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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息(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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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零工不是一般的辛苦,一个月下来,平涛手脚都脱了层皮,不想回家的意愿还是坚定如常,好在经过这一个月的磨砺,平涛成熟了不少,在家的时候,平涛虽不懒,但也是个不沾柴米油盐的孩子,出了家门,方知生活的艰辛。买盐,买菜,买生活需要的各种小东西,拖地,厕所除臭,消灭蟑螂,收拾死老鼠,把脏兮兮的出租屋收拾的干干净净,家务果然是件费心劳力的累人活。
在成长的岁月里形成的不贪逸恶劳,有韧性的品格,让平涛渐渐的融入生活,不去埋怨,而是不断地学习,理解,去把握真正的生活。想及此,平涛心里还是感谢父亲的。
打工遇到了的那么多往日不曾接触的人,一起发传单的同龄人,还是青春年少,却担负起家庭的责任;面馆的老板也是个乡下来的中年人,有个在上大学的儿子,整日乐呵呵的,很喜欢说他的儿子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迹,正在放假中回来帮父亲的儿子黑着脸躲进厨房里,吃面的客人们偷偷笑;卖菜的大妈每次都忽悠平涛买菜搭葱,脸笑得跟见了最亲的人一样,让平涛拒绝不得,下次买菜都是拐着去的;出租房楼下停了很多电驴,又旧又破的像从垃圾堆里检出来的,每晚平涛都能看到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男少女飞扬着笑,扫去白日的沉闷压抑,从外间归来,还有很多很多,平涛发出感叹,叹命运的不公,一边又为为这些人的青春、积极而高兴。
汗水一遍又一遍的浸湿薄薄的T恤,印有乾氏火锅字样的鸭舌帽下,头发也被汗水湿透,呆在建筑物的阴影里,几个人仍不可辟免的被高温炙烤,有条件的商店、卖场都有空调,次一些的地方,也是电风扇马力开足,嗡嗡的不停歇的工作,稀少的行人也都匆忙赶步,希望能赶快回家离开这热浪滚滚的街道。
若是在往日,平涛是在家里庭院的树林里的树荫下,喝着凉茶,坐在藤椅上,小小的风扇吹来阵阵凉风,黎叔还会端来冰镇过的西瓜和果汁,看着喜欢的文字,一边享受这溽暑里的清凉。
昨天平涛他们组的萧四跟上面一级的图桑班头儿吵了一架,要不是平涛他们几个拦着,架是打定了。这不,图桑没事找事,存心折腾平涛、萧四几个,大热天的把人赶出来发传单,发不完,前期的工钱也没得。几个人气得不行,图桑的舅舅是上面的头儿,图桑给人穿小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图家还有不少能干的亲戚,真要打起来,吃亏的只有萧四,忍字当头。
平涛本是萧四他们在卖场作促销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有活都互相说一声,这不,本以为是好事,谁想分到图桑手下,萧四本是个有脾气得主,图桑摆明了捉弄人,欺负萧四他们是外地人,这不杠上了,平涛跟胡半倒还算聪明,不止在路上,也进商店里,开店的店主们也都辛苦过,见着几个孩子被这么折腾,都多要几份传单,说给亲戚的,这不平涛胡半几个都没两张了。萧四是个实诚得的人,发得很认真,萧四他爸去了,家里就剩生病的妈妈和上中学的弟弟,萧四只得辍学打工,好供家里生活,撅着一口气,学不能上了,父亲没有了,但他还有骨气,还有让家里人过得好的信心,尤其看不惯图桑这种仗势欺人的狗样,又是年血性十足的年纪,若不是想着家里,怕是平涛几个劝也劝不住的。
发完传单已经是晚上八点,平涛让胡半回家记得熬点酸梅汤,这鬼天气,热得死人。
浑身汗渍的回出租屋,夜晚了,热气也没退散,平涛滔滔不想在外面吃东西,太油腻,也尝不出味道,早上煮的稀饭还专门剩了一部分放在冷水盆里,回去吃正好,明天熬点酸梅汤给胡半他们送去,几个太省了,要不是底子好,早就熬不住了。
翻出荷包底的钥匙,借着昏暗的楼道灯,眯着眼好不容易才把钥匙送进空里,站了好几个小时了,现在就想坐下来好好的休息下,喝一杯水。
租了房子,平涛自己生活了,才了解当年在乡下爷爷一天到晚都要求每一个人节约用水用电,在满足需要的前提下,不准浪费的精神内涵,没有必要就不开灯,洗过菜的水可以冲厕所,废报纸可以裹垃圾,洗个澡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多水,一桶就足够了,衣服要棉质的好,舒服才是第一位的,想起那身昂贵的校服,平涛现在就觉得纯粹是浪费。
开灯,倒了杯白开水,平涛坐在房东简易的沙发上,浑身都累,连动也不想动了,这样的辛苦,至少是自己选择的,没想过出人头地,只好能一个人过得很好,陷入思考的平涛,丝毫没发觉房间里的入侵者。
被无视的人,耐性再好也坐不住了,本是来看好戏的,失望啊,失望,果然是个无趣的孩子。
“砰砰”
被敲门声换回意识的平涛,放好水杯,起身开门,房东这几天要过来,平涛还没想好续租的问题,再过几天就开学了,学校要求都住校,不住也行,住宿费还是得交,要租房在外住,写申请。平涛想着这也是比花费,开学买电脑还要花钱,这房子怕是不能在租下去了。
“谁啊。”
“平涛,是我。”
“怎么是你?他们呢?”
