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谢必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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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安算尽机关巧，
必救燃眉恨火烧。
一纸寒针窗外至，
局中棋子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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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的低语还在山风里飘荡，唐门的棋局却先一步搅动起来。同一时刻，唐门四长老的竹楼内，三长老唐厉焦躁地踱步，目光死死盯着端坐于案前的四长老唐玄。
这男人不过中年，鬓角却已染了霜色，天知道他夜深人静时都想了啥干了些啥，头上银丝若隐。
此时他手里正捏着三枚龟甲，指腹反复摩挲着甲面上的纹路，眼皮半垂，整个人纹丝不动，半晌没吐出一个字。急得唐厉心头火起，却又不敢发作。
两人同属唐门一辈，四房唐玄比三房唐厉还小几岁，却因其手握密宗死士，又擅卜算之术，心思谋略更是同辈中望尘莫及的存在，势力远非他能轻易得罪。
“唐玄！”他忍无可忍，压低声音道，
“如今唐啸天步步紧逼，禁地影卫又突然发难！你也知道，影卫出手从来说一不二，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三日之期将至，你倒是给我句准话！”
唐玄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那是常年蛰伏暗处、浸淫卜算才有的冷锐，绝非老态龙钟的昏聩：
“唐厉，此事非人力所能及啊……”
“什么叫非人力所能及？”唐厉额角青筋暴起，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案上的卦盘哐当作响，龟甲弹起半寸又重重落下，
“难不成要我坐以待毙，等着唐啸天拿我的人头去平息怒火？”
“天机不可泄露。”唐玄将龟甲轻轻掷回卦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慢悠悠道，
“但我可以告诉你，近日唐门有血光之灾，祸起萧墙，若想自保，需寻‘替罪羊’，引祸水东去……”
“替罪羊？”唐厉像是被戳中了肺管子，猛地笑出声，笑声里却满是血腥味，
“唐玄，你少跟我装神弄鬼！当年长房夫妇惨死，老爷子暴毙，是谁撺掇我出头当那个跳梁小丑？是谁把我当卒子往前推，自己躲在后面坐收渔利？！”
他死死盯着唐玄，眼底红得吓人，
“我忍了这么多年，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唐玄闻言，非但没恼，反而缓缓抬眸，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欣慰的笑，那笑意凉薄又残忍，像淬了冰的刀：
“厉哥，你可总算想明白了呢，我都一直没有机会夸夸你，你可干的真漂亮呢！”
他刻意加重了“厉哥”二字，语气亲昵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枉我这些年费心‘点拨’你——你看，没有你这颗最得力的卒子，我这盘棋，怎么能下得这么精彩？”
他往前倾了倾身，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光，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诛心：
“你再看看如今——长房那小子生死未知，唐啸天焦头烂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禁地？禁地才懒得管我们唐门的烂事！”
他顿了顿，指尖慢悠悠划过卦盘上的纹路，语气添了几分似叹非叹的惋惜，
“若不是你贪得无厌，心急如焚，怎会有如今的局面？二房挣不下这门主之位，你若安心蛰伏一路求稳，门主之位也得先从你三房路过不是？我个小老四，又算个什么东西？”
他忽然低笑出声，像是在盘点囊中之物：“你猜，若是门主有个三长两短，这唐门的门主之位，最后会落到谁手里？”
“你——”唐厉气得浑身发抖，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可他话音未落，唐玄的笑意骤然敛去，眼神瞬间变得狠戾刺骨，像淬了毒的匕首直刺过来：
“你竟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威胁我？”
他缓缓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指尖轻轻抚摸着卦盘边缘的纹路，语气冷得像冰，
“当年之事，分明是你一人所为，杀伐决断皆是你的手笔，我可半点不知情、未曾参与。”
他话锋陡然一转，又添了几分利诱的意味，声音放得低沉，甚至带了点故作惋惜的腔调：
“哎哟，如今这局面真是愁人啊。你若识相，乖乖去当这个‘替罪羊’，我可保下你三房满门，你心心念念看重的那几个小辈，我都能替你罩着。也…也算是慰劳你当年那‘功不可没’的手笔。”
唐厉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攥紧的拳头松了又紧，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三房满门，那几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辈，是他这辈子最硬的软肋，也是最软的逆鳞。
他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嘴唇哆嗦着，气极反笑，笑声里却满是哭腔：
“唐玄！你好狠的心！当年的事你敢说你没掺一脚？！”
他往前踉跄一步，胸口剧烈起伏着，红着眼眶嘶吼，像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是怒，是恨，更是不得不低头的乞活。
唐玄顿了顿，指尖猛地收紧，眼底翻涌着不加掩饰的狠意：
“如若不然……你再猜猜，现在你的命，谁会更想要？”
唐厉浑身一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看着唐玄那双笑意不达眼底的眼睛，终于彻底明白——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枚可以随时被丢弃的弃子，或许自己从来就不曾有自己的棋路。
