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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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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当天,岑斯年午休的时候接到一个陌生电话,那边殷勤小心地说:“岑老师,老大让我给你送一套西装,您能告诉我地址吗?我给您送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有衣服。”岑斯年说。
秦磊听上去都快哭了,“岑老师您就帮帮我吧,这衣服送不到您手上,我这助理也就做到头了。”
岑斯年不为所动,直到秦磊语气突然冷下来说了一句:“不是我说您岑老师,您都答应出席庆功宴了,再这么端着也没什么意思。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您多担待。”
岑斯年默了一瞬,“我把地址发你。”
秦磊说得没错,再端着也没什么意思。
下了班以后,岑斯年在洗手间里换上那一套秦磊送过来的衣服,迪奥的秀款,从上到下都是花枝招展的满钻刺绣,无以复加的高调,确实是谢粼的审美。
换好衣服他随便补了补妆,时间有限他就算再怎么补也压不住这么花哨的西装,头发更是没时间弄,就让它那样随意的蓬着。
说是谢粼的庆功宴,不如说是《华灯初上》剧组的庆功宴,岑斯年到的时候,刚好看见导演和另外一位主演到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连他这样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的人都能认出来。
岑斯年感觉到谢粼的目光一下子就将他锁定,毕竟他穿得像个闪光的灯球。反倒是谢粼今天穿得相当不像他自己的风格,仅仅是一套和他同色系的迪奥,既没有完真空也没有夸张的花纹,穿得跟齐鸣似的。
今天这种场合,齐鸣肯定也会在场。
“我眼光还不错吧?”谢粼对自己挑衣服的眼光相当自信。
“恭喜你。”岑斯年不想评价他这一身,只能客套一句。
谢粼抱怨道:“我都得奖半个月了,才等来你这一句恭喜。”
“最近太忙了。”他知道谢粼肯定觉得他在敷衍,别说短剧,他连个配音的活儿都歇了,能忙什么。
但是谢粼愿意听他敷衍,“准备怎么补偿我?”
岑斯年不语,谢粼就问:“什么时候有空,请问吃饭?”
“行。”岑斯年一口答应下来。
岑斯年今天简直配合得不得了,肯来赴宴,也肯穿他挑的西装,还答应跟他吃饭,谢粼心里很满意。
一满意就拉着岑斯年四处社交,见了谁都要正经介绍一下,“这位是岑斯年,拿过金像奖最佳新人,是公司马上要力捧的新人。”
岑斯年收起所有的不合时宜,乖得像个提线木偶,让谢粼牵着线满场溜。他只需要适时的微笑,配合地说着你好谢谢即可。
齐鸣一直在留意岑斯年,想从他脸上看出来一丝愤怒或者不满,却一无所获。他的演技渐入佳境,除了一直捏紧的右手,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忍得很辛苦。
“在看什么?”
齐鸣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人都走到他跟前了才收回视线。唐天逸依旧是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下半身皮裤配马靴,上半身白衬衫黑领带,偏偏穿在他身上并不突兀,有种诡异的和谐。
“唐导又在看什么?”齐鸣反问道。
“我看出来他不愿意。”唐天逸随手取过一杯鸡尾酒,“我的手里有几部电视剧,我有渠道不怕被恒盛卡脖子。齐总,能帮忙牵个线?”
“我难道不是恒盛的人?”齐鸣反问。
“我知道你们私交不错,恒盛这么对他,他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你坐下来花三小时吃一顿法国菜。”唐天逸和齐鸣对视。
齐鸣寸步不让地回绝:“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愿意承你的情。”
唐天逸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你能对他有多了解?”
岑斯年跟着谢粼转完一圈,脸都已经笑僵。他趁着谢粼走不开的档儿,刚走到窗户边透透气,就看到他一直在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谢毅一入场就是焦点中的焦点,岑斯年好不容易觑到一个社交真空期,迎上去拦住他的去路:“谢总,方便聊一聊么?”
