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的嫁衣》Lyre LL

6、5、钟毅回来了

　　钟毅回来了。消息以“深海”为中心辐射开来。
　　时序渐夏，很多“候鸟”归来。
　　冷初融匆匆见了钟毅一面，便飞去旅游了。因此，单打独斗的凉夏比约定的迟了些出门。
　　已入夜，人群川流不息，各种气味混杂，迎面而来。
　　凉夏小心避开迎面而来三三两两的人群，特别是那些刚入夜,便喝得烂醉，让人搀扶也能走得出大S路线的人。两旁五光十色闪烁的霓虹灯，交替在路面涂抹上夜的色彩。
　　这条小巷很出名，白天不过用来学生抄近道。除此外，连猫都懒得经过。一入夜，地下的声色场所全部开放。
　　不过这里，她熟。熟得烂透了。
　　提袋内，经常被当凶器使唤的家伙，蓦地响起。凉夏掏出，屏幕上，嘲笑中的临筑大头像闪着。
　　接起，[ 昨日收到线报，两男女于闹市中奔跑，男人被重器砍倒在地。嘎嘎！] 临筑大笑，街头很多大妈都是她的眼线呢。
　　[ 无聊。] 她直接切断。
　　然后，那头像仿佛闪得有些凶恶。临筑，能让一切关于她的形象，沾上凶悍二字。
　　恶寒，她接起。
　　[ 不要命啦，挂我电话。 ] 手机中传来阴恻恻的笑声。
　　[ 我现在准备用免提。你可以再大声一点。] 凉夏威胁着，然后按下免提。这个功能，是临筑认为她的手机唯一最具行业竞争性的。
　　阴笑嘎然而止。
　　[ 哇—— ] 一对粘乎乎的情侣仍震得分开，惊吓中，“爪子”还保留着互相图谋不轨的模样。
　　她气定神闲地往前行。
　　另一端，周遭声响清晰地传了过去。
　　[ 快点滚过来！] 切了。
　　凉夏看着手中的媲美失事飞机“黑匣子”的通讯家伙，微笑，再扔进提袋，加快步伐。
　　但，事发突然。一人跌跌撞撞跑过，让所有人避让不及。
　　于是一连串连锁反应，令人忍俊不禁。甲之红唇，乙之脸上。之类，之类的。
　　然而比较尴尬的是有一组：丙之冰淇淋，丁之胸上。
　　凉夏转身，一看，立马惊叹K这个奸商，制造的好暗器，一滩啊。
　　现场有人比较不厚道，喷笑出声。。
　　[ 八婆！] 一声怒喝，再“啪”一声狠响，丙，右脸猛得红起。她甚至还在哀叹手中的冰淇淋飞了，不及看丁之惨烈景象。
　　周围人有片刻肃静，后又骚动起来。丙的校服，丁的辣装，有点危险。
　　[ 你TM的有没眼睛？] 丁已恼羞成怒。
　　[ 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刚才有人撞了她一下。你的衣服，我们可以赔偿，但你打人……] 耳光在所有袭击中，是具有羞辱的象征意义。丙可能还在酝酿啼哭的情绪，她的同学在旁“有礼有利有节”解释着。
　　[ 我TM的也被撞了一下。] 丁扬起手中的易拉罐，朝丙泼去。
　　易拉灌只小划一道危险的弧度，就被拦截了。
　　[ 你是恐龙吗？] 凉夏用手格着，疑惑地问到。
　　？？？丁有点愤怒，但又不解。
　　[ 据说，恐龙有次脚被石头砸了一下，过了一年，哎呦，] 凉夏叫了一下，仿佛被砸的是她，不是恐龙，[ 好疼啊！]
　　这是个有名的讽刺，丁彻底愤怒了。
　　[ 三八！] 又扬手。
　　[ 等等。] 凉夏用脚尖拨着地上的易拉空罐。丁的手停在半空中，有点酸。她的好奇也可以杀死猫。
　　[ 这年头，影响市容市貌的人越来越多了。] 凉夏觉得有点悲凉。
