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
-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陈思桐和李泊谊计划要看接近70部电影，是李泊谊提出来的。
陈思桐听见这个数量后瞪大眼睛，然后暗自算算，六月还有十来天，七月三十一天，八月三十一天，到九月……一天一部好像也不是很多。
“但是很多电影我们都一起看过了。”她挽着李泊谊的胳膊边走边说，“我上哪儿再找70多部电影呢。”
“我来找吧。”李泊谊很爽快地揽走了这个工作。
于是后面两天，她们呆在李泊谊家玩，陈思桐歪着脑袋躺在李泊谊家的沙发上，在微博里回同学的私信，李泊谊坐另一侧，很有仪式感地拿了一个本子，翻几下pad，写一个电影名字。
有时候陈思桐等人消息的间隙，目光会越过手机看李泊谊的侧脸一会儿，李泊谊还挺敏锐的，只要她一看，不出两秒，就能转头来捕捉她的视线。
陈思桐会眯一眯眼睛，嘀咕“你身上装雷达啦”，而后笑着收回目光，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微博，回私信。
一开始，李泊谊找电影找的很专注，后面她突然发现那一阵一阵有消息的震动声消失了，笔尖顿了顿，仔细又听了几秒。
还是没有。
大概是陈思桐把新消息提醒给关掉了。
因为这个发现，李泊谊的注意力开始不断往陈思桐那里飘。
其实她知道可能她这个时候转头去问你到底在和谁聊天，陈思桐会告诉她。
可是她今天偏偏就不想问。
而且她有一点生气。
晚上李泊谊姐姐给她们带了晚餐回来，打包的炸鸡，李泊谊冷着脸把手套拆开递给陈思桐，自己绕到陈思桐对面去坐下。
“……”陈思桐奇怪地看着她，脑袋跟着她转，直到她确确实实坐下，不再挪动之后，才问，“你怎么坐那边去了。”
李泊谊有时候脾气上来的时候，话会明显变得特别少。
她回答：“方便。”
陈思桐脸色垮了一些，回她一个“哦”。
是她们最喜欢吃的一家炸鸡店，香酥，芝士味浓郁，两个人却像在吃减肥餐里的黄瓜，都一副味同嚼蜡的样子。
陈思桐心想她们是太久没吵过架了，仔细一算，好像从上高三之后，她跟李泊谊就莫名地和谐了一整年，期间有些小打小闹不出半小时就好……那李泊谊今天是怎么了嘛。
想着，陈思桐摆在桌角的手机亮屏。
她和李泊谊同时看过去，在陈思桐摘掉手套要拿起手机的瞬间，李泊谊说：“什么的重要的消息啊。”
陈思桐顿了顿，还是拿起手机假装翻看了两眼，回答：“没什么，还以为是我妈。”
李泊谊居然对她冷笑了一声，说：“那你快点回去吧。”
陈思桐就是太熟悉李泊谊了，她完全分得清李泊谊的语气什么时候是开玩笑，什么时候是有点生气，什么时候是非常生气。
现在就是非常生气。
陈思桐这次没有立刻跟着生气，看着李泊谊垂低的脸问：“怎么了，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啊。”
“我没生你的气。”李泊谊冷硬地讲。
“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相不相信重要吗？”
陈思桐梗住，说：“不重要就不重要呗。”
这时候李泊谊直接起身，在陈思桐的注目中，去沙发帮陈思桐取来充电线和包，把线塞进包里，包举给陈思桐。
完全一副赶人的姿态。
陈思桐瞠目结舌，一瞬间委屈死了，又气死了，眼眶红着，“蹭”一下站起身，没有接自己的包，直勾勾看着李泊谊，声音哽咽：“……李泊谊我做错什么了你这样对我？”
李泊谊死死地咬着牙，眼睛都不眨，不为所动。
僵持片刻后，她感觉到手上的包被陈思桐一把扯走了，很重地吸了吸鼻子。
“嗯？桐桐你要走啦——”姐姐问陈思桐。
“嗯，姐姐再见。”陈思桐憋着几乎快哭的声音礼貌道别。
李泊谊回忆不起来那个暑假她是怎么过的了，好像是每天都坐在家里看电影，一次也没有暂停，一个人看完了77部电影。
然后她开始想念陈思桐。
九月份，大学开学，李泊谊站在陈思桐专业的缴费报到处守了很久，从第一天的天亮一直守到天黑，有人都把她看眼熟了，问她在等谁，怎么一整天都站在这里。
晚上还下雨了，空气变得特别凉。
李泊谊坐在人去楼空的教学楼台阶上，心里很想陈思桐，固执地还是不想给陈思桐发消息。
事情直到大学开始上课才迎来转机。
