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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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桐愣了愣，飞快地转头看了一眼家门，随后立马丢下手机，跑去阳台，一把扯下生姜毯。
左右转圈，最后随手塞进墙角的置物架二层，再拨乱衣架，试图挡住。
摸黑往回小跑的时候，脚趾撞在了茶几的硬角。
“！”陈思桐痛苦地躬了下腰，连忙用手背堵住自己的嘴，疼得差点叫出声。
她含着被疼痛刺激出来的泪花，一蹦一跳，艰难地回到门背后。
“……”
李泊谊垂着眼站在楼道里，感应灯灭了，她固执地等在陈思桐门外不肯走。
她相信陈思桐不会狠心到就这么把她扔在门外——
一丝光漏了出来，落在她的鞋尖上。
李泊谊笑起来，抬眼看向来给她开门的人，然后她怔住了，喃喃出声，“陈思桐……”
陈思桐哭过。
尽管陈思桐给她开门后没停留两秒，李泊谊还是看见了陈思桐通红的眼眶。
“进来吧。”陈思桐背对她，声音还佯装没事。
李泊谊这一刻觉得她的心像被刀狠狠地划拉了一下，她不该那样企图用装作要走逼陈思桐留下她，更不该在陈思桐没开口的时候坚持往前走。
她明明不知道她们分开的这些年陈思桐都经历了什么事，如果过得并不开心呢，她这样，就是自私地伤害了陈思桐。
李泊谊僵在门外半天没动，陈思桐背对着门，脚上的痛感还在一阵一阵地传来……我、我不会撞骨折了吧？要不要紧啊？正好李泊谊还在我要不要拜托她送我去趟医院……诶？李泊谊怎么还不进来？
陈思桐发现这个问题，转身。
“……你怎么这个表情？”陈思桐眼里，李泊谊整个人都像是泡进了大海里那样无助，眼睛很缓慢地眨，看着她，好忧伤的样子。
……对，我刚才是不该说了让你伤心的话还不拉住你，但我说的是实话嘛。陈思桐心里嘀咕了一阵，随后舔了舔下唇，先开口：“李泊谊，进来呀。”
李泊谊低头，吸了吸鼻子。
不是……又委屈上啦，哎呀李泊谊真是怪可爱呢。陈思桐看着想笑，无奈地冒了声“好啦……”，她伸手去拉李泊谊的手指，将李泊谊往家门里带。
李泊谊勉强跟着她往里进了两步，陈思桐刚要松手绕过李泊谊的身体去关门时，李泊谊一下子抱住她，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怀里。
“……”陈思桐呆了，她觉得李泊谊身上好香，然后还有因为没关门，门外传来一种青草和雨水混合的泥香，是不是要下雨了，哦，天气预报好像说过今天有雨，怎么才下呢，幸好才下。
陈思桐恍惚又混乱地想了半天，李泊谊将她搂得越来越紧，就像小说里说的那什么，要把她揉进骨头里……哈哈哈。
换作半小时，不，哪怕是几分钟前，陈思桐大概率会推开李泊谊这个拥抱。
但她这会儿跟自己说，你都害李泊谊哭了，毕竟做过好几年的朋友，就让李泊谊抱一抱吧，李泊谊就这样，抱一抱就好了。
于是陈思桐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没有回抱也没有挣扎。
然后她又发现，李泊谊这次怎么抱得这么久，怎么好像肩膀还有点发抖……啊，又哭了。
其实成年后，陈思桐几乎没哭过，她也没听说她身边哪个好朋友变成大人后还经常哭的，似乎大家都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刻关上了眼泪的阀门，最多在电影院里流流泪……
“哎呀李泊谊，你怎么还哭了呀，多大的人了……”陈思桐没忍住，一边笑，一边抬手轻轻拍着李泊谊的背。
但李泊谊这个人怎么说呢，在数不清多少次李泊谊抱着她哭的瞬间，只要她一安慰，李泊谊就会“蹬鼻子上脸”，从轻轻地哭，到“呜……”这样可怜地在她跟前呜咽个不停。
以前大学有阵子陈思桐简直头疼死了。
因为她们每次都在校园广场上，人来人往，哪怕是夜晚，李泊谊的哭声还是能吸引不少路过的好奇目光。
毕竟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那时候陈思桐会去捏李泊谊的脖子，她一边轻轻地捏，一边小声地劝：“李泊谊……李泊谊……别哭了……我们不是和好了嘛……”
但是这次该怎么办？
陈思桐并没有觉得她跟李泊谊算是和好了，她也不会收回那句诚实的话。
她想李泊谊也二十多岁的人了，自己哭着哭着总能缓过劲吧，她把自己当抱枕、当衣架，在李泊谊搂着她不断呜咽的期间，最多拍拍李泊谊的背，不再多说安慰的话。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李泊谊总算消停下来，该说李泊谊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像是用她肩膀上的衣服擦了擦眼泪才起身。
陈思桐觉得她可以现在就带着这件衣服赶去沙漠，解决无水之忧。
“哭好了？”陈思桐歪头看了看站直的李泊谊。
