲一等奖……

      一排排水晶与金属在灯下闪成星河。

      她把脖子上的奖牌依次取下,擦了擦汗渍,小心翼翼地摆在最前排正中央

      ——跑步小人logo面对外头,像误闯文艺殿堂的运动员,昂首挺胸。

      林笙倚在沙发侧边,看着她认真的侧脸,浅琥珀色眸子里映着灯带碎光。

      他抬手,做了个无声的鼓掌——

      “欢迎新邻居。”

      他轻声说。

      苏星澜回头,眼睛比灯还亮:“以后它们也是‘家族荣誉’了!”

      林笙把杯子递给她,顺手揉了揉她发顶

      ——像给一只刚开屏的小孔雀顺毛,也给自己心里那点残余的酸意,悄悄按下最后一个和弦。

      窗外,夜色渐深,佣人轻手轻脚拉上半透纱帘。

      室内只剩奖牌与奖杯交相辉映,像一场安静而盛大的家庭音乐会

      ——钢琴的尾音里,忽然加入清脆的鼓点,却并不违和,反而让这首“兄妹小品”愈发活泼动听。

      -----

      月光从琴房高窗斜进来,与顶灯冷白的光在琴盖上交汇,像两条不同时区的河流,在此刻悄然汇合。

      林笙把手机搁在琴盖上,屏幕还亮着——晏辰刚发来一句“母带OK,演唱会见”,末尾附了个墨镜wink的表情。

      他回了个“ok”,顺手把手机反扣在谱架上,让指尖落回键盘。

      音符被延音踏板轻轻兜住,又慢慢消散,像给过去两个月画上最后的休止符。

      随后他翻开草稿本,铅笔在谱面游走:删减一处装饰音,把副歌提前半拍,让高潮来得更干脆。

      改完,他重新试弹,一遍、两遍,直到确认每个和弦都贴住心跳,才盖上琴锁。

      窗外月色正好,客厅玻璃柜映出零星反光,新近添的几座奖杯排成一排,与江弛(划掉,苏星澜)的奖牌相邻,却像两条平行线,各自发光,互不打扰。

      他伸了个懒腰,点开那盆多肉头像——

      今天的例行汇报依旧静静地躺在屏幕里,像节拍器:

      【Xu:纪星澈仍无异常。】

      【Xu:他上课回答问题挺积极,下课就跟大家一起笑,没再打听你们的事。】

      林笙扫过屏幕,指尖在琴盖上无意识地敲出三连音:

      可能是发现了许稚的存在,

      可能是被学校的整顿吓退,

      也可能——只是换了更隐蔽的拍号。

      他没再追问,也不让许稚继续靠近。

      平静就是答案。

      若真有谁还在暗处等待时机,那也只能让时间来暴露音符。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关掉灯,琴房瞬间沉入松香与夜色交织的静谧。

      走廊尽头,苏星澜的房间还透出微亮,隐约能听见她哼歌的声音。

      林笙放轻脚步,路过时屈指在门上轻敲一下,算是道晚安,然后推门进自己房间。

      生活终于回到可控的节拍里——

      没有玫瑰名片,没有偷拍镜头,没有突发的升key尖叫。

      只有月光、松香、和一段尚未落定的低音,在黑暗里轻轻回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校园玛丽苏世界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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