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霸图永不加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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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辈子有没有为一句话拼过命？
张佳乐一个十比零，我整个国庆假都不敢放松——虽然更多的原因是不管去哪里都是人山人海，与其被挤成肉饼还不如就在宿舍打打网游、练练技术、复盘比赛、思考战术。
来到霸图以后，很多时候我都只是接受命令的那个人——张新杰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去做就好，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操作的时候还要分心去指挥结果两头都没顾好。有战术大师在，我需要的只是专心操作、信任队友、配合他们。
“这里，我是不是应该早一点上的……”
上一轮和明青的团体赛录像又被我翻出来重播，尽管是近乎碾压式的一场胜利，但我还是对自己的一些小细节不太满意。
应该再快一点、再准一点、再狠一点，再……
“不是，”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把沉浸在复盘中的我吓一跳，我条件反射般摘下耳机去看，张新杰已经泰然自若地坐在我旁边的电竞椅上了，“你的临场判断没有错，当时七点钟方向，明青的刺客刚被支走，第一时间就去打断对方元法技能读条的话，反而会被让他们有及时支援的机会。复盘不是鸡蛋里挑骨头，没必要自己给自己压力。”
怎么感觉同样的话，另一位张姓男子也这么跟我说过？不对，重要的是——
“副队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是晚上十点四十分，按照张新杰的作息，应该早就在房间内准备休息了才对吧？
似乎是我的震惊表现得太过明显，张新杰默默举起手里端的牛奶杯：“路过，发现训练室还有光就来看看怎么回事。”
“很紧张吗？”他话语稍顿，“不用管张佳乐说的话，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但是怎么可能不在意呢？我也想能给自己一个最好的生日礼物。
“嗯，我知道的。但是——”我定定地看着他，“我想赢，我想很漂亮地赢，所以副队，我们明天一定会拿下十比零的。”
张新杰不置可否：“既然这样，看完这段就休息吧，要打得漂亮也得有充足的精力才是。”
第二天，常规赛第五轮比赛日候场间隙，一整天都没看社交软件的我，为了让心里那份不安感减少一些还是选择打开手机，让自己的注意力稍微转移一下。
一连串的消息通知挤满屏幕，大多数都是凌晨卡点发来生日祝福的朋友们，我一一回复着谢谢，回到最后都快要不认识“谢”这个字了。
好不容易把红点都消除后，聊天栏很快又冒出一个鲜红的“1”。
「4k：不是快开场了吗还看手机？」
……这人这个时间不应该在午休吗？
我：放松一下。您老人家这是放弃午睡来看比赛了？
「4k：好歹也是你的生日场，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我：真给面子就早点毕业吧，别砸了我爸留学机构的名声。
「4k：哪壶不开提哪壶！看你过生日的份上就不计较了，加油啊小桑荼，我会在遥远的慕尼黑为你鼓劲的。」
和方士谦有联系纯属是比意外还要意外的意外。
翻至聊天记录最开始，方士谦的验证消息处写的不是荣耀的选手大群，而是我爸的留学机构大群。早些年因为我爸并不清楚如何经营，那个群还是我在当群主，后来索性也没换，经常有人误加，但我没想到方士谦也是其中之一。
「4k：你好，我想问一下申请德国留学的话需要什么条件？」
我看着那个和荣耀大群里排名前列的“防风”如出一辙的奶牛猫头像，多次对比发现确实是一个人后，发出疑问：“方士谦前辈？”
奶牛猫正在输入中，十分钟后，终于发回消息：「桑荼？」
「4k：你家开留学机构的啊！」
「4k：先别跟其他人说这件事，尤其是袁柏清。」