李泊谊居然还跟她点了点头，回答她的话。
陈思桐忍了半天才忍住想要摸一摸李泊谊脑袋的冲动。
她目光慢慢地在李泊谊脸上走来走去，思考接下来她该说一句什么话来调节气氛。
李泊谊湿润的睫毛眨了眨，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几秒，突然问她：“你不想哭吗？”
“啊？”陈思桐挠挠脸颊，撇开脸，“我……”
“对不起，我不该逼你的。”李泊谊说。
“嗯？”陈思桐没绕回来，没听懂，“什么逼我？”
李泊谊摇了摇头，转身。
陈思桐以为李泊谊又要一声不吭地走，刚想抬手：“诶——”
砰。
李泊谊站在她眼前，关上了她的家门。
人没有出去。
ok。
自来熟。
陈思桐带李泊谊进了客厅，把对方当作客人一样，让李泊谊桌上水果和零食想吃就吃，接着独自绕去厨房，打开冰箱门看了几眼，给李泊谊倒了一杯橙汁。
李泊谊接住橙汁，眼眶的红晕消散不少，直勾勾地仰头看她，说：“谢谢。”
“不客气。”陈思桐回道，然后她在自己家却有些拘谨地胡乱摆了摆手，“那，你慢慢喝，我先去换身衣服。”
李泊谊说：“好的。”
……但是李泊谊还坐在客厅，我没事换什么衣服？陈思桐走进卧室才意识到这点。
她站在卧室里呆滞了几秒，转身，原模原样地走回了客厅。
李泊谊捧着喝了一半的玻璃杯，听见动静，仰头来看她，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
“哦，我。”陈思桐尴尬地朝卧室里指了指，“我想起我还没洗澡，洗完澡再换。”
“哦，你什么时候洗澡？”李泊谊问。
陈思桐莫名其妙地眨眨眼，说：“至少得等你走了……”
李泊谊起身：“那我现在走吧。”
“不是。”陈思桐上前一步，“我不是要赶你走。”
李泊谊看着她，陈思桐咬咬牙，表示，“而且你车不是坏了么，我才想起来啦，你也不方便回去。”
李泊谊还是看着她，没接话，陈思桐心想你之前话不是还挺多的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说了，你就说一句你想借住不行吗。
她们僵持了接近半分钟，陈思桐忽然注意到李泊谊指节上几枚浅浅的指印，大约就是人在忍耐什么的时候，自己掐自己弄出来的那种。
她心疼了。
她说：“李泊谊，今晚别走了，在我这里睡吧。”
关门，关灯，躺进被子里，被子里是熟悉的自己的气味，以及今天多出来的李泊谊的气味。
陈思桐仰面躺着，望着天花板，指尖缓缓拉好被子，在想，我为什么让她睡到我床上来了？
李泊谊躺在她的右侧，不知道是不是在她说去洗澡，然后消失快两个半小时这期间睡着了，反正就是背对着她，在她进门后也没有转身来。
这安静到诡异的程度不禁让陈思桐想起她们初中。
那是陈思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住校，并且每天要和一个朋友同床共枕。
她们初中的两架上下床简直贴得严丝合缝，还特别小，陈思桐经常躺下后蹬一蹬被子调整睡姿，就会不小心踢到隔壁的李泊谊。
那会儿的李泊谊总是她们宿舍第一个躺在床上早睡的人。
起初几次不小心碰到看上去已经睡熟的人，陈思桐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而后坐在床上僵着身体大气不敢喘。
但李泊谊没有一次搭理她。
到后来她们关系好了，陈思桐睡前会特地把自己的枕头拉去靠近李泊谊的枕头，“李泊谊——李泊谊——”，她戳李泊谊的后肩，因为知道李泊谊有时候根本没睡，就是在闭目养神。
李泊谊开始回应她了。
有几次是摆了摆肩膀，大概是让陈思桐不要吵。
还有几次是干脆转过身来，眉毛皱着，一双眼睛不满地看着她，不出声，但组合出来的表情明显在问：“干什么嘛。”
如今，陈思桐很平稳地呼吸着，回忆起那些过往后，她在黑暗中转头，看着李泊谊的后脑勺，心想，你现在也肯定在装睡吧。
这让陈思桐想起网上的一些小猫小狗趣味视频，它们犯错后，怕被主人批评或赶出家门，就会躲在窝里闭着眼睛，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过她都同意李泊谊一起睡了，李泊谊这是在担心什么呢？
大约就这么一个人睡不着地琢磨了快半小时。
陈思桐试探地喊了声：“李泊谊？”
李泊谊没有回答。
“李泊谊？你真的睡了？”
李泊谊还是没有回答。
“……诶，你别装了，没睡吧。”
李泊谊始终没有回答。
好吧。陈思桐想，大概还是变了，成熟了，累了就睡了，我也睡吧。
困死了。
陈思桐转了个身背对李泊谊，尽管身后的人已经睡了，她想了想，还是非常轻地冒了句：“那晚安了。”
没过多久，闭着眼的陈思桐感觉到身后的人在翻身。
一只胳膊隔着被子搭到了她的腰上。
额头，应该是额头也慢慢地抵在了她的背上。
李泊谊又哭了，带着哽咽的声音对她说。
“对不起……”
“我真的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