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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校园玛丽苏世界 10 ...


  •   车尾的红光在晨雾里淡出,白色轿车悄然停进学校后门的教职工备用车道。

      铁门旁,安保亭的灯还亮着,值夜班的大叔见车牌便提前升起栏杆,冲老周点了点头

      ——林家提前打过招呼,通行无阻。

      林笙先下车,反手替妹妹挡住门沿,另一只手顺手把她的书包带理到肩后。

      苏星澜踏到地面,抬头望一眼灰白天幕,耳机里钢琴声刚好奏完最后一个和弦,像给这趟“秘密行程”画上休止符。

      后门内是条梧桐小道,落叶被夜雨打湿,踩上去只发出轻微的“吱呀”。

      远处教学楼灯光一盏盏亮起,早读铃尚未打响,四下安静得能听见雾气流动的声音。

      林笙抬腕看表——

      6:42,离人潮涌进校门还有一会儿。

      他侧身,刚想说“先去教室”,余光却被一团粉影狠狠撞了一下。

      ——苏星澜把自己裹成了粽子。

      渔夫帽压得只剩刘海,丝巾在脖子上缠了两圈,口罩拉到鼻梁,最上头是一副墨镜:

      粉色镜框,镜腿印着立体桃心,镜片还闪着可爱的镭射光。

      整套装备加起来,不像去上学的,更像要收拾收拾去参加特工化装舞会的。

      林笙眼皮直跳,脑海里自动闪回——

      就是晏辰刚火那会儿,被粉丝围堵到校门口时,也只是戴了个黑色一次性口罩;

      如今妹妹却顶着粉色猫爪墨镜,在晨雾里探头探脑,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书包里掏出荧光棒。

      不过,聪明妹妹的书包里也许并没有荧光棒,却很可能有第二副墨镜……

      只见她像变魔术似的又摸出个墨镜——

      黑银配色,镜腿带着“COOL GUY”的浮雕,镜面泛着冷冷的蓝紫光。

      她双手捧到林笙面前,眼睛在粉色镜片后面亮闪闪,一副“快夸我准备周全”的得意小表情。

      林笙指尖动了动,没立刻接。

      他先环顾四周——晨雾浓,后门林荫道空无一人,连保安亭的灯都还没换班;

      再低头看妹妹那副写满期待的猫眼,喉结滚了滚,努力组织委婉词汇:

      “星澜,咱们确实要低调出行,但不是拍《特工学院》预告片。”

      苏星澜“哦”了一声,手臂却没缩回,反而把墨镜又往前递了半寸,小声争辩:

      “可周叔说正门有代拍,万一后门也有狗仔呢?哥,你这张脸——”

      她指了指林笙暴露在雾色里的下半张脸,“比校牌还醒目。”

      林笙被堵得哑了一秒,张了张口,还没找到“婉拒黑色特工装备”的合适句式,远处晨雾里忽然炸出一声洪亮的

      “林笙——星澜——早啊!!”

      声音穿透雾气,惊起枫枝上的宿鸟,也惊得苏星澜手一抖,墨镜差点掉地上。

      红发的大块头从林荫道尽头快步跑来,晨值袖章在臂上翻飞,像一面移动的旗帜。

      江弛肩背宽阔,校服外套拉链没拉,风一吹,衣摆猎猎作响,远远看去像一团燃烧的火烧云。

      他边跑边挥手,嗓门丝毫不收:“我来帮忙了!”

      林笙到嘴边的“谢谢,不必了”被这音量震得卡在喉咙里——秘密行程、低调掩护,瞬间被这声波撕得七零八落。

      他下意识把帽檐往下压,心脏那点小毛病被这声波震得隐隐发紧

      ——倒不是真疼,是愁的。

      更让他心梗的是,抬眼望去,苏星澜像被人按了按钮,瞬间从“特工模式”切换成“向日葵模式”。

      方才还戴着粉色猫爪墨镜、警惕地四处张望的“特工”,听见江弛的声音,眼睛“刷”地亮了,口罩往下一扯,墨镜往头顶一推,整张小脸瞬间明媚起来。

      她三并两步就迎上去,鞋子在湿滑的落叶上噼啪作响,也顾不上形象,马尾一甩一甩,像摇着尾巴的小鹿奔向大型防护罩

      跑到跟前,还踮脚拍了拍江弛的臂膀,笑得见牙不见眼:“江弛——你来啦!”