那时候第七赛季刚结束，微草拿下了队伍的第二个冠军，风光无两——但方士谦这个样子……显然是打算退役了。
我对他的了解不多，大多数是从袁柏清那里听来的，他口中的师傅是天才，是治疗之神，也是无法逾越的一座山。
他要留学，还要去德国？他的状态明明还在巅峰吧？
我把真正的留学负责人——我爸的微信号推给他后，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前辈，你是打算……暂时离开赛场了吗？
我没用“退役”两个字，但对面显然一下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这次回得很快：
「4k：什么暂时不暂时的，就是退役。功成名就了就该挥挥衣袖把未来留给你们这群小孩啊。」
说得好洒脱哦。
这就是大前辈的心态吗？当时的我不太懂，现在的我其实也不太明白——如果还能有拿冠军的机会，不应该无论如何都要继续打下去吗？
“桑荼，准备前采了！”
工作人员的催促声让我回神，我理了理头发和衣领后来到前采的小小房间，主持人刚结束上一位选手的采访——不巧，是唐昊。
我不知道他又在前采说了什么，只知道这人莫名兴致很高，擦肩而过时还要刻意放低声音说上一句：“等着你的大礼。”
……耍什么帅呢。
主持人见我来后很是亲切地招呼我坐她旁边，和我先对了几个固定问题的台本，基本上都是很标准的对这场比赛的看法、对对手的看法，以及有什么想要喊话的内容——垃圾话这种东西我一向都会以“希望今天能一起呈现出精彩的比赛内容”来搪塞过去，但这次偏偏像是要搞出点什么大活一样，在结束了这三个问题后还要再添一问：
“刚刚呼啸的队长，也就是唐昊选手说，你为他带来的见面礼是来自霸图的十比零，想知道在你看来，呼啸和霸图的实力差距是悬殊到可以制造出零封局面的程度吗？”
……
唐、昊。
暂且不管他的原话是什么，把这件事放到前采里根本就是不管我的死活吧！我都能想到那些无良媒体会在比赛还没结束前如何大肆宣扬了：“霸图新人放言零封呼啸？”、“许愿？挑衅！桑荼赛前放狠话，势必横扫呼啸！”
我努力维持微笑：“大家都是很优秀的职业选手，当然不存在实力差距，只是状态会略有差异而已，但我相信今天霸图的状态不会比呼啸差。至于零封，那只是我个人希望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生日罢了。”
无论其他采访的话是否出于真心，至少有一点我没有说错：今天我们的状态都很好。
三轮个人赛下来，霸图已然将十比零的进度推动了30％，这其中还包括了他们的一名主力，上赛季的最佳新人赵禹哲。
“打得不错，牧云。”
张新杰和干净利落结束了与赵禹哲对战的秦牧云对视一眼，拍拍他肩后又转向我，“和预想的差不多，赵禹哲会在单人赛上，就说明他们为了拿分不会把主力都放在擂台——不出意外的话，你要和唐昊对上了。”
我深呼一口气，主持已经开始准备介绍擂台赛出场选手了，呼啸那边——隔着黑压压的观众席，我还是瞥到了那标志性的发带，确实是唐昊。
张佳乐在备战席坐着，扯住我队服外套衣角，仰头看我，声音漫不经心的：“加油啊，可别给我剩下个70％血的唐三打。”
“你不能盼着我点好的吗？”
我哭笑不得，心里知道他是想让我放松，虚握住他攥住我衣摆的指，安抚似的拍拍他手背，“放心吧乐乐，说不定你都不用出场呢？”
擂台赛，霸图主场选图是武川道。
登场前和唐昊握手时我说你真不厚道把同期往火坑推，他说敢说就得付出行动。
唉，克帝。
地图加载完毕，武川道这张图最大的特点就是把战场划分成了两个极端：一个是外围的荒漠飞沙，一个是内圈稍显复杂的酒肆。对我来说自然是在外面利用开阔地带的远程优势来进攻更有胜算，但显然唐昊也知道这一点，并且更为遗憾的是这张图的刷新点只有酒肆的前后门。
我的出生点是正门，那面鲜红张扬的大旗一下就映入眼帘——但没有人会去顾及风景有多美了，更引人注目的是在远方影影绰绰的草垛下，那道一晃而过的黑影。
不敢大意，我立马操纵着茶不语跳上墙。占据制高点总是没错的，神枪手的距离优势必须利用起来。
但唐昊的进攻比我想的还要直接迅猛。
我的视野刚开阔没多久，正下方酒肆的木质窗棂便轰然炸裂。
唐三打的身影并非潜行迂回，竟是直接从室内撞破窗户，靠强力膝袭起手，如出膛炮弹般自下而上，直冲墙头。
太快了。他根本没在酒肆内周旋，而是直接预判了我抢占制高点的路线，选择了最短、最野蛮的突破路径。