　　丁已出离愤怒，她现在的负情绪可供整条街人互斗三天不止。
　　她毅然决然地出手了。
　　[ 再等等。] 凉夏以迅雷之势，用脚尖点起易拉罐，然后侧踢。
　　易拉罐被轰进路边空桶，隆隆作响。
　　漂亮！路人皆叹。这一脚很见功力。路人开始不忍见事态发展了。
　　丁愣神的姿态很绝望。她象一个拙劣的自由女神模仿者。
　　[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丙现声了，颤颤巍巍道歉。拉着同学狂跑而去。
　　丁慢慢放下手臂。她的怨气像被突然堵住，既发不出，又咽不下。
　　凉夏此时的感受是诡异的。但她仍然微笑着，仿佛微笑是她最拿手的武器。
　　在这闹剧中，丁注定孤苦无依。
　　她们对视。
　　人群散去。她们的对视是一出默剧，坏了大家的胃口。
　　路人换了两三拨。
　　最后，丁颔首，骄傲的离去，步履匆匆。
　　凉夏看着她消失在视野中。微笑，马上消失。
　　[ 好痛啊。] 她终于抵挡不住小腿胫骨上传来的痛楚。她的“锄强扶弱”唯一证明了自己不是那该死的恐龙。
　　那个空罐分量不轻，象被灌了小石仔。造成的痛感是持久的，一波又一波。
　　她也是个拙劣的模仿者。这种耍冷方式果然不适合她。她应该阳光，应该温文尔雅地告诉丁，打人是不对的。她对自己的腿骨忏悔。
　　她心中无限哀号，幻想新龙门客栈中，大反派最后走了一步，便腿骨四散的诡异模样。
　　这下才是真正的恶寒。
　　凉夏在犹豫中忧郁，是不知死活踏出第一步，还是居安思危打个电话求救。
　　有人在瞪她。然后，她梭巡着看到他。
　　他冷冷的目光，犹带一丝怒意。不知怎的，凉夏觉得莫名其妙的愉快。
　　她的腿骨仍然很痛，但她的心底痒痒的，有股笑意一直涌上来。
　　他，瘦而修长，脸部线条很干净。她的脑海中，象是有只画笔，自行描画他的样子，不受控制。她有点讶然，因为画笔正好刻画了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她觉得心中万丈金光。太不正常了。
　　他走了过来，皱着眉。[ 需要帮忙吗？] 他注意到她不正常的站姿重心。
　　？？？他瞪她，是因为他要帮她？凉夏不明白。
　　他又重复一遍，带了点忍耐。
　　？？？？？？凉夏继续不明白。
　　[ 我是医生。] 他颔骨咬得紧。你白痴啊，凉夏觉得他脸上这么写着。
　　[ 我腿痛。] 凉夏乖乖道。医者，父母心也。这人肯定是后爹。
　　他蹲下，楸起她的裤腿，检视起来。
　　凉夏早已单腿支撑，原先也不过是伪装后的金鸡独立。她看着他头顶的发旋，觉得他早知道她腿痛，问她不过是可以名正言顺楸开她裤腿。
　　看着他在检查，她就势看一下痛感中心，乌青一块，其实已经开始没那么痛了。他的手很温暖，她顺便感觉到。
　　嚯的，他站起。用看怪兽的眼光看她。不会吧，已经不怎么疼了，看他的眼神，难道是骨裂？她又不确定起来。切！又不是X光！
　　[ 没有皮外伤，骨头也没事。] 他说出诊疗结果。
　　原来淤青也不过是淤青。凉夏觉得有勇气动动腿了。她试着用两腿支撑，然后迈一两步，又跳一两下。
　　[ 哈，果然没事。] 她笑，[ 谢谢。]
　　他马上转身走，把她的谢意扔在背后。
　　这年头怪家伙真多啊！凉夏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