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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风月两无功 ...

  •   “仔细看看的话,好像又不是完全一样。我家小风的脸还要小一些,眼睛比你的大,下巴也比较尖,皮肤更白,可惜就是个头没这么高。”

      “姑娘的那位朋友,是男子还是女子呢?”

      大大咧咧在亭台中坐着的云素,看上去——非常的好。气色红润,眼神清亮,纤纤的白皙手指正拈了一颗圆鼓鼓的大紫葡萄往嘴里递。她对面坐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疏淡的眉眼,似乎对这种情形不是很适应,略困窘地问出话后,便安静地等在一旁。

      “小风?……当然是,男、女孩子……才怪呢。男孩子啦。”

      “能让姑娘认错,大概是真的很相像吧。”看云素忙不迭点点头,他笑起来,“有缘的话倒想见一见,看看是不是和姑娘说的一样相似。”

      云素耸了耸肩:“……一定很有趣。”

      苏云素推算过,从自己昏迷到醒来,前后一共是三天左右,难怪醒来觉得饿得慌,肚子都发出了可怜的咕咕声。自己似乎是被抛弃在云山的半山腰,恰巧这位脸长得同小风几乎没有差别,名字叫做……符汐月,嗯——的公子路过遇见,把她给救了回来。

      中了蛊毒。

      没什么太大危害的一种蛊,只会暂时地制住中蛊之人的功力和神智,令其昏迷个两三天,到了时辰蛊毒自然就会解开。放着不管顶多饿一饿,要是强行排解的话,反而会激起蛊虫凶性,伤了身体。

      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啊。云素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双眼,皱起眉头,那种仇恨那么强烈,难道就将她这样轻轻放过?

      ……仇恨。

      云素姑娘抱头苦思,自己没结下什么仇家吧?就算是凝暮宫,行事也是素来低调很少有仇家找上门来。那么,谁会恨她呢,恨她这样一个正当芳龄貌美如花心地善良、的年轻姑娘?

      “姑娘可想出是谁了?”

      云素扭头看汐月,托住下巴幽幽一叹,语气那叫一个深沉。

      “……难道,是情债?”

      ***

      这朝政,也像是耕种谷物一样,虽然天天大小的事情不断,但是也是有忙季和相对而言空闲的时候的。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犯懒,小风就是这样。

      现在头等大事还不是对付缙华,而且他实在是表现得无懈可击,小风干脆把一些事情统统推到他头上,自己看着烦心的东西有别人接手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虽然也谴责过自己的惰性,但这说不定也可以顺便让缙华累个半死。

      阴暗地这么想着,小风心里还有些高兴。

      小细大约十来天就会过来一趟,小风十分小心,谨慎地避着人,不敢轻慢。墨惜音写得往往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寥寥几句,问个好而已。不过这已经足够让小风开心。

      少年现在独自坐在书房里,说是要处理一些事,实际上早就吩咐袅秋备好了茶点,两人对坐无语,就知道把精巧的点心不断往嘴里塞。小风手上还装模作样捧着一个册子,袅秋又不能跟他一样,只能天马行空地胡想。

      “陛下。”

      小风嗯一声,手头又翻过了一页书。

      “其实啊,袅秋很羡慕陛下呢。”

      “……”

      袅秋用手托住腮,一脸神往地歪着头。

      “有好几次都想过,如果我也可以化成男子的模样该多好。”

      小风放下书,看她:“为什么?”

      “啊,可以做很多事呢。——生为女子规矩太多了,又是不能抛头露面,又是要遵从三从四德。如果是男子的话,就算我没有当大官的才能,娶个三妻四妾享受享受也是好的。”

      小风无言以对,又不由忍不住笑意,扑哧一声乐了。

      袅秋眨了眨眼睛:“哎呀陛下,您可总算是笑了。”

      少年若无其事地弯弯嘴角。转眼却很快沉下深茶色的瞳孔,带着点黯淡的灰心,不知在想什么。

      “……陛下,是男子的话,就可以去江湖闯荡。”

      “啊。”小风说,“那倒真是。江湖有趣得很,比这里不知好玩多少倍,我曾经也想,能永远留在那里就好了。”

      “可是,袅秋,你也知道,我永远都无法长成真正的男子汉。而且朕坐在这里,也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

      怎么会没有呢?