谢毅被挡住去路的那点不愉快在看到岑斯年那张脸以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个月的时间不算太久,再硬的骨头也能熬成渣。
岑斯年跟在谢毅身后进了房间,他没料到里面还有其他人在。
饶潇可能想营造一种小鸟依人的效果,却忽略了自己的体型,他一个箭步闪现到谢毅身边,倒把站在一边的岑斯年吓了一跳。
饶潇朝他歉意地笑了笑,“穿这么闪,差点没认出来你。”
不等饶潇多说,谢毅一个眼神过去,饶潇就像什么小猫小狗一样呼之则去了。
“说吧,聊什么?”谢毅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替自己倒了杯红酒,却并不喝,饶有兴致地盯着岑斯年。
“有什么冲我来就可以了,别动我的朋友。”岑斯年说。
谢毅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要不是我弟弟高看你一眼,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说话吗?”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王亦然?”
谢毅晃了晃酒杯,“记性这么差?我说过的,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希望他开心,是你自己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
岑斯年胸膛起伏咬着牙没说话,让谢毅莫名想起之前他落水狗一样的可怜相,不过现在的他,是另外一种想改变什么却又无能为力的可怜相。
他突然之间玩心大起,“不过。。。。。。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
岑斯年霍然抬头看向他。
谢毅指了指桌子上的那瓶红酒,“喝光了它,我就不动你那个朋友,只把账算在你头上。”
“我。。。。。。”
谢毅打断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酒精过敏差点喝死了对吗?我知道,就看你能为朋友做到哪一步。”
谢毅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他继续逼迫:“跟着谢粼有什么不好,你有什么好挑的?要么你把酒喝了,要么就过来拿房卡晚上把自己洗干净送到他床上。岑老师,你应该庆幸,我至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不等谢毅说完,岑斯年自嘲地笑了笑,“谢总,既然一定要睡一个,挑您弟弟不如直接挑您,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一步到位您说是不是?”他边说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谢毅身前放着红酒的小桌前停住了。
那姿态像足了自荐枕席,谢毅舔了舔嘴唇,拇指摩挲着酒杯,盯着岑斯年的目光又不同了一些。没有什么比看一块硬骨头折腰更能满足征服欲,何况这块硬骨头长得实在太犯规。
岑斯年看透了他的犹豫,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嘲讽之色,在谢毅的错愕之下,拎起了那瓶红酒。
除了谢毅手上的那一杯,那几乎是一整瓶酒,他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谢毅那样的人无法理解他会选那瓶红酒,更无法理解他会那么干净利落地喝下去。
喝酒的事情岑斯年总是不愿意回想,一杯一小口对他来说没什么问题,但是大量饮酒以后引起的休克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医生几乎是从死神手里把他抢了回来。
每当他过得稍微有点起色的时候,生活总会冷不丁给他致命一击。那一点点的甜承托不住攒得满满当当的绝望,他看着像是没事人一样努力生活,披着一层满不在乎的皮,内里的那根弦早绷得笔直,迟早要断。
内心深处压抑不住的自毁倾向作祟,让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那瓶酒。
谢毅刚开始他还以为岑斯年在装,喝不过几口就会自己停下来,直到半瓶酒下肚以后,他才惊觉,这个人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没见过这样的人,他宁愿去死,也不走他这条捷径。
“别喝了!我让你别喝了!”
岑斯年已经不在乎他在说什么了,他遵从自己的本心大口大口地咽下红酒,甚至还能分心能品出来这瓶酒的好坏。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下落,如血一般污染了那件闪闪发亮的刺绣西装。
可惜了,岑斯年心想。
谢毅抢过岑斯年手里的酒,却已经太晚了,大半瓶酒都进了岑斯年的肚子里。
岑斯年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渍,用尚存的理智指着谢毅说:“谢总,你说话要算数,你再去拿一瓶来,我把剩下的补上。”
“你是真踏马有病。”谢毅不再管他,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岑斯年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站住,感受到所有的力气在一点点在流失,直到最后再也扶不住桌子。
他重重倒在地毯上,明明是炎夏,他却觉得异常寒冷,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门被推开,有一个人冲到他的面前,眼前最后浮现的是齐鸣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齐鸣那样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