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奇缘》小树仿

22、二十一

　　张小树刚踏进兰苑，就听见争吵的声音，居然是西门之囟和张惠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他吗？”西门之囟的声音充满绝望。

　　张小树停住脚，不知该进该退。他，哪个他？

　　“表哥，你冷静一下，是我自愿的。”

　　“他到底有什么好，你竟然为他如此牺牲？兰儿，你听我说，那个地方不是你能去的。答应我，不要去。”

　　“表哥，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兰儿，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这么冷静。”

　　“我已经决定了。”

　　“兰儿，兰儿，你真是狠心……”

　　“表哥，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子。”

　　“不要碰我，我的以后不需要你担心。”

　　西门之囟推门而出，面无血色，从张小树身边居然没发现她的存在。

　　张小树进屋的时候见张惠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轻声唤道：“姐姐，你还好吗？”

　　张惠兰楞楞转过头，目光呆滞，好一会儿视线才清明起来，说道：“小树。”

　　张小树突然害怕起来，眼前的张惠兰是以前没见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我刚才……在门外站了一会，哥出去的时候神色也不对。”

　　张惠兰眼色黯了一下，整理一会情绪才抬头，说道：“小树，姐姐有事跟你讲，我可能要进宫了。”

　　张小树被这消息震得昏昏的，不可思议地望着张惠兰：“怎么可能，不是来做嫁衣的吗，怎么变成这样？那哥怎么办，我怎么办，你怎么办？”

　　“小树，冷静下来听我说。皇上选妃，是确定下来的事情，不能更改。”张惠兰努力安抚张小树。

　　“谁确定的事？皇上选妃关姐姐什么事？”

　　张惠兰叹了口气，说道：“小树，有很多事你是不明白的。皇上的圣旨下来，县官大人便将我的姓名报了上去。姐姐虽不愿意，但抗旨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小树这才切身体会到自己生活在皇权至上的时代，个人的力量渺小而无望。其实在现代社会里又何尝不是，说的是人民是国家的主人，可真正的主人毕竟还是少数。权力压下来，能扛得住的人也不多吧。

　　“可是，哥哥不是太可怜了。”

　　“你，你也知道表哥的事。”张惠兰幽幽叹口气，说道：“我和表哥只怕今生无缘了，是我对不起他。”

　　“姐姐……”张小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张惠兰。

　　“傻丫头，这也不是你我一个女子能改变的事，多想无益。况且，不一定能选上呢，或许当几年丫鬟就放出来了。”

　　张惠兰摸摸张小树的头，笑笑。

　　张小树发现这一笑包含了太多。姐姐，多么坚强的女子。

　　“姐姐，哥口中的他是谁？”

　　张惠兰明显颤抖了一下，说道：“是表哥多想了。”

　　“那姐姐喜欢哥，还是那个他？”

　　“小树，现在这些还重要吗？我只希望表哥能够幸福，而这幸福我给不起。”

　　张小树抱住张惠兰，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多问，惹姐姐伤心。可是，我又不想姐姐将来后悔，真的没有回转余地了吗？”

　　张惠兰把脸埋在张小树怀中，摇摇头。

　　张小树突然想到了道明寺，那个高大的男子对着心爱的女人呼喊：“我也要幸福啊！”简单坦率，一下俘虏了她的心。幸福近在咫尺，有多少人能赤裸裸叫喊出来？是缺少现实条件，还是缺少勇气？

　　有些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得眼睛都接受不来，何况是心。

　　第二天早上一声尖叫划破黎明，张小树爬起来冲进西门之囟的房间，愣住。一屋酒气。小青，西门之囟的贴身丫鬟，满脸惊吓，蜷缩在床角，梨花带雨，当事人还在梦中。瞎子都知道出了什么事，愤怒，张小树拿起茶壶照着西门之囟的脸泼下去。

　　“混蛋，起来！”

　　西门之囟醒过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发怒的张小树。发现床角的小青，惊恐万分，噌得坐起来，露出裸露的上身，拉过被子遮住。

　　“小树，怎么回事？”

