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宗主的邪智》逸凡泽牧

88、罪魁祸首的“指纹”

　　玄天历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初夏二十九日辰时末，巫谐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返回了明光宗。
　　宗门山门处的值守弟子见宗主行色匆匆，神色凝重，不敢多问，只是恭敬地行了礼。
　　巫谐一路穿过前殿，绕过演武场，径直走向宗门后方那片由废弃灵矿洞改造而成的“研发工坊”。
　　此地平日由云游子负责，闲人免进，此刻却已有人察觉到了宗主的气息。
　　“宗主！您回来了！”一个略显惊喜的声音从工坊内传来，云游子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书卷气又夹杂着烟火气的身影出现在工坊门口。
　　他身上还沾着些许不知名的草屑和粉末，显然是又在埋头搞什么新名堂。
　　看到巫谐，他习惯性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须，随即注意到巫谐脸上不同寻常的严肃。
　　“云游子，立刻，把我们最新的‘能量涟漪检测仪’准备好。”
　　巫谐没有丝毫寒暄，语速极快，同时从宽大的袖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多层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有非常重要的样本需要检测。”
　　云游子见巫谐如此郑重，也收起了玩笑之心，神色一凛：“宗主放心，检测仪一直待命。
　　林墨和石磊刚去用过早膳，要不要……”
　　“不必，就我们两人。”巫谐摆了摆手，率先走进了工坊。
　　工坊内光线略显昏暗，只有几处关键的工作台上方悬挂着镶嵌了低阶灵石的简易照明符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味，有草木的清香，有矿石的土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几个石制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半成品的符牌、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金属零件和矿石碎块。
　　云游子快步走到一个角落，那里的石台上放置着一块人头大小、表面打磨得异常光滑的青灰色石头。
　　这块石头正是他们之前研发“能量涟漪检测仪”的核心部件，经过云游子特殊的符文铭刻和能量引导，对周围灵气波动和异常能量有着极其敏锐的反应。
　　平时它只会散发出微弱而稳定的、如同呼吸般的淡淡光晕。
　　“宗主，检测仪准备好了。”云游子站在石台旁，目光灼灼地看向巫谐手中的包裹。
　　巫谐深吸一口气，走到石台前，将包裹放在干净的石板上，一层层小心地揭开油纸。
　　那一小块沾着墨渍的废纸边，终于暴露在工坊的灯光下。
　　它看起来那么不起眼，甚至有些肮脏，但在巫谐眼中，却重如千钧。
　　“就是这个。”巫谐用两根手指捏起纸边的一角，轻轻悬停在那块青灰色石头上方约半寸处，“仔细看。”
　　云游子的眼睛瞪得溜圆，紧紧盯着石头表面。
　　就在纸边靠近石头的瞬间，原本平静的青灰色石头表面，那微弱的光晕猛地炸开！
　　不是变得更亮，而是变得极其混乱！无数细碎、扭曲、杂乱无章的光点在石头表面疯狂闪烁、游走、碰撞，如同沸腾的油锅，又像是被狂风搅乱的水面。
　　那景象，比他们之前测试任何一份迷瘴样本时都要激烈数倍！
　　石头本身甚至微微震颤起来，发出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磨牙般的嗡鸣。
　　“嘶——！”云游子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脸上写满了震惊，“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反应……比落霞山最深的矿道里那块‘死寂石’的影响还要……邪门！”
　　他用了“邪门”这个词，对于一向信奉“万物有理”的云游子来说，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
　　巫谐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如此剧烈的反应，还是感到一阵心惊。
　　他缓缓放下纸边，石头表面的混乱光晕并没有立刻平息，而是像潮水般慢慢退去，许久才恢复了一丝平静，但那微弱的呼吸般的光晕，似乎也黯淡了少许。
　　“这就是我从坊市老扎纸匠那里取来的样本，沾了他自制墨汁的纸边。”
　　巫谐沉声道，“灵眼衰退、弟子萎靡、药材异变……所有的线索，很可能都指向这东西。”
　　云游子拿起那片纸边，这次他没有直接用手接触，而是取过一旁的两根干净的细竹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拿到符灯光下仔细观察。
　　他又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气味很淡，但确实……和迷瘴核心区域那种死寂感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隐蔽。
　　宗主，这墨……”
　　“当务之急，是分析出这墨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巫谐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我要知道它的成分，它的特性，它是如何影响灵气的！
　　云游子，这活儿，只有你能办。”
　　“宗主放心！”云游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是遇到难题时，一个“技术狂人”特有的狂热，“给我三天时间！