      江弛被她拍得晃了晃,红发在雾里像一团火,声音依旧没收:“那当然!今天由我护送!”

      说完还抬手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嗓门洪亮得能当起床铃。

      林笙站在原地,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扶着额——

      一个把“隐藏”写在脸上,一个把“暴露”喊得震天响;

      一个粉得少女心,一个红得晃眼睛。

      两种极端,中间夹着他这个只想安静上学的哥哥。

      林笙暗自苦恼了会儿,接着慢悠悠地跟上,鞋底踩着落叶,像给这段“兄妹特工片”补拍一个滞后镜头。

      前头,苏星澜正围着江弛转圈——

      粉墨镜被强行架上对方高挺的鼻梁,镜腿短了一截,卡在耳骨上,活像给大型犬套了只蝴蝶结。

      女孩笑得直不起腰,手指点着江弛的鼻尖:“哈哈哈番茄炒蛋!”

      红发大块头不仅不恼,还弯腰配合,一只手虚扶在苏背后,怕她笑到后仰摔倒,嘴里跟着憨笑:“别摔了啊,慢点慢点……”

      那一幕,颜色饱和度高得晃眼——

      粉与红,小与大,灵动与敦厚,像调色盘被直接泼到晨雾里。

      林笙站定在两步外,鞋底碾着一片枫叶,发出细碎的“咔嚓”。

      方才还满眼都是自己的妹妹,此刻把“依赖”两个字毫不吝啬地挂到别人臂弯上,他心里像被柠檬滴了一滴

      ——酸得并不猛烈,却足够醒目。

      他垂眼低笑,掩饰地摸了摸鼻尖。

      可以理解,也理应理解

      ——江弛块头大、性格好,又是同班,确实能给星澜实打实的安全感。

      可理解归理解,当哥哥的仍旧忍不住在心底小声嘀咕:

      「小没良心的,墨镜原本可是给我准备的。」

      酸意刚冒头,前头两人又闹成一团。

      苏星澜的笑声像一串风铃,叮叮当当绕着江弛转——她蹦一下,他就弯一点腰,生怕她笑到背过气去。

      粉色墨镜卡在他鼻梁上,镜腿太短,像给番茄插了两根牙签,滑稽得明目张胆。

      苏星澜指着江弛,回头冲林笙喊:“哥——你快看!限量版番茄炒蛋!”

      那一刻,她眼里盛着的光,比任何舞台灯都亮。

      林笙心口被这光束照得莫名一酸,又莫名一软,像被什么轻轻掐了一下,再慢慢松开。

      他吐出口雾气,低笑:“行,番茄炒蛋,记得别糊锅。”

      江弛听见,立刻立正,红袖章举到额边,声音洪亮得像在操场点兵:“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还郑重其事地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做了个“交接”手势——活像把苏星澜当成一份机密文件,要往林笙手里盖章。

      苏星澜笑得更疯,丝巾从脖子上滑下来,被她当彩带甩了半圈。

      林笙无奈,把那只甩飞的丝巾顺手接住,叠了两折,塞进她书包侧袋,顺势把书包背带往她肩上一提:“人交给你了,江队长。”

      “文件”本人还在笑,踮脚给江弛整了整那副歪到耳根的粉色墨镜,一边整一边补刀:“注意形象,番茄要酷!”

      江弛大红脸配粉红镜,认真点头:“番茄明白!”

      林笙终于绷不住,噗嗤笑出声,心脏那点不适被这阵热闹彻底冲散。

      他后退半步,抬手做了个“请”手势,目光却先落在苏星澜发顶——确认帽檐压好,才转向江弛:“别让她笑过头了,到教室后给我发个消息。”

      江弛肃然:“收到!”

      苏星澜一边笑一边被这“军事化”流程逗得直不起腰,只能朝林笙挥挥手,声音还带着喘:“哥,中午见!”