抛沙！
几乎在撞出窗口的同时，唐三打扬手一挥，一捧沙土已朝着茶不语的面门罩来。
我鼠标急甩，茶不语被迫中断观察，侧身翻滚躲避沙尘，手中双枪在失衡状态下仓促开火，子弹在唐三打冲锋路径上织成一道稀疏的火线，试图阻断他的进攻。
但唐昊的应对更显蛮横，唐三打不闪不避，硬吃两发低级浮空弹的微弱击退效果，借着强力膝袭的余势，勾拳技能的光效已然在拳套上亮起，直冲着茶不语的胸腹——
轰！
土坯墙在技能冲击下应声碎裂，茶不语在墙塌前一瞬蹬墙反向跃出，两把左轮手枪在空中划过流畅的弧线，速射状态下的子弹更为精准地封锁着唐三打下一步的走位空间。
但唐昊的攻势一旦起手就再无停顿，唐三打落地后毫不停歇，毒针的冷光藏在一次普通攻击的佯动之后，悄无声息地射出——
唐昊再习惯性用流氓打出拳法家的“刚硬”风格，也不可能不会用上这些略显“猥琐”的技能。
而这也正是流氓难缠的地方，控制技能往往衔接在普通连击里，防不胜防。
我只能凭借对流氓技能节奏的熟悉来预判，茶不语拧身疾退，然而左臂仍被毒针擦中，出血状态的debuff图标瞬间亮起。
血量开始缓慢下降。
“糟了。”
我暗道不好。出血状态会严重影响节奏，哪怕有持续时间，但在分秒必争的对决中，不说一秒了，零点几毫秒都是不能有任何差池的。
而唐昊最擅长的就是打乱对手节奏，抓住破绽后不给一点机会，一套带走。
唐三打势不饶人，开启钢筋铁骨硬顶着高速疾驰的子弹拉近距离——这些短暂的僵直效果对霸体无效，我也无可奈何，只能一边拉开距离一遍试图寻找破局之法。
流氓中距离的抛投、砖袭、涂毒普攻开始交替压迫。
茶不语在酒肆外围的残垣断壁和零散石墩间穿梭，子弹点射在唐三打身上溅起血花，但无法阻止他步步逼近。
十步、八步、五步——再进一步的话就会进入流氓最舒适的擒拿范围了……不能坐以待毙！
唐三打锁喉技能起势的瞬间我让茶不语立刻调整重心，靠着并不十分熟练的旋风腿避开这一击的同时，调整枪口对准唐三打，双重控制刷新速射状态，让近距离下的唐昊要么选择吃满伤害要么就和我拉开距离——
钢筋铁骨的霸体状态已经结束，硬抗的话不只是子弹的伤害，还会有枪系角色带来的僵直效果。唐三打最终还是果断选择稍微拉开距离，但我自然也猜到了这点，几发子弹还是射中了他。
僵直只有短短一瞬，但足够了。
茶不语借力倒翻，半空中浮空弹、僵直弹接连射出。神枪手到底不是弹药专家，这些转职前的技能对我来说不求伤害，只求控制。唐三打被短暂阻滞，我立刻操纵角色冲向酒肆深处更复杂的仓储区。
“躲什么？”公共频道跳出唐昊的消息。
我没空回他，心脏怦怦跳，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机的音效上。
唐三打的脚步声、酒坛碰撞的细微声响、技能蓄力的风声……在错综复杂的货架和酒桶间，听觉比视觉更重要。
来了，是左侧！
我在直觉驱使下操控着茶不语向右滑步，一块板砖擦着耳边飞过，砸碎身后酒坛，酒液四溅。而唐三打的身影已从右侧货架顶端凌空扑下——霸王连拳！
没有躲避的空间了。
我咬唇拔高手速，乱射状态下子弹如同纷飞的烟火般三百六十度飞舞着，双枪向上倾泻火力，试图用伤害交换来打断技能判定。子弹疯狂撞击在唐三打的胸甲上，血花与金属火星一齐迸溅。
但唐昊够狠，唐三打只是身体微颤，下扑之势不减反增。
砰！茶不语被狠狠砸倒在地，血条猛跌一截。紧接着是流氓贴身短打的暴风骤雨：耳光、勾拳、膝撞、涂毒……茶不语的血线飞速下滑，转眼已至半血，远远落后于唐三打的剩余血量。
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定还有其他方法……我在被连击的间隙死死盯着屏幕，寻找着那一闪即逝的、系统强制赋予的受身操作判定点——
就是现在！在唐三打一记重肘砸下的瞬间，茶不语受身成功，向后滚翻的同时抬手，神枪手标志性的大招特效亮起，一发子弹呼啸而出，目标却并非唐三打，而是他身后堆叠如山的酒桶木箍。
砰！哗啦——！
巴/雷/特狙击带来的冲击力精准地撕裂了固定酒桶的金属箍和厚实木板，巨大的酒桶在内部压力下轰然炸裂，陈年烈酒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瞬间将唐三打所在的区域淹没，酒精的湿润特效立刻覆盖了唐三打全身。