大一年级联合晚自习，李泊谊和刚认识的舍友们一起进入大教室的后门，听见了陈思桐的笑声。
她隔着许多人望见了陈思桐的侧脸，后者从前座转身，还是和从前差不多，笑容灿烂地跟后排人比划着什么东西。
那会儿陈思桐身边已经没有座位，按理说，李泊谊应该和舍友们一起，就近在门边落座。
可是她一个人走了过去。
在陈思桐发现她，笑容一秒消失，收回目光不看她的时候，还是坚持地走了过去。
四周人奇怪地看向她，李泊谊全然不顾，她看着陈思桐，喊陈思桐的名字。
陈思桐跟她走出了教室。
站在走廊上，天色已经暗下了，陈思桐穿着让李泊谊非常陌生的灰色薄毛衣，胸口前有一个灰色毛线打成蝴蝶结装饰。
出来后，陈思桐板着脸，既不看她，也不说话，就撇着脸，眼睛冷冷地望向天空。
“我不认识你这件衣服了。”李泊谊轻轻开口，轻轻捏住蝴蝶结的一个角。
“废话，这是我暑假新买的。”陈思桐咬字有些重，带着一点不耐烦。
李泊谊走近一步，指尖松开蝴蝶结，戳了戳陈思桐的心口。
陈思桐突然深吸一口气，抓住李泊谊的手：“干什么啊，有话就说，没话我进去了。”
李泊谊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说：“我们不要吵架了。”
“呵。”陈思桐冷冷笑了声，“我才没有跟你吵架，我只是被你从你家赶走了。”
李泊谊没有反驳。
陈思桐松开李泊谊的手，目光在李泊谊这件白色毛衣上转了一遍，心想你这衣服我也没见过，然后才说：“怎么的，你气消了，想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理我，我就那么走了你居然一条消息都不给我发……你……我只能说幸好你没拉黑我，不然你看我理不理你。”
李泊谊好久没有听见陈思桐对她说这么多的话了，抬起眼……
“不。”陈思桐遮住李泊谊变红的眼睛，“马上要晚自习了，你别哭，不然我解释不清楚。”
她动作的第一下是遮住，第二下贴到李泊谊的眼皮上，揉了揉，“眼泪回去。”
“我想和你坐在一起。”
“我们不是一个专业啊姐……”
“陈思桐……”
“……好吧，我们辅导员管得松，我去你那。”
稀里糊涂和好之后，陈思桐一直问李泊谊当时到底在气什么，是李泊谊有说什么话她没听见吗？
李泊谊说不是。
那是什么。
李泊谊又说不记得了。
陈思桐差点晕倒在大教室里，她挤在一堆陌生同学中间，死命戳李泊谊的胳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记得……那你还能三个月不联系我，你搞什么啊李泊谊。”
李泊谊忽然抓住陈思桐的指尖，拉过来，摁在两只手的手心之下。
安静看书了。
“……”陈思桐愣了愣，没有抽回这只手，低下脸，别扭地用左手勉强划拉着手机。
大概是那一个吵架模式代表着她们大学的开始，后面很多次突如其来的不快，都几乎是以相同的方式结局。
李泊谊有天问陈思桐，还想不想一起看完那77部电影。
“77部？”陈思桐没反应过来，“这么准确的数字？什么时候的事？”
李泊谊没有解释，只说是她统计下来有77部。
陈思桐“哦”了声，说好啊看啊有空就看。
但是在学校不比在家里，没办法用电视播放，她们有时候会坐在陈思桐的宿舍里，用陈思桐的电脑看。
陈思桐看电影很讲究氛围感，要把窗帘全部拉上，灯也关掉。
看累了会稍微向一侧歪着脑袋，看到看不懂的剧情也会歪着脑袋。
当剧情走到一半，她又一次环着胳膊，歪头皱眉的时候，感觉到右肩上重量一沉。
陈思桐愣了好一下，“吱嘎——”，李泊谊好像拖动了一下椅子，然后离她更近了，呼吸像碰到了她的耳朵。
“陈思桐，我有点困。”
李泊谊说，“我可以这么靠着你休息一会儿吗，就十分钟。”
陈思桐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能转头，只是想象了一下李泊谊坐在她身侧的姿势，按理说，李泊谊这样靠着睡应该会不太舒服，真想休息，还不如趴在桌子上休息……
她想了几秒，舔舔嘴唇，回答。
“嗯。”
“嗯。”李泊谊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很轻，重复她的单字。
之后十分钟，谁都没有再出声。
陈思桐垂在牛仔裤上的手指，慢慢地捏紧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