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阳》山雨溪风

3、一息（1）

　　“我——”
　　平涛懊恼的想要解释，手中的书都掉了。
　　“出去。”
　　平涛搭着脑袋，想要再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沮丧的出了书房，出门的时候还记得把门带上。
　　父子关系本来就不好，沟通也是严重不良，每次见面都跟仇人一样，平涛为此很难过，别人的爸爸是怎么样，他不是很清楚，但是自己的爸爸，其实是很讨厌他的吧，不然为什么只要一看着他再好的心情也会立马拉下脸来。
　　平涛是在乡下长大的，十二岁的时候才被家里送到父亲身边，其实也算不上，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到爸爸一眼，连查向那家伙都可以去去看爸爸，爸爸却从不让他去。对此愤愤不已的平涛，每次看到查向自然没好脸色，可惜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平涛的不乐意，甚至压根就没往上面想呢。
　　上学很没意思，老师到是常常夸奖平涛，所以班上的同学都讨厌平涛，话也不同他说，体育课做双人排球练习的时候，平涛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抱着排球在树荫下一个人沮丧。
　　出门玩，平涛虽然来都市也有四年了，可除了在大街上瞎逛，平涛真不敢往那些不知名的小巷子里窜，既没人带他去，他也没那么多钱。
　　钱，平涛倒不是很在意，除了让管家黎叔帮忙买书，画册，一些模型外，平涛不怎么花钱，就是中午只能吃学校那比乡下猪食还糟糕的餐饭他也能忍受。
　　平家家教也不是很严，但是平涛很自觉，如果自己敢像别家的孩子那样蹦跶，父亲决不会饶过自己，甚至会直接把自己扔到陌生的地方自生自灭。每想及此，平涛就会觉得悲伤，如果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在异地伤心而死。
　　母亲的样子还停留在那张漂亮的照片上，平涛不敢把那张照片偷取下来存在自己的珍藏里，那是母亲唯一留下的照片，还是放在家族的相册里的，平涛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跟在爷爷身后偷看一眼。
　　平家有很多孙子，平涛不爱说话，父亲也不在身边，常理来说，爷爷应该会多关注这个母忘父远离的孩子，平爷爷却不甚在意，平涛总喜欢一个人玩，要么就一个人闷在自己的屋子里，平爷爷每次都很无奈的觉得是这孩子太没存在感。
　　看着别的孩子总能坐在自己的父母身边，遇到节庆，孩子的父母会教孩子说很多吉利漂亮的话，每每让爷爷很开心，拿红包的时候，整个人都红光满面，平涛那时候既开心，又失落，自己的父亲总是冷冷的看着自己，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父亲会逗逗弟弟妹妹们，也会关心的问哥哥姐姐们学业工作的事，平涛觉得自己连站到父亲身边的机会也没有，所以，每次节庆，他都忧喜参半，节庆一完，说不出的难过每每让他只能在书籍里寻求安慰，幻想着父亲也能像书中的那些爸爸一样摸着自己的头，夸奖自己是个好儿子，但现实好像永远也不会出现，平涛也就很小就开始有那么一丝的忧愁挂在额角。
　　学业上，平涛很用心，他又没别的事，也只有把时间花在学业上，都已经十七岁了，还每天按时回家，看书，帮帮黎叔。平家不养少爷，孩子们都能自理，忙的时候还要帮忙，平涛在这上面更不敢放松，打扫屋子，厨艺，虽不是很出色，还是过得去，每天的晨跑，也让平涛身体很健康。
　　黎叔都有点担心是不是把平涛养坏了，已经五年了，平涛还是像刚来的时候，对所有人都很礼貌，安静的过分，男孩子该有的逃脱顽劣，在平涛身上一点也看不到，想要告诉老爷，可想着老爷一脸不耐烦平涛的事，又不敢开口了。十五岁的平涛想和同学出去郊游，黎叔才对老爷说，老爷就把平涛喊进书房，出来的时候，平涛都快哭了，拼命地忍着眼泪的摸样让人很怜惜。
　　平涛很少哭，至少在别人面前，黎叔也就看见平涛哭过这么一回，后来，平涛就不怎么出门了，连一个朋友也没带回家来过。黎叔很无奈，老爷朋友的孩子们这么打的时候，朋友一摞一摞的，夜半不归更是常事，对平涛却如此严苛。