      林笙点头,看着番茄与蛋并肩走远,晨雾把两道背影裹成暖色剪影。

      他插兜站在原地,唇角扬着,心里那点小酸意早已化烟——

      “开心就好吧。”

      他轻声补了句,转身往另一侧走去。

      林笙从教学楼背侧入口进去,避开正门可能潜伏的镜头,拎着书包径直往顶层走

      ——那里是学生会办公区,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快捷径。

      通往顶层的楼梯比楼下安静得多,清晨的冷风从窗缝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短发微乱。

      他一边上楼,一边滑开手机:

      雨宫清司的聊天界面仍停在昨晚那条“请求调监控”的绿气泡,对方没回;

      江弛那边更干净,只剩“马上来”三个字,之后杳无音讯,估计还在护送苏星澜的路上。

      林笙叹了口气,锁屏,把手机塞进侧袋,脚步没停。

      平时钢琴社跟学生会的交集,大多是事务性对接:场地申请、器材预约、活动时间冲突协调……

      流程一层套一层,表格、签字、盖章、回执,循环往复。

      调监控更麻烦——班级内的探头归年级组,走廊、广场归安保科,不少教室又归活动部,每一步都要书面申请、事由说明、审批、归档。

      陈老师那句“直通校长室”不过是震慑学生的权宜之计,真要走完官方流程,没两周不可能落地。

      如果雨宫清司愿意出面,流程可以大幅压缩:会长签字——秘书处盖电子章——安保科直接调档,

      一条线下来,最快当天就能拿到片段。

      问题是,那位会长大人跟他只在活动安排上打过几句官面交道,私交趋近于零。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也在意料之中。

      林笙在顶层楼梯口站定,抬眼望向走廊深处——学生会的磨砂玻璃门后,灯光已亮,隐约有人影晃动。

      他吸了口冷气,把书包带往肩上提了提,迈步过去。

      既然线上敲不开,那就当面递申请。

      哪怕流程依旧,至少能把“等待”变成“进度条”。

      顶层走廊比想象中热闹。

      打印机嗡嗡作响,有人抱着一摞表格小跑,空气里飘着油墨与速溶咖啡的混合味。

      林笙轻车熟路地摸到咨询台,台面摆着“流程指引”立牌,后面坐着个戴银框眼镜的女生——胸牌上写着“秘书处干事”,正是学生会的“总枢纽”。

      “调取监控?”

      女生抬头,目光在电脑屏与林笙之间切换,语速飞快却清晰,

      “普通申请要走三条线:一、事由说明,附辅导员签字;二、安保科风险评估;三、会长或分管副会长电子签。表格在这儿。”

      她抽出一张A4递过来,指背轻敲右下角二维码,“扫码填线上申请,系统会推送进度,最快三个工作日。”

      林笙点头,把表格折好塞进侧袋,心里已盘算好:先去找辅导员签字,再去安保科排队——时间还要往后拖,但也没办法,得一步一步来。

      他刚要道谢离开,女生忽然收声,目光越过他肩膀,腰背微躬,礼貌致意:

      “会长好。”

      林笙回头——

      雨宫清司正从侧门步出。

      少年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领口挺括,纽扣下方还别着枚徽章。

      晨光透过走廊高窗,落在他身上,像给冷白皮肤镀了一层薄金。

      他一手揣兜,另一手捏着几页文件,纸边随着步伐轻蹭裤缝,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跟在他身后的,是几位校外打扮的成年人——西装、领带、胸牌上印着某企业LOGO,看样子像是合作方代表。

      他们边走边笑谈,语气熟络:

      "雨宫会长,那批设备就按你说的档期进校,我们这边随时配合。"

      雨宫清司微微颔首,黑眸在睫毛阴影下显得沉静,回应却简促有力:"好,辛苦各位。具体流程秘书处会对接。"

      说话间,他抬眼,目光掠过林笙,礼貌停顿半秒,像确认是否需开口打招呼。

      林笙索性先点头致意:"早,雨宫会长。"

      “早。”

      雨宫清司声音不高,却带着刚结束商谈的利落,“来办手续?”

      林笙没想到对方会主动问,愣了瞬,随即点头,顺势接话:

      “上周三到周五,校内有人骚扰我妹妹,也盯上了我。”

      他压低声音,“需要几个人的正面截图,取证后交给保卫科,以儆效尤。”

      雨宫清司闻言"嗯"了一声,偏头对身旁秘书吩咐:"把流程表给他。"

      随即朝林笙抬了抬下巴,"跟我来。"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推拒的效率。

      林笙还没反应过来,身旁咨询台的女生已迅速递来一张签字表,眼底藏不住惊讶

      ——显然,这种"被会长当场带走"的待遇并不常见。

      话音落地,雨宫清司转身就走,脚步不疾不徐,银灰发丝在走廊灯下泛着冷光。

      林笙反应过来,道了声“麻烦了”,接着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半层回廊,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侧道,最终停在尽头一扇深色木门前。