打开门,毛头焦急的模样,本就是皱巴的脸,愁得跟皱了的衬衫似的。毛头是胡半几个的邻居,平涛也就见过几面,并不熟,心想这人怎么在这,他们几个出事了吗。
“萧四他们被图桑带人打了,正在医院抢救,你快去,医院不交钱不给抢救。”
“打人,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哪家医院?”
“就三医院,人还等着呢,萧四流了好多血,你快点。”
“那你等一下,我先拿钱。”
萧四胡半几个都是经挨的,说好不打架,就一定不打,图桑虽然混,也不敢真把人惹急了,上上回不就是被人打了扔在巷子里,好一阵都不敢嚣张,最近是旧病复发了,三医院离这边近,胡半他们可是住在西边,怎么也不会跑到这边来挨打,而且,平涛还是信得过胡半的,今天这情况谁还有力气出门,胡半他们住那段都是些外乡来打工,互相都有些护持,图桑可没胆去那儿打人,这个毛头,八成有问题。
“你快点啊!”
“恩,你先喝杯水,我正找。”平涛在屋里瞎翻弄些声响,这毛头是来骗钱的?自己没有钱啊,有钱谁还做那些辛苦的工作,要不是没办法,平涛也不想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毛头毛躁的在狭小的客厅里转悠,好不容易遇到个独个的货,姿色虽然一般,不过是个没主的,收拾起来倒是好办,看着是个读书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萧四那崽子倒是不错,就是太狠了,那边住区少了个人就会有人问,都是穷苦人,再出事怎么办啊,毛头平日都伪装得很好,晚上的时候才去酒吧上班,这回巧了,跟着萧四几个,境遇着难得好机会。这孩子简直就是上天注定给他毛头送来的啊。
打工就打工嘛,还跑到大学生群租的地儿来,别看这这年头的大学生那个都是读书人,其实冷漠的很,对打工的都有一股傲慢劲,毛头踩过点,这平涛就没熟人,租房的时候证件也都是复印件,要不是摸样乖善,房东怕是不会租的。
“怎么还没好,萧四还在医院等着呢,我帮你找啊。”
“别,毛哥,我马上就找到了,你歇着吧,这么热的天,麻烦你了——”
平涛到底是个当惯乖孩子的,虽然也有想法,也仅仅停留在理论上。
“你干什么!”
毛头乘着平涛说话分心,一骨碌的扑上来,手上什么东西只往平涛嘴鼻上捂,瘦巴巴的手臂扭得平涛一阵痛,房间本来就小,一张床,靠窗一张小桌,平涛被一把扑到在床上,仍是立马屏着呼吸拼命挣扎。
手被束缚着,只有脚可以踢,反腿缠住毛头的怪退,一个仰头脑后跟狠狠的撞上毛头那恶心的五官,或许是太疼了,毛头松了些,平涛立马接着缠腿的动作把毛头反压在身后,连着一阵死掐,这才脱了身,拳脚可没松。
“妈的。”毛头是没想到今天栽倒在个毛头小家伙身上,轻敌,妈的,就是个狼崽子。
不等毛头反击,平涛使出在家里练的架势,三两下把人收拾了,没有绳子,只能拆了几个破包把人捆了。
本来就热,现在又是一身汗,粘腻腻的让人难受,还被个恶心的东西抱了,平涛从来就没这么恶心过,恶狠狠的看了毛头一眼,思考着怎么收拾这混球。
“砰砰”
半开的门被推开,平涛皱眉,身上没有手机,这租的屋子里也没按电话,是同伙的话就麻烦了。不过是同伙的话刚才就进来帮忙了,躺在子上的也就不是猥琐的毛头了。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