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阳》山雨溪风

5、一息（3）

　　来人的西装革履跟眼前寒碜的小屋极不相称，身材高大犹如一堵黑影，平涛皱眉，今晚是怎么了，怎么跟做梦似地？

　　平涛也就个大孩子，脑子虽有，经验少得可怜，身手还可使，实战太少，除了小偷，连打架都没遇上过，第一次出远门，也只是累点，没遇上啥骗子之类的，今天全赶上，他反到不着急了。
　　“我是来请你回去的。”
　　男人声音干净利落，带着寒意。
　　“回去！难道是爸爸！”平涛愣住，已经快两个月了，两个月没回家，难受，想念，不安同时涌上来。
　　“爸爸他！”
　　男人鄙视的瞟一眼墙面斑驳、地板灰暗的房间，还有几件简陋又粗糙的家具，似是很不满。再呆下去他受不了。
　　“走。”
　　“••••••”
　　男人自顾自的走出去，嘴里冷哼，这什么房子，比猪圈还差。
　　毛头在地上扭曲，平涛扯眉毛，拿不准追上去否。他爸会原谅他？
　　“你怎么这么磨蹭，快点下来，走。”
　　“诶？”
　　房间里灯光昏暗，杯子里喝掉一半的白开水一动不动，少年屏住呼吸，那个毛头堵着嘴正发着唔晤的难听声音。平涛忽的跳起来，跑到过道上。
　　没人。

　　平涛凌乱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害怕眼前黑暗的过道，仿佛失去珍宝，明日不再。
　　“想什么啊？”
　　男人的声音在平涛耳边转响，清澈响亮。

　　那一刻，平涛像疯子一样奔下楼，在小区昏暗的路灯下的停车场里，他迅速的翻开车门，跳进去，紧紧搂着那个男人，然后——昏了过去。
　　男子把平涛从脖子上扯下来，扔一边，车子开了冷气，可这孩子身上全是汗！

　　幽幽转醒，平涛坐在不知名的车上，恼怒自己是怎么了，发什么疯，人都不认识，也敢往他车上跳，却不后悔。

　　菩萨有四座，文殊菩萨、观音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即使是乡下地方庙堂，文书、观音、普贤尊像供奉，也是旺盛至极，信奉着众，村妇老妇，求签拜子，香火缭绕。
　　政府明文规定不得迷信，如今往来于小庙者却是越来越为众多，归咎其因，现今打工潮，家中孩子出门务工，这些老实巴交、身无半分权的老百姓，哪能不担心。但是不去庙宇，还能去求政府？

　　闲话休提，车子停在一条安静的街道上。都半夜了，能不安静吗，平涛撇撇嘴。
　　两人下车，院落林深叶密，淡淡的光从花叶的缝隙中穿过，照在大门口的匾额上，古色古香？破旧的就跟烂木头似的，要不是那字遒劲有力，平涛真的要担心那匾额朽透了。
　　一名十二三岁的孩童守在门口。
　　脸白白净净的，头发拢在头顶，梳成辫子，用古装电视剧里才有的玉环束着，身着蓝色绸袄，丝绸特有的光泽反射出柔和的光芒，一双红色的瞳孔发出冷冷的目光，傲慢的神情，跟这看上去糟糕破旧的大门，极为的不称。
　　男子没管看门的孩童，径直精致往里走，平涛回头看了一眼孩童，满是疑问，仍跟在男子身后，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