　　平涛想考x大的文学院，因为一直都很喜欢读书，除了文学，连他自己不知道爱好什么，x大虽然很难考，如果自己多用点心还是有可能的，成绩下来，填志愿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的填了。
　　X大文学院很出名，不过那是很多年前，文学院，名师辈出，名誉全国的学生也出了不少，现在的x大文学院相比于过去的辉煌是完全没落了，不过没关系，那多大学很美，是个很值得去一去的地方，这么想着，平涛觉得以后的生活还是美好的。
　　通知书寄来，平涛很高兴的拿给黎叔看，那样笑得灿烂的平涛，是黎叔没见过的，因此，他也很高兴，还准备晚上做大餐庆祝。
　　“我平家男儿去读什么文学院，你连跟家里商量都不商量一下，你还当我是你爸爸吗！”
　　对着莫名其妙发怒的父亲，平涛很难过，至少那个地方是自己想去的地方，为什么你要如此的诋毁。
　　平涛父亲那会容许自己的孩子将来做一个懦弱的文人。
　　“不要想读书了，你去给我参军，去最苦最累的地方，我看你还想当什么文人。”
　　对着愤怒中的老爷，黎叔也是不敢劝的，否则平涛也不会是现在样子。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平涛不知道自己是悲伤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收拾了衣裳，偷偷的去提款机取出全部的钱，揣着通知书，踏上行程，这里，自己竟守了这麽久，真是傻，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没有了，就算只能去乞讨，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谁都不会在意自己，自己的存在，根本就是不需要的，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衣裳还是黎叔帮忙买的，平涛背着双肩包，毫不犹豫的走出这所生活了五年的房子。
　　平淘想这么多现金带在身上是不行的，可是以前不层想到会如此境遇，思来想去没有别法，征兵还有十天才结束，到不如把钱投资了，也好取些利头，别人也不会想到自己把钱用来投资了，先得离开本地，交通工具的话选汽车和火车，这样的话查起来也很难，剩下的假期全做打工，钱挣的不多没关系，他们一定会想不到自己会去打工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去上学的话一定会在遇的。
　　黎叔敲门没人应，老爷因此又发了一通火，带到下午，黎叔带人打开房门，床上叠的整整齐齐，想必昨完平淘是一夜未眠。调来门口的录像，平涛昨夜就出去了，还背了个大包，似要远行，老爷气极败坏，离家出走，好，等他走，莫理他，看他能走多久。
　　平淘在小旅馆里过了一夜，那里的味道很难闻，房间隔音很差，其他房间的声音传来，让人很难睡好，疲倦的爬气来，先买份地图，去金融区，花了一整天才弄好，又不是熟人，平淘也只能忍耐。拿着剩下的钱，分作好几分，分别藏身上，平涛才挤进人群里买车票。在火车上迷糊的座了一整天，很少出远门的平涛为眼前巨大宏伟的车站惊叹，不过人潮汹涌，平涛可不敢大意，问了不耐烦的交警，坐公交赶往学校附近。记得除了父亲接自己到都市的那一次，平涛就只坐过出租车了，其他时候一律公交或自行车，平涛觉得这是应该的，父亲能把自己带在身边就很好了。甩开这些思绪，平涛还是只能找小旅馆，住种地方可以不压身份证，学校附近的治安应该还是过得去的。
　　电脑手机什么的，平涛都没带，除了黎叔，也没什么人好联系的了。
　　大城市暑假招工还是很多的，平涛做了几日，想着还是租个房子才好，小旅馆的条件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说干就干，找中介，看房子，毕竟是人生地不熟，又是在学生窝里的找的屋子，平涛也只能将就。
　　打工挺方便的，当天结账，活也好找，平涛人长得随母亲，眉清目秀，加上长年的书籍熏陶，让平涛无论是个性还是处事都不焦躁，大伙都挺喜欢这个安静的小伙子。

作者有话说

　　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