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过去是现在》一粒米

9、安排以及宿命

　　简回到家，打开电视，正在播放的是晚间新闻。
　　弃儿寻母。
　　然后她笑了。
　　也许当某个夜晚的泪流满面过后，自己也应该登一个寻母启事。
　　不大的单身公寓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四周空空如野，略带讽刺。

　　简的童年。
　　母亲在她七岁那年离开，没有话语亦没有预兆。自那以后，父亲为了生存整日耕作，并最终埋葬在这厚实的黄土下。
　　曾经，对门的老太太满脸同情地安慰她，说的似乎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她不曾相信。

　　十岁那年，简只身来到这座城市。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做些什么，也许仅仅是为了寻找。寻找一些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在某一个黄昏，她在十字路口的拐角看到了白和他身边她的母亲。
　　她的脸上丝毫没有苍老的痕迹，却是妖艳妩媚了许多。或许在这个城市里她生活的很好，尽管简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生存下来的。她并非有文化的女子，只是稍许有些姿色。
　　她没有看到那个十字路口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与她擦身而过。
　　她凝望着他们的背影，然后转身离开。

　　很多年以后，白坐在吧台边，缓缓地向她叙述那个女子的离开。
　　那个夜晚，简梦到她开裂的伤口和哀怨的眼神。
　　梦里，她的眼角潮湿，几缕发丝耷拉在胸前。
　　简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想要抚摸她，却发现一切都是空白。

　　十六岁，简放弃学业，开始在各个酒吧逗留。她优秀的调酒技术是她可以留在这座城市的唯一理由。
　　那一年，她遇到了钦。
　　钦是她生命里第一个男人，同样的，也是最后一个。
　　她爱他，可是他注定不属于她。
　　他带她来到末日审判，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浮现出丝丝笑意。
　　她突然觉得他像某种饥饿的兽类，欲望的气息包围了他的灵魂。亦或者，一开始，他便是这样的动物。
　　她是他在沙漠中需要的一口水，即使是能挽回生命，末了，也终究是毫无用处。
　　但是他可以让她活下来，并且给她不错的生活。

　　一段时间以后，钦开始带不同的女子来末日审判。他让简给他留最好的包房，然后将音响开到最大。
　　她从来不过问他的事情，只是用耳洞的个数来记录女子的个数。
　　终于，在某一个早晨，她发现自己的耳垂上再也打不下多余的耳洞了。
　　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的确，她始终是缺乏判断能力的女子，爱或者恨，无法识别。

　　上弦月。
　　若抬起头望着窗外。
　　终日被看护的生活，让她感到不适应。
　　从前究竟是如何。
　　若突然感到头部剧烈的疼痛，她缓缓皱起眉头，伸出手想要摁墙上的呼叫铃。
　　所有的事都是那样地始料不及的。
　　比如我们从来都无法知道，在某一个夜晚，一个叫若的女子会突然昏倒在重症监护的病房里。
　　魔鬼的安排，躲过了生命的荒诞和幻觉的虚伪，且在时光的流逝中抓住了宿命的犄角。
　　躲不开，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