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宗主的邪智》逸凡泽牧

78、派往丹鼎门的“实习生”

　　玄天历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初夏二十六日辰时，明光宗营地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丹药混合的清新气息。
　　巫谐刚结束晨间的吐纳，正对着一幅标注着各宗门灵眼位置的星图沉思，指尖在代表清风谷和玄晶门的光点上轻轻敲击。
　　马文才撩开帐帘，脸上带着一丝讶异的神色走了进来。
　　“宗主，丹鼎门派人来了。”马文才躬身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来者是丹鼎门的外门执事李丹生，说是……慕名而来，想向我宗请教‘管理之道’。”
　　“丹鼎门？”巫谐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狼毫笔。
　　丹鼎门以炼丹闻名，尤其擅长培养低阶炼丹师，门内弟子众多，底蕴深厚，怎么会突然来向自己这个新兴宗门请教？
　　他略一沉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
　　他们也想学能耗审计？”
　　“并非能耗审计。”马文才摇头，递上一张烫金请柬，“李执事说，他们听闻我宗在资源利用和流程优化上有独到之处，希望能协助他们建立一套‘丹方试验记录与反馈系统’，以提高新丹方的研发效率。”
　　巫谐接过请柬，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言辞恳切，详述了丹鼎门在研发新丹方时，因缺乏系统记录，导致多次试验结果无法复现，药材浪费严重，研发周期冗长等困境。
　　他心中一动，这丹鼎门倒是有些眼光，竟然能看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这“丹方试验记录与反馈系统”，不正是将金晚晴那套数据记录和分析的方法，应用到炼丹领域吗？
　　“有点意思。”巫谐将请柬放在案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不正是将明光宗的“管理经验”向外输出的绝佳机会吗？
　　而且，炼丹……这可是涉及到最基础的修炼资源。
　　如果能从丹药炼制这个环节入手，或许能发现一些关于“灵气稀薄”更深层次的线索。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愁着门下弟子们学了一肚子理论，却缺乏实践的机会。
　　金晚晴编的那些《宗门资源精细化管理初探》、《数据记录与分析入门》，弟子们虽然背得滚瓜烂熟，但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请李执事到大帐详谈。”巫谐站起身，拍了拍马文才的肩膀，“这事，咱们接了！”
　　片刻之后，丹鼎门执事李丹生被引至大帐。此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身穿一件浆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头戴方巾，面容略显憔悴，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炼丹师特有的专注与执拗。
　　见到巫谐，他先是深施一礼，语气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丹鼎门外门执事李丹生，拜见巫宗主。
　　久仰明光宗大名，尤其钦佩宗主提出的‘开源节流，数据为先’之理念。”
　　巫谐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李执事客气了。
　　丹鼎门在炼丹一道上的成就，才是我辈楷模。
　　不知贵宗想要建立的‘丹方试验记录与反馈系统’，具体是何构想？”
　　李丹生闻言，精神一振，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不相瞒，这是晚辈的一些粗浅想法。
　　我丹鼎门弟子众多，每月尝试改良或创制的丹方不下数十种。
　　但每次试验，火候、药材配比、时辰等关键信息，都只凭炼丹师个人记忆或简单记录，下次再想复现，往往偏差极大。
　　成功了，不知为何成功；失败了，也不知症结在哪。
　　长此以往，不仅浪费药材，更阻碍了丹道进步。
　　听闻明光宗为清风谷做的能耗审计，条理清晰，数据详实，竟能从细微处发现巨大浪费，晚辈深受启发，便斗胆设想，若将炼丹过程也如此记录下来，加以分析……”
　　巫谐耐心听着，时不时点头。这李丹生虽是外门执事，却有如此见识，实属难得。
　　他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
　　“李执事的想法很好。”巫谐待他说完，开口道，“炼丹本就是一门精密的学问，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建立一套规范的记录与反馈系统，确是提升效率、减少浪费的良策。
　　明光宗，乐意相助。”
　　李丹生闻言大喜，激动得站起身，深深一揖：“多谢巫宗主！
　　若能成功，丹鼎门上下，定感激不尽！”
　　“不过，”巫谐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宗弟子，近来也在研习‘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之道。
　　贵宗此项目，恰好是一个绝佳的实践机会。我打算派几名弟子，随你一同返回丹鼎门，参与到这个系统的建立和运行中去。
　　他们年轻，理论知识尚可，但缺乏历练，还望贵宗不吝赐教，让他们也跟着学习学习。”
　　李丹生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巫宗主这是要派人来“实习”啊！
　　他心中略一犹豫，这相当于让明光宗的人深入了解丹鼎门的炼丹试验流程。
　　但转念一想，人家是来帮忙的，而且是派弟子来，足见诚意。
　　再说，明光宗的这套方法，他们自己人都不熟悉，有明光宗弟子在旁指导，反而能少走弯路。
　　“这……当然可以！”李丹生立刻应道，“巫宗主肯派高徒前来，是我丹鼎门的荣幸！
　　我等定会悉心指导，与明光宗弟子共同将此事办妥！”
　　“如此甚好。”巫谐满意地点头，“这并非单纯的‘指导’，而是‘技术援助’。