      这样丧气的话,听在耳里直叫人心惊。

      袅秋不敢再问下去了。

      ***

      凝暮宫里鸡飞狗跳的状况真是难见,……虽然倒也不是前所未有。上一次么,呃,好像是一年前宫主刚捡了个少年回来,管事看他细皮嫩肉的做不了什么事,偏偏那双眼睛又特别乖巧可爱,就安排他去煎药。

      那时凝暮宫刚与声名狼籍的绝杀楼一战,伤了上下不少子弟。故而治愈伤口的药用量极大。

      会在药汤里看到焦黑不明状物体实在是始料未及的事。少年怯生生地耷拉个脑袋,一脸歉意躬身说对不起。管事也不忍责备,就说算了吧。

      当时战不负也还赖在凝暮宫过逍遥日子,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始终被善待着,慢慢以主人自居,以为这凝暮宫是他的,清闲日子过得多了,便到处晃荡以捉弄人为趣。

      (……所以说不明白宫主为什么还不赶走这么个百无一用油嘴滑舌的东西。……留着养肥宰了吃么?)

      这么想的当然不止云素一人,但是云素肯定是表现得最为明显的一个。

      她被无聊至极的战不负戴着面具吓过,从此见了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下巴一抬,斜眼撇嘴,附赠冷笑一个。被她白眼多了,原先还奉行君子之道的战不负也十分麻利地选择语言反击,两人彻头彻尾地不对路。

      对于新来的少年,两人却都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小绵羊啊!纯情小绵羊啊!哪像那个嘴尖皮厚/凶神恶煞的家伙!)

      知道少年正在为“十分简单”的煎药发着愁,两个人不约而同奸笑,决定趁着授课拉拢少年。

      “啊?”少年为难地绞着手,“可是、可是墨大哥说,他明儿一早就会过来,教给我药草分类和煎药火候……”

      (……)

      沉痛对视。

      “可是,小风你想啊,这种事拜托宫主多不好……”

      “——就是!他很严厉的,说是要教你,其实心里压着火气呢,一定不满你煎药的事情,才这样提点着!他这人就这样,看着特别好,真正发起怒来特别可怕,你……”

      “喂!”被敲了一下的战不负讷讷住口,挠挠头傻笑以示无辜。云素白他一眼,而后又恢复成亲切的模样,笑吟吟看着小风,“……玩笑而已。但是,我说要教你是真心的,我一直想有个弟弟……就像你这样。”

      事实证明,温情攻势永远是最有效的。

      但是,当夜一场不大不小的火哗啦啦烧了凝暮宫一大片木屋的时候,墨惜音只能叹气。叫起众人浇水的浇水,抢救物资的抢救物资,自己走到火光里头去,不多时抱了个惊惶的少年出来。

      缠裹着布带的伤员面面相觑。在看到手舞足蹈幸灾乐祸的战不负时,他们无声地在心底一剑刺了过去。而熏得一身焦黑辨不出五官的人大声咳嗽着从里面撤出来时,他们终于无话可讲,齐齐抱住头呻吟一声蹲了下去。

      ——云素姑娘是去煎药了吧?

      ——云素姑娘一定是去煎药了。

      ——……宫主不是下令不准她再碰药草了么。

      ——云素姑娘为什么要去煎药……为什么……

      若是问他们,凝暮宫对药材研究得最透彻的是谁?

      答案毫无疑问——云素姑娘。

      那么,为什么会把煎药这么简单的小事,弄成这样悲惨的局面?

      凝暮宫众人饱含热泪。……因为她太痴迷于各种药材,喜欢把各种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药材’加到药炉子里去,比如‘硝石’、‘碎银’、‘香油’……

      回忆完毕,再度目睹到一团糟的凝暮宫,除了叹气,还有一种略带留恋的亲切感。

      可惜,那个被众人一起宠着的少年不在了,叫人咬牙切齿的家伙也不在了。宫主接到消息还没来得及赶回来,眼前笑得很是歉意的只剩下一个云素姑娘。

      “……我只是想要自己配个药吃吃。”

      不断重复嘟囔着这句,被宫主下令搜寻的、下落不明、半夜三更只身出现在凝暮宫的云素姑娘,很是费了番功夫,才安抚下被惊醒众人的起床气。

      “那也用不着自己动手吧。”

      “配什么药啊?为什么要吃?”

      “嗯。……其实,这是个秘密。秘密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8.风月两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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