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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齐鸣搭了一张小床睡在岑斯年身边,听着对方平稳却依旧虚弱的呼吸,明明很疲劳了,却久久无法入睡。

      他闯了三个红灯把人送到急诊的时候,几乎感受不到对方的呼吸。急救、打针、催吐然后转住院,一个人留在走廊上才感到后怕。

      他也不知道怕什么,他稳了三十年第一次心慌成这样。还好最后人救回来了,他心想,幸好人救回来了。

      病区早已经熄灯了,只有窗帘缝里透出路灯的余光,暖黄色的光线照在岑斯年脸上,却看不出一丁点血色。

      半夜的时候谢粼过来了,齐鸣看他下巴上全是胡茬,眼睛还有点红。他蹲在岑斯年的病床前,把脸埋在他的手背上。

      他是临时挤时间过来的,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去拍男装杂志。这件事情本来是齐鸣在跟,现在岑斯年的事情一出,谢粼就故技重施不肯让他跟着,“你留下来帮我看着他,其他人我不放心。”

      齐鸣记得这句话,岑斯年崴脚那次谢粼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但是这次有什么不一样了。只是他还无法分辨出来,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了。

      “齐鸣哥,那我走了,辛苦你。”
      “谢粼。”齐鸣把人叫住,病房里回荡着他清冷得声音,“你还记得吗?最开始面试《日久》的时候,导演问过你,为什么一定要带上岑斯年,你还记得你当初答了什么吗?”

      谢粼不语。齐鸣就替他回答:“你说你是为了报恩不是吗?你真的还记得你是为了报恩吗?”

      谢粼自嘲地笑了,“齐鸣哥,我早都不这么想了,我就想得到他,我不管他怎么想我,我就想要这个人,要他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人是会变的,不是吗?”

      天刚蒙蒙亮,齐鸣听见隔壁病床上的动静坐起来,借着稀薄的晨光看见岑斯年脸上满是冷汗,眼皮轻颤,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他表情十分痛苦,像被困在噩梦之中无法脱身,一只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挥舞,身体开始抽搐。

      齐鸣刚抓住那只手,就被紧紧反握住,“岑老师,你醒一醒,是做噩梦了吗?”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溢出,齐鸣替他拭去,“醒过来,岑斯年,只是一个梦而已。”

      岑斯年似在梦里哭得厉害,瑟缩着想躲。齐鸣没有办法,只能坐到床边俯身抱住他,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抚,“没事了,岑斯年,梦都是假的。”

      岑斯年在被齐鸣抱住的时候就醒了,但是对方身上的味道太过令人安心,他无比的贪恋这个怀抱,只想尽可能地延长这份难得的温暖。

      他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又无缝衔接到了一个美梦。

      齐鸣感觉到怀里的人背脊僵了一僵,随即恢复原状,岑斯年依旧闭着眼睛,睫毛却在微微颤动。

      梦终究是要醒的。岑斯年装不下去,他侧身打了个哈欠,装作刚醒的样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个怀抱。

      齐鸣怀里一空,人已经滚到床边上,他担心岑斯年滚下床,伸手去捞,刚好捞到了对方的手牵住。

      两只手过电一样一触即分,明明刚刚还抱在一起,碰到手却像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齐鸣咳嗽了一声,“感觉怎么样?先喝点水吧。”
      “你怎么在这里?”一开口他自己也愣住了,嗓子哑得不像话,吞刀片一样的疼。

      他不得不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然后故意说,“我懂,危机公关。他们派你来稳住我,然后签个保密协议,你拿过来我签。”

      “不是。”齐鸣的神色冷了下来,“跟危机公关没有关系。”
      “那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岑斯年说,“我闭嘴,也不要赔偿,你别告诉王亦然。”

      岑斯年有点后怕,他一时情绪失控做出来的事儿千万要先瞒着王亦然,让他知道了就相当于让他妹也知道了。两年前的事情都还没翻篇,他真是怕他妹妹知道了以后从英国跑回来。

      他催促道:“你就说行不行吧?”

      齐鸣说:“那你先答应我,以后滴酒不沾。”

      “别用伤害自己去解决问题。”

      “你万一真的出事,别人不会受到任何。。。。。。”

      “我答应我答应。”岑斯年忙不迭打断他,说着说着齐鸣的职业病又来了,这种跟他约法三章管着他的态度太像他的经纪人了。

      “其实我没喝多少,一多半都喝进衣服里了。”他低头想给齐鸣展示他衣服上的红酒,结果发现早就被换成了病号服。

      眼看着话题转移成功,齐鸣并没有提经济约的事情,岑斯年得寸进尺地问:“我现在能出院吗?今天十点要去上班。”
      “你想都别想。”齐鸣无情拒绝。

      检查结果出来没问题以后齐鸣就去给他办出院,岑斯年一个人待在病房里等着,谢粼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被他按掉。

      谢粼的微信随后弹出来:“岑斯年,你至少给我回个消息,让我知道你没事了行吗?”
      岑斯年如他所愿,给他回了条:“让你哥说话算话,别再为难王亦然。”然后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从医院回到家,他家门上已经挂着一份外卖。齐鸣取下外卖掏出钥匙开门,熟稔得跟他自己家里似的。