　　我会让金晚晴为贵宗量身定制一套详细的记录表格和分析方法。”
　　当下，巫谐便让马文才去召集弟子。他心中早已选定了人选——那三个在《残丹利用与成分分析》课程中表现最为出色，对数据记录和细节抠得最死的家伙。
　　半个时辰后，三名弟子被带到了大帐前。
　　为首的是赵严谨，年约十八，身材中等，面容清秀，鼻梁上架着一副用灵木枝制成的简易眼镜——这是他自己琢磨出来辅助观察丹药细微差别的玩意儿。
　　他总是穿着整洁的弟子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任何时候都显得沉稳冷静。
　　旁边是钱仔细，个子稍矮，圆脸蛋，小眼睛，总是滴溜溜地转，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观察入微。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抠门”，对任何一点药材的浪费都痛心疾首，记录数据时，连小数点后第三位都要反复核对。
　　最后是孙求实，体格健壮，皮肤黝黑，是个沉默寡言的实干派。
　　他不善言辞，但动手能力极强，做事踏实可靠，分配给他的任务，总能一丝不苟地完成。
　　“弟子赵严谨、钱仔细、孙求实，拜见宗主！”
　　三人齐声行礼，动作标准。
　　巫谐看着这三个弟子，满意地点点头：“赵严谨，钱仔细，孙求实，你们三人，对《残丹利用与成分分析》这门课，掌握得如何？”
　　赵严谨推了推眼镜，朗声回答：“回禀宗主，弟子已将课程内容尽数掌握，并能熟练运用金先生教授的记录方法和分析表格。”
　　钱仔细则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那是自然，想当年为了搞明白‘凝气散’废丹中那一点点杂质的来源，弟子可是连续三天没睡好觉，把所有可能的因素都列出来比对了……”
　　孙求实则简洁地说：“弟子明白，细节决定成败，数据不会说谎。”
　　巫谐哈哈一笑：“很好！丹鼎门李执事今日前来，希望我宗协助建立‘丹方试验记录与反馈系统’。
　　这是一项重要的‘技术援助’任务，也是对你们所学知识的一次实战检验。
　　我决定，派你们三人，即刻随李执事前往丹鼎门，参与此项目。”
　　三人闻言，都是一惊。赵严谨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钱仔细则是瞪大了小眼睛，孙求实也微微张开了嘴。
　　“宗主，我等……真的可以去丹鼎门？”钱仔细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那可是丹鼎门啊！多少炼丹师向往的地方！
　　“为何不可？”巫谐挑眉，“你们的理论知识已经足够，缺的就是实践。
　　去了丹鼎门，你们要做的，就是将金晚晴制定的表格，一丝不苟地应用到他们的每一次炼丹试验中去。
　　药材的产地、批次、重量、炮制方法，炼丹的时辰、火力大小、灵火种类，成丹的数量、品质、色泽、灵气波动，废丹的形态、裂纹、杂质分布……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们不是去学习炼丹术，虽然能旁观已是难得机缘。
　　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建立那个‘丹方试验记录与反馈系统’。
　　你们要教会他们如何规范记录，如何汇总数据，如何从数据中发现问题。
　　记住，你们代表的是明光宗！拿出你们的本事来，别给我丢人！”
　　“弟子遵命！定不负宗主所托！”三人齐声应道，声音响亮，充满了干劲。
　　巫谐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一旁的金晚晴道：“晚晴，把你准备好的那套‘丹方试验全流程记录规范及配套表格’给他们。”
　　金晚晴应声上前，递给赵严谨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夹。
　　文件夹里，是一叠叠印制精美的表格，分门别类，详细列出了从药材入库检验、预处理，到炼丹过程控制，再到成丹及废丹分析的各个环节需要记录的项目，甚至连记录人员的签名、复核人员的签名位置都预留好了。
　　“这些表格，务必严格执行。”金晚晴对三人叮嘱道，“每一项都要填写清楚，不得涂改。
　　若有疑问，随时可以传讯回来。”
　　“是，金先生！”
　　随后，马文才为三人准备了行装和一些必要的符篆、丹药，并特别给了他们一枚传讯玉简，以便随时汇报进展。
　　李丹生看着这一切，心中对明光宗的“专业”程度又高看了几分。
　　仅仅是一套记录表格，就如此详尽周密，难怪他们能做出能耗审计那样的成绩。
　　“三位小友，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吧？”李丹生催促道，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将这个系统建立起来了。
　　“好！”赵严谨三人精神抖擞，向巫谐和金晚晴、马文才等人告别。
　　巫谐亲自将他们送到营地门口，拍了拍赵严谨的肩膀：“记住，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用你们的眼睛和手中的笔，去发现那些被忽略的真相。
　　明光宗的‘管理经验’输出，就从你们开始了！”
　　看着三人跟着李丹生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马文才忍不住问道：“宗主，让他们三个毛头小子去丹鼎门，会不会太冒险了？
　　万一搞砸了……”
　　巫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放心，我看人不会错。
　　这三个小子，一个比一个较真，一个比一个细心，正是干这活的料。
　　丹鼎门那边，有李丹生照应，出不了大问题。
　　这不仅是一次‘管理经验’的输出，更是我们明光宗的第一个‘海外’实践基地。
　　让弟子们走出去，把学到的东西用起来，才能真正成长。”
　　他望向丹鼎门所在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个“丹方试验记录与反馈系统”，或许不仅仅能帮丹鼎门提高炼丹效率，说不定，还能从那些海量的炼丹数据中，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比如，那个潜藏的“病根”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