而茶不语的杀招紧随而至——没有任何花哨的技能，只是最普通的速射，但射出的子弹却是精准地撞击在酒肆石质地面上和金属货架棱角上。
高速子弹与坚硬物体剧烈摩擦、碰撞，迸发出刺目火花，瞬间点燃了淌满地的、高浓度的烈酒。
烈焰冲天而起，酒液遇火即燃，瞬间将唐三打吞噬。火焰伤害叠加持续燃烧，唐三打的血条开始一段段下跌，但唐昊的反应也快得惊人，他毫不犹豫地冲出火海，身上带着燃烧效果，直扑茶不语。
但我等待的就是他冲出的这一刻——燃烧让他身形显眼，而冲出火海的方向也被我预判。
双重控制的冷却结束，这一次我选择重置巴/雷/特狙击，高速移动中的唐三打依然不是主要目标，我是要酒肆中的草垛和木制桌凳都因这火势再充当我的帮手。
飞尘、木屑、黄沙，暴射状态下茶不语的身影在移动中仿佛化出残影，双枪以不可思议的频率开火，子弹几乎连成两道火线，全部轰向唐三打冲锋的路径。我没有追求高精准度的点射，而是用最高射速制造出唐三打无法穿越的弹幕之墙。
唐昊想硬闯，但燃烧伤害在持续，子弹的冲击力也在累积，他的冲锋被硬生生遏制、减速。
战场不知不觉间被我转移至酒肆外的荒漠——接下来，就是我的主场了。
唐昊显然也意识到不能让我靠着攻击距离优势在外围风筝消耗他。唐三打强行突进，爪刺直刺茶不语咽喉。
最后一搏！
我不退反进，茶不语侧身，以左臂硬抗这一爪，血花飞溅的同时，右手枪口几乎抵在唐三打腹部——怒射状态最后一秒，三发反坦克炮喷涌而出。
如此近距，唐昊再无闪避的可能，唐三打身形骤然顿住、倒下。
“结束了。”
我心想，终于结束了。
唐三打血量清零，而茶不语也仅剩最后百分之七的血皮而已。
险胜。
虽险但胜，是我赢了。
屏幕被“荣耀”两个大字填满的瞬间，我才感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手指微微发颤，手腕的隐隐传来酸痛感，那都是长时间保持高强度竞技状态留下的后遗症——还好，至少赢了，这些都不算什么，而且我还没打完呢。
我对自己说，自顾自揉着手在对方换人间隙简单放松。抬眼看向对面比赛席，唐昊正好走出来。他脸色不太好看，但隔着舞台还是对我扬了扬下巴，抬手做了个枪击的手势，嘴角扯了扯，算是认可了这场对决。
呼啸的第二顺位选手已经准备就绪。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虽然对双方而言，这一场对决的结果都是注定不需要再看的，但我还是想尽可能为张佳乐多创造一点血量优势——也确实是创造了，下场时我靠着不讲理的巴/雷/特狙击带走了对手近20％的血量。
走回霸图备战区，早早就准备接替我的张佳乐立刻接住了近乎虚脱的我，虚虚环抱住，安抚意味很足地拍拍我后背——就像我赛前拍他手背那样，轻声道：“辛苦了，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馥郁的花香一触即离，我脚步虚浮着坐回备战席，思绪还没有从刚刚的对决中缓过神来。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在单人对决里赢下大神级人物？
有点不太真实。
视野范围中突然出现一瓶水，很贴心地拧开了瓶盖：“做得很好，桑荼。无论是利用地图环境制造转机，还是进入舒适区后的距离把控和火力压制都很到位。先好好缓缓吧，接下来的团体赛还是场硬仗。”
我眨眨眼，没抬头，接过张新杰递来的水，大脑缓慢运转中，“副队，我刚刚，做得很好吗？”
微凉的水滚过喉管，稍稍唤回一些些理智，但我还是想要一份夸奖，一份肯定。
于是我再一次问他，这次我直直看向他，镜片下也始终谦和地注视着我的他：“副队，我做得很好吗？”
“……是，你做得很好，”他说，语速稍迟，“擂台赛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我们拿下了。”
我忽然觉得一身轻松，弯弯眼：“那，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十比零，好像也没有那么那么遥不可及呀……”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霸图永不加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