      门旁嵌着学生会徽章的金属铭牌,在晨光里闪出低调的金线。

      雨宫清司抬手刷了下门禁,“嘀”一声轻响,门自动滑开。

      里面是一间不大的个人办公室——

      四壁雪白,一面落地玻璃正对后山枫林,光线被纱帘滤得柔和;

      对面墙立着一排矮书柜,桌面空荡,只摆了一台笔记本和一盏极简台灯,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冷杉香氛。

      他走到沙发前,随手把制服外套搭在靠背,动作干脆却不失优雅,随即落座。

      他抬手对身后秘书做了个“出去”的手势,声音低而简短:

      "门外等。"

      秘书微一躬身,无声退出,顺手带上房门。

      "咔哒"一声轻响,室内只剩空调极低的送风声。

      林笙还站在门口,单肩背着包,手里捏着那张折得工整的流程表,一时没摸清节奏。

      对方却已落座:单人沙发,深灰面料,扶手低而窄,雨宫清司一坐进去,长腿自然前伸,背脊微弓,像把利剑暂时收入鞘。

      "坐。"

      他抬眼,黑眸扫过林笙,声音不高,却带着天然的压迫感与效率。

      林笙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对面的沙发,肩带滑落,书包被放在脚边。

      他刚要开口道谢,眼前忽然伸来一只手——

      袖口被随意挽至前臂,露出冷白皮肤下清晰的肌肉线条;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背隐现淡青色血管,像弹钢琴的手。

      那只手在他视野里轻晃两下,指节微屈,勾了勾。

      林笙怔了半瞬,这才发现自己竟在发呆。

      再往上看,雨宫清司微抬下巴,黑眸静静映着他,眉尾轻挑,神情淡到几乎空白,却明明白白写着:别发愣。

      “表格。”

      雨宫清司开口,声音低沉,

      “填完我才能签字。”

      林笙耳根微热,连忙俯身,把那张薄薄的A4铺在玻璃茶几上。

      发丝垂落额前,掩住方才走神的赧意。

      他提笔,字迹依旧清隽,行距工整,像写一份正式乐谱,动作却比平时快些。

      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声在静得落针可闻的房间里被放大。

      不到一分钟,事由、时间段、监控点位一一填完,他双手递回,声音郑重:

      “麻烦会长了。”

      雨宫清司接过,目光在那几行字上掠过,钢笔尖随手一勾,落下干净利落的“雨宫清司”四字,像给乐谱最后盖了章。

      纸张递还时,他嗓音带着点哑意:“下午带学生证,保卫科领光盘——”

      话音未落,他握拳抵在唇边,低低咳了两声。

      林笙正把表格对折,塞进书包内层,听见咳嗽,余光不自觉扫过去。

      那一向冷静利落的会长,此刻肩背仍挺得笔直,喉结却因轻咳微微滚动,冷白耳尖泛起一点难以察觉的淡粉。

      心里忽然生出些歉意:对方日程显然排得满满,却还是被他的突发请求截住去路。

      眼角余光又瞥见书包角落——

      那盒草莓酸奶正静静躺着。

      粉色包装纸被晨光映得亮晶晶,与这间冷色调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他原本打算在车上给妹妹,结果发消息给江弛时忘了,便一直留在夹层。

      犹豫不过半秒,林笙把酸奶拿出来,递过去:“会长,润润喉。”

      雨宫司愣住,黑眸落在那盒粉红上,像被突如其来的暖色撞了一下。

      他没接,那只手仍保持着握拳的姿势,冷白的指节微微收紧。

      林笙却自顾自把酸奶轻放在茶几边缘,纸面与玻璃相触发出极轻的“嗒”一声,像给这段公事公办的对话添了个不合时宜的尾音。

      “多谢帮忙,我先走了。”

      他拎起书包,朝门边迈步。

      手握住门把时,身后才传来极短的一声:

      “……谢谢。”

      那声音仍带着哑,却柔了一度,像冰面下涌过的暗流。

      林笙没回头,只抬手挥了挥,背脊微弓,脚步轻却快——

      门合上,冷杉香氛里混入一丝淡淡的草莓甜,像冬日里意外落进窗台的粉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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