　　张小树恨不得扇他两巴掌，这时候倒装起贞洁妇男了。咬着牙狠狠地吼他：“你自己做的事，我怎么知道！”

　　西门之囟却突然脸色刷白，眼睛直直盯着张小树身后。

　　张小树转头，只瞥见紫色衣角。顾不了房里的状况，急急追出去。追了几个回廊，看着张惠兰推门而入，连忙跟进。

　　“姐姐……”

　　张小树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张惠兰紧紧抱住。先是压抑的呜呜声，逐渐转大，最后变成号啕大哭。

　　“小树，我的心好疼，为什么我的心好疼？”张惠兰夹着哭声问道。

　　张小树不说话，感受到张惠兰的颤抖，又抱紧了一点。

　　一整天，张惠兰都没说话，哭完之后，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张小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陪着她一起发呆，思索着西门之囟什么时候能过来。其间有丫鬟送饭过来，凉了又撤下。

　　当夜幕降临时，西门之囟来了，确切说是闯进来了，却一脸气愤和悲哀。

　　“张惠兰，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张小树出奇愤怒了，自己做错了事，还这么嚣张，“西门之囟，你怎么……”被西门之囟一记眼刀硬生生将话卡住。

　　“你不喜欢我不要紧，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别人？”

　　张惠兰没转头。

　　“好，好，没想到你厌我至此，就如你所愿。”甩袖而去。

　　这是什么状况？嘴困惑的要数张小树了。为什么做错了事的人要向受害方发脾气。等等，如果没听错的话，西门之囟的意思是，整件事是张惠兰安排的。现在想来，事情的确蹊跷。西门之囟酒后乱性，说得过去。不过，从小青今早的表现看来，她是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在主子床上。也就说，昨晚是被迷晕了。可是，这跟张惠兰又什么关系？

　　“姐姐。”张小树疑惑地靠近张惠兰。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我迷晕小青，将她放到表哥……床上的。”

　　“可是，为什么？”张小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姐姐早上的伤心不是装出来的。那为什么把心爱的男人推向别人。

　　张惠兰眼泪止不住流下来，说道：“我后悔了，后悔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让表哥赔上他的这辈子等我。我了解表哥，如果不这样，他会一直等下去。我进了宫，不想看着表哥一个人孤零零的。小树，表哥能明白我吗？”

　　张小树不忍心责备张惠兰，她也是受害者。只是，西门之囟能幸福吗？她有没有想过。

　　“我也希望哥幸福，可是，姐姐，哥的幸福是你，不是吗？”张小树小声念道，张惠兰身子一僵，重复着最后一句：“表哥的幸福是我……”

　　过后的几天，张惠兰不再哭泣，开始按时吃饭，起色红润起来。西门之囟也突然忙起来，整天见不到人影。张小树明白他在逃避，可是，也不能逃避到最后一面都不见吧。选妃的日期将近，张惠兰必须启程赶往皇城。西门之囟推说事情太多，不能相送。这个鸵鸟！唉……

　　“姐姐，这一去不知何时能相见。宫里的环境复杂，姐姐千万珍重。”张小树泪眼婆娑，不习惯离别的场面。

　　“小树，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寻亲的事没找落，姐姐有些放心不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找表哥。阿，别哭。”张惠兰说完望望身后的路。

　　“姐姐，哥有事脱不开身，让我代他祝你一路顺风。”张小树知道张惠兰在看什么，不过路上空空如也。

　　“再等等，我想，表哥会来的。”张惠兰一反常态，一脸执著。
　　静静伫立风中……

　　“唉，兰儿”西门之囟一身白衣闪身出来，“本来只想默默送你，你何苦逼我。”

　　“我知道。”张惠兰温柔坚定地看着西门之囟。

　　“小树，我和表哥有些事要谈。”微笑着说道。

　　张小树和西门之囟都很诧异，前者识趣地走开。

　　一会儿，张惠兰向张小树招手示意她过去。张小树敏感地察觉这两人之间有了秘密，脸上平静但却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看着张惠兰走远，西门之囟轻轻吐了一句，话随风飘散在空气中。张小树隐约听见：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