　　不，两天！我一定把这鬼东西的‘底细’给扒出来！”
　　“好！”巫谐重重一拍他的肩膀，“需要什么人手、什么材料，尽管开口，宗门全力支持。
　　记住，安全第一，这东西诡异得很。”
　　“明白！”
　　接下来的时间，云游子彻底扎进了他的“实验室”。
　　他没有惊动太多人，只在午后让人传了个话给马文才，说自己要闭关两日，任何人不得打扰，每日只需按时将简单的吃食送到工坊门口即可。
　　巫谐则坐镇宗主大殿，表面上处理着宗门日常事务，如清溪村后续驱虫膏的订单安排、落霞山那边关于炼器流程改进的后续反馈等，但他的心，却始终系在后方的那个小小工坊里。
　　他知道，云游子正在进行的，可能是关乎整个修真界安危的关键一步。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过去。第一天，工坊内毫无动静，只有偶尔传出细微的敲击声和符阵启动的低鸣。
　　第二天，天色渐暗，工坊的灯光却亮得如同白昼。
　　直到第三天，也就是玄天历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初夏三十一日的清晨，当第一缕晨曦透过工坊狭小的气窗照进去时，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猛地从里面传了出来：“找到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
　　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释然。
　　早已等候在外的巫谐，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时推门而入。
　　只见工坊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各种用过的坩埚、烧杯这些都是云游子用炼器废料改造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
　　云游子本人则头发凌乱，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身上沾满了各种污渍，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正死死盯着手中一块透明的、打磨得极其光滑的水晶片。
　　“云游子！怎么样了？”巫谐快步上前。
　　云游子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疲惫却灿烂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水晶片递到巫谐面前：“宗主您看！
　　就是这个！”
　　巫谐凑近看去，只见水晶片上，用一种特殊的符光映衬着，能看到几粒极其微小、几乎难以用肉眼察觉的黑色粉末。
　　这些粉末颗粒比最细的尘埃还要细小，但其结构却异常奇异，在符光下，呈现出一种扭曲而混乱的几何形态，仿佛天生就与这个世界的“秩序”格格不入。
　　“这是……”
　　“这就是从那墨汁里分离出来的！”云游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显然是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和说话，“过程太艰难了！
　　这东西含量极其稀少，而且性质稳定得可怕，我尝试了十七种不同的溶剂，动用了聚灵阵、分灵阵，甚至不惜耗费了三块中品灵石催动‘显微符镜’，才勉强捕捉到它们！”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是它的特性。
　　宗主您看……”云游子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带有微弱灵气的玉针，挑起其中一粒粉末，将其移到一个预先准备好的、盛放着一滴浓郁灵液的玉碟上方。
　　就在那黑色粉末接触到灵液表面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灵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不是被吸收，也不是被转化，而是……湮灭！
　　就像冰雪遇到了烈日，悄无声息地消融，最终化为一滴毫无灵气、浑浊不堪的死水！
　　而那粒黑色粉末，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一个贪婪的无底洞，刚才的灵液对它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看到了吗？”云游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东西本身没有任何灵气波动，它不吸收灵气，它是……分解灵气！
　　将充满生机的灵气，分解、同化为那种……毫无用处的死寂能量！
　　就像一个微型的‘灵气黑洞’，缓慢，但坚定，永不停歇！”
　　巫谐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终于明白了！灵木枯萎、弟子萎靡、灵眼衰退……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种该死的粉末！
　　它们就像潜伏在修真界血管里的毒素，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一切生机！
　　“罪魁祸首……就是它！”巫谐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冰冷。
　　云游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没错！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罪魁祸首’！它的‘指纹’，我们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