他突然安静下来，浑身的戾气像是被抽干了，嘴角却扯出一抹凄厉的笑，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唐玄……我去当替罪羊。但你必须发毒誓，护我三房上下周全——我若死了，做鬼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唐玄听完，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阴冷又轻蔑，像毒蛇吐信般缠人。他指尖松开，慢悠悠地把玩着卦盘上的龟甲，眼皮都没抬一下：
“发毒誓？厉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抬眸，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杀意，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事已至此，你还是没有想透彻呢！你能活到今天，已是我开恩。至于三房……”
他顿了顿，指尖猛地攥住那枚龟甲，指节泛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若你识相，或许能留几个活口。若你敢耍半点花样——下一秒我就可以让你解脱。”
他微微歪头，目光扫过唐厉惨白的脸，语气柔得像淬了毒的丝帛：
“看看你此刻的窘迫与不安，真让人心疼。”
话音未落，他便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阴冷又癫狂，在室内回荡：
“哈哈哈……你连见明天太阳的机会都没有，也就不必害怕门主之威和那劳什子影卫了！”
唐厉浑身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直直地瘫坐在椅子上。他垂着头，发丝凌乱地遮住脸，看不见表情，只有肩膀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恨到极致，连骨头缝都在发颤，指尖都没了力气去攥紧。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血，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余一片死寂的荒芜。
空气里的笑声渐渐消散，只剩下死寂的诡异。
他始终没再抬头，没说话，只有攥得发白的指节，死死抠进掌心的肉里，渗出血丝，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道狰狞的咒印。
唐玄挑眉，瞥了眼他那副模样，嗤笑一声，指尖重新把玩起龟甲，没再逼他回应。他要的从来不是服软，是把这颗棋子的执念碾碎，再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指尖的龟甲还没转够一圈，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擦着窗棂落了下来。
唐厉浑身一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连呼吸都放轻了，他太清楚这四房的竹楼不是谁都能来的，此刻这声响动意味着什么！
而对面的唐玄，脸色瞬间煞白，指尖的龟甲“啪”地掉在卦盘上，他猛地起身，袖管带翻了案上的茶盏，茶水泼了满桌。他几步冲到窗边，一把推开窗，外面只有漫天翻涌的雾气，窗台上，插着一枚泛着幽蓝寒光的铁针，针尾系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只有简短几个字：勿起妄念，得太平。
“哐当——”
唐玄腿一软，竟踉跄着撞在窗棂上，眼底的狠戾瞬间被惊恐取代，他死死盯着那枚铁针，嘴唇哆嗦着，嘴里喃喃道：“不是向来不管不插手的吗？这…这回……为什么……”
唐厉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本沉到谷底的心，竟泛起一丝荒诞的冷笑。
他知道，唐玄也怕了。这个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的疯子，终究也有自己的天敌。
而竹楼外的雾霭中，紫渊的身影一闪而过，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笑意。他看了一眼手中剩余的铁针，转身朝着三房的方向掠去。那里，影卫正在逐房搜查，正是投放密信残页的最佳时机。
竹楼里的死寂被唐玄粗重的喘息打破。他扶着窗棂站稳，目光死死黏在那枚幽蓝铁针上，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这针的形制，是禁地独有的。他曾在唐门古籍里见过记载，名曰陨星刺，是流星赶月的进阶杀器，更是禁地的“传令符”，一旦出现，便是不容置喙的警告。
“勿起妄念得太平……”唐玄低声重复着纸条上的字，眼底的惊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的算计。他猛地回头，看向瘫坐在椅子上的唐厉，那目光像是在掂量一件棘手的货物。
杀，是绝不可能了。
禁地的警告就像一道枷锁，死死铐住了他的手脚。若唐厉此刻暴毙，所有人都会顺藤摸瓜查到他头上，到时候禁地绝不会放过他，门主唐啸天的影卫也会将他碎尸万段。
可留着唐厉？
唐玄的指尖划过窗棂上刺入的陨星刺周边，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这个必救长老这次是真必救了呢！不过他知道太多秘密——他私吞的唐门暗器材料，勾结外敌倒卖陨铁，甚至那几场构陷截杀的阴谋。只要唐厉松口胡乱攀咬，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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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楼暗斗藏机锋，
安者筹谋救者疯。
雾里银针传禁语，
层层局里困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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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谢必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