      齐鸣开了灯,随手理了理茶几上的杂物,先挪出个位置把外卖放上去,摆到一半发现卖家忘记给餐具了。

      “你们家筷子放在哪?”齐鸣进厨房找了一圈没找到,出来就问。

      岑斯年一进屋就没什么精神地窝进沙发里,动都不想动弹一下,随手指了对面柜子说:“在那里面。你别管我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齐鸣知道自己一走,岑斯年说不定因为懒得去拿筷子,就这么在沙发上混一晚上。

      话刚落音,岑斯年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有人给他打了视频。

      岑斯年一秒钟就从慵懒颓唐切换到正襟危坐,在按下接通键之前,还特意揉了揉自己的脸,妄想想揉出点好脸色来,但是效果欠佳,他看上去像一只刚睡醒的吸血鬼。

      “你怎么有空打视频?”
      “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视频那头的女声听着怒不可遏:“我让王亦然好好照顾你,他就这么照顾你的!”

      岑斯年在她面前一句话不敢多说,缩成鹌鹑一样乖乖领骂。齐鸣从没见过他这副温驯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听岑斯年弱弱地跟对方解释:“我就是最近没睡好,又有点感冒了,所以脸色不好。跟王亦然没关系,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别去烦他。”

      没一句真话。

      齐鸣没再听他鬼扯,他一拉开柜门,一个玻璃瓶子猝不及防从他眼皮底下滑落,跌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香味冉冉铺满整个房间。

      岑斯年听到一声脆响以后还没反应过来,闻到香味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欲盖弥彰地说:“让你回去不回去,干坏事了吧?你赶紧回去吧,我来收拾。”

      说着就把齐鸣往门口推,但他忘了视频还开着,岑似水在视频那头尖叫,“岑斯年!!!这么晚了你家里还有男人?你背着我找男人!!!”

      岑斯年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个负心汉。

      “你给我看看,看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你不是答应我了,在我回国之前,不谈恋爱吗!!!”

      齐鸣非常坦荡地开口:“岑老师,不用解释一下吗?”也不说是解释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岑斯年。

      岑似水又发出鹅叫,完全违背了她高智商女博士的人设:“有什么可解释的???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岑斯年忍不住捂脸:“岑似水你能不能先闭嘴!我等会给你回视频。”说完就把视频给挂了。

      他刚才起得太急太猛,这个时候开始眼前发黑,好在齐鸣及时发现,一把托住他的手臂,才没有让他栽在地上。

      温热的手掌贴在小臂的皮肤上,一股热意贴着手臂往上烫得他心里一颤。

      岑斯年一直觉得齐鸣是一个冷血动物,大夏天都能穿西装不出汗,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其实齐鸣的温度不热不冷的刚刚好。

      “不解释一下?”齐鸣还是那句话,仿佛要定了一个解释。
      “我妹妹,你别介意,她这个人就是有点反应过激。”
      “我知道,我问的不是她。”齐鸣指了指地上那一地狼藉。

      岑斯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解释其实就是掩饰,但是短短两分钟之内,他慌到没想出来任何像样的解释。

      所以只能送客:“你别在这待着了,你很闲吗?经纪人有你这么当的吗?”

      “我今天没什么事。”齐鸣说。

      一开始香味过于浓烈他一时间没闻出来,等到鼻子彻底的适应了以后,他还能闻不出自己身上的味道来?

      “没事也可以先走了,你不用管我了,我太麻烦了。”岑斯年一慌就开始口不择言,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一句麻烦。

      齐鸣却说:“不用谢。岑老师,我嫌你麻烦,因为你并不麻烦。”说完从拉开的柜子里找出一包一次性餐具放在茶几上,“你先吃,看你吃完饭、吃完药,我就走。”

      岑斯年往前一步,想先收拾一下地上的残局,但是齐鸣比他快一步,“你吃你的,我来。”

      岑斯年认命地坐回沙发,眼巴巴地看着齐鸣把他鬼使神差买回来的那瓶香水残骸给打扫干净了,别说整个屋子里,连他嘴里的饭菜都是齐鸣身上的味道。

      齐鸣说到做到,盯着岑斯年咽下最后一片药以后起身就走,“你好好休息,会有好消息的。”

      回到车里,电台开始自动播放,齐鸣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一室的暗香浮动。

      女主播温柔的声音荡漾在夜色之中:“接下来要播放的这首歌,是关于是口是心非、无奈和惋惜,歌手唱‘从来未爱你’,可是真的从来没爱过吗?让我们一起来听,来自陈奕迅的《绵绵》。”

      从来未爱你,绵绵
      可惜我爱怀念,尤其是代我上心的唱片
      从来未爱你,但永远为任何人奉献
      从来没细心数清楚,一个下雨天
      一次愉快的睡眠,断多少发线

      齐鸣第一次听这首歌,乍一听之下,以为那一把男声唱的是“从来未爱你,年年。”

      再联想到刚才的香水,车子发动半天都没能开走,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三楼窗户透出的光线,听完了整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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