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宗主的邪智》逸凡泽牧

85、一张无形的大网

　　玄天历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初夏二十八日清晨，明光宗临时营地的宗主石屋内，晨曦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
　　巫谐端坐于案前，手中摩挲着那块被他命名为“能量涟漪检测仪”的灰扑扑石头。
　　石头表面，此刻正散发着平稳而微弱的光晕涟漪，如同沉睡的呼吸。
　　昨夜的兴奋与激动已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静与思索。
　　风灵溪三人带回来的迷瘴样本就放在手边，三个透明玉瓶，分别贴着“入口”、“中部”、“中心区域”的标签。
　　他再次拿起“中心区域”的样本，将那块石头缓缓靠近。
　　熟悉的狂暴涟漪如期而至，石头表面的光晕剧烈闪烁、扭曲，发出细微的嗡鸣。
　　这无声的“报警”，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巫谐记忆深处信息的闸门。
　　他将石头移开，涟漪平息。巫谐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营地的结界，看到更远的地方。
　　“灵眼衰退……”他低声自语，思绪飘回了最初。
　　各大宗门，无论是玄晶门、烈火门，还是那些未曾露面却通过坊市动静显露端倪的势力，都面临着灵眼灵力稀薄的困境。
　　这绝非偶然，范围之广，影响之深，远超最初的预料。
　　“弟子精神萎靡……”巫谐眉头微蹙。刘三手从烤红薯摊主王老五那里听来的描述——“烈火门的弟子，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精打采”——生动地浮现在眼前。
　　这不正是能量被吸取后的典型症状吗？如同被无形的寄生虫附着，缓慢地榨干生命的活力。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划过，留下淡淡的灵力痕迹。
　　“秦一贴……丹药续命……饮鸩止渴……”丹鼎门外门执事李丹生的求助，赵严谨、钱仔细、孙求实三人在丹鼎门的发现——黑风崖清心草单独检测无异，与他药混合却影响灵力融合——这些片段串联起来。
　　药材本身或许没问题，问题在于它们生长的环境，或者说，它们吸收的灵气，已经悄然改变。
　　秦郎中那句“应寻灵气稀薄根源，不可饮鸩止渴”，此刻听来，如同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用丹药强行提升，不过是加速消耗本就被污染的资源，饮鸩止渴，何其贴切！
　　“迷瘴……吸能……墨锭气味……”风灵溪汇报时的疲惫面容，阵小天眼下的青影，闻千香捕捉到的那股陈旧墨锭混合腐烂木头与矿物的奇特气味，以及那股能吸取修士精力与灵力的诡异能量。
　　这与灵眼衰退、弟子萎靡，难道不是同一种力量在不同场景下的显现？
　　巫谐拿起云游子那块神奇的石头，感受着它稳定下来的、如同呼吸般的微弱涟漪。
　　“还有这个……能够检测‘污染’的石头……”这块石头，是偶然的发现，却成了揭开谜团的关键一环。
　　它证明了那种“污染”是客观存在的，是可以被检测的！
　　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此刻被一根无形的线，在巫谐的脑海中，一颗接一颗地串联起来。
　　灵眼衰退是能量源头的枯竭，弟子萎靡是个体能量的流失，丹药失效是能量转化的阻滞，药材异变是能量传导的异常，迷瘴吸能是能量掠夺的直接展现，而这块石头，则是探测能量异常的“眼睛”。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共同的核心——能量！
　　一种未知的、能够干扰、污染甚至吸取正常灵气与修士精力的“东西”。
　　巫谐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他站起身，在石屋内踱了几步。
　　阳光在他身上流动，却未能驱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这不再是单一宗门的问题，也不是某个区域的灾害。
　　从灵眼到修士，从药材到丹药，从荒谷迷瘴到坊市传闻……影响的范围如此之广，涉及的层面如此之深，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
　　这张网，悄无声息地笼罩在整个修真界的上空，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它不是某个强大的敌人挥出的拳头，更像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瘟疫，通过某种极其隐蔽的方式，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修真界的根基。
　　“一种未知的东西……”巫谐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天衍圣山脚下的坊市位置，然后缓缓扩散，覆盖了玄晶门、烈火门、落霞山、丹鼎门，乃至更远的青岚宗、落云谷……“正在通过某种常见的媒介……”
　　关键在于“常见的媒介”！
　　巫谐的目光猛地一凝。如果这种“污染”真的如此普遍，那么它必然有一个被广泛接触、被普遍使用的传播途径。
　　是什么东西，能够让各大宗门、无数修士，在不知不觉中接触到，甚至主动吸收？
　　他想起了闻千香描述的“陈旧墨锭”气味。迷瘴中心，那种气味最为清晰。
　　墨锭……墨……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巫谐的脑海。他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再次拿起那块“能量涟漪检测仪”，将其紧紧握在手中。
　　石头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更加清晰。
　　“云游子！”巫谐扬声道。
　　片刻之后，云游子那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宗主，您叫我？
　　是不是石头又有新玩法了？”他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了门口，显然还沉浸在昨夜的发现中。
　　巫谐转过身，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凝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沉稳。
　　他将手中的石头递给云游子：“游子，你这块‘检测仪’，立了大功。
　　但它现在的灵敏度还不够，体积也太大。”
　　云游子接过石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巫谐：“宗主的意思是……”
　　“我要你，”巫谐的语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立刻带领林墨、石磊，还有所有能动用的人手，改进它！
　　我要更小、更灵敏、反应更快的‘能量涟漪检测仪’！
　　越小越好，最好能做成可以随身携带的符箓或者令牌样式！”
　　云游子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巫谐的意图，脸上的狂热之色再次燃起：“更小！
　　更灵敏！宗主放心，包在我身上！把它做成符牌？
　　这个想法好！我这就去！保证让它比兔子的耳朵还灵！”
　　说完，他捧着石头，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生怕晚一秒钟就耽误了研究。
　　石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巫谐走到窗边，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天衍圣山。
　　阳光正好，洒在生机勃勃的山林间，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但他知道，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景象之下，那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收紧。
　　而那“常见的媒介”，那个隐藏在幕后，散播“污染”的元凶，其轮廓，已经在他的心中，逐渐清晰起来。
　　墨锭的气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