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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红烧排骨 ...

  •   “池年?”
      “哪个chi?哪个nian?”

      谈宴青注意力大半放在小鬼身上,没有发现他哥谈纵明在听了他的话后,呼吸停顿了片刻,直道,“我脖子上常年戴着的吊坠上镌刻的那个‘池年’。”

      他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从小佩戴的玉牌名,是长大后缠他的小鬼名,这中间一定有联系,或者有不为人知的因果。

      对于谈宴青佩戴的玉牌上的名字,谈纵明根本不用查,片刻惊然过后,他淡淡调侃说:“从前没见你好奇心这么重过。”

      谈宴青心想,从前也没鬼找着他,还和他的玉佩有挂联,只是他现在不想说。

      谈纵明呢,对他一向有应必求,或许因自己是家中长子,又或许因他是幼弟,是承担更多的小孩,“有空去趟广南,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好。”谈宴青应,“谢谢哥。”

      谈宴青计划下周关店去趟广南,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年糕死了。
      在他决定去广南的前一天,在吃了他做的红烧排骨当天。

      这只流浪小狗饥肠辘辘出现在年糕饭店门前,又饥肠辘辘死在年糕饭店门前,呕吐物和尸体毛发粘黏在一起,邋遢、脏污,它仿佛从未干净过。
      迟年是第一个发现的。

      冬日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对小鬼来说是喜,对池年来说,是不喜。所以,在谈宴青和关由准备晚餐的间隙里,他跑到天上去拨开那一丝乌云,下来时,天还是灰沉的,小狗年糕也和这雾霾天一样出现在池年眼前。
      黑污的毛发,恶臭的秽物,小狗奄奄一息躺在上面。

      迟年惊愣住,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两个小时前活蹦乱跳又黏人的小狗变成了这样子。
      他出去时抱怨了句天黑,说是要去拨云见日,谈宴青见他许久没回来,担心他又跑了,或者被抓了,手都没洗赶及赶忙走出来,就见他愣愣地蹲在门口,整个鬼都透着股伤心的劲儿,再一看,地上还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抽搐。

      关由后脚跟着他出来的,看清那是年糕,他当即冲了过去,蹲下小心翼翼捧起年糕,年糕费劲地睁眼,湿漉漉的脑袋眷恋又不舍在他掌心动了动,没多久头一歪,再无声息。

      “哪个不要命的杀了我的狗!”
      关由又惊又怒,忍痛把年糕洗干净安葬,着手查监控。

      那天晚上,年糕饭店为年糕歇业,关由没有查到小狗死因。
      中午一点三十三分,年糕吃完红烧排骨,一点四十五分,干干净净走出饭店监控范围,下午三点五十八分,浑身脏污出现在年糕饭店门前,三点五十九分呕吐不止,四点过一分被关由抱起,没人知道它消失的这两个多小时经历了什么。

      关由的人脉监控只够他看到小狗走出饭店所在的迎新街,消失在一个监控死角,他气得恨不得砸烂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监控。为一只才养了几天的小狗大动干戈,所有人都在替关由不值,替年糕唏嘘。
      谈宴青打了通电话,关由得到了迎新街周遭所有道路监控录像,却还是一无所有,正如他不知道年糕从哪来一样。

      关由把年糕安葬在郊外不远的一个小土坑里,迟年晚上去看它,立在小狗墓碑前,不禁想小狗死后会变成小狗鬼吗,迟年不知道,只知道小狗死后,和他一起去看小狗的谈宴青摊上事了。

      事情发生在年糕死后的第二天。

      饭店来了一群人,年老的,年轻的,年少的,他们啼哭不止,他们神情悲伤,他们懵懂茫然,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几个端正肃穆的人类捕快。
      饭店外有看热闹的群众,有忧心忡忡的邻坊,也有幸灾乐祸的同行。

      “我可怜的老头子啊,今年才六十五岁就被人害死了,要我怎么活啊……”年老的婆子佝偻着身子拍腿嚎哭,年轻的女人眉目不展搀扶她,小声劝着,妈,别哭,你还有我们,还有孙儿小志,警察一定会我们一个交待的。
      劝慰的话不大不小,足够饭店里里外外的人听清。

      关由皱着眉站在一旁,没有吱声。

      谈宴青洗干净手从后厨出来,迟年已经了解全过程,见他出来,愤然蹦到他面前告状,“骗子一家,来讹钱的!不要相信他们!”

      谈宴青视线轻轻落在他脸上,又转开,来调查情况的民警安抚住哭泣相煨的一家人后,拿出证件道:“经死者刘民生一家报警说,死前他曾来过你家饭店吃饭,死者家属怀疑是你家饭店饭菜有问题,现公安大队派我们来调查此事,请您配合调查!”

      谈宴青配合地让开一步,两三个民警走进后厨探查,谈宴青靠在桌子一角,从容地和为首的民警闲聊:“我家还有监控,要看吗。”

      民警邓禾讶然,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坦然自若的人,顿时神情一肃:“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又道,“为了尽快证明您的清白,还请您把监控调出来看一下。”

      谈宴青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关由接着调出这两天看了无数遍的监控。

      邓禾一边看,一边和他们说明情况。
      死者刘民生,六十五岁,据死者家属说,七天前他曾在他们饭店吃过一顿披萨,打从这天起,开始不吃家里的饭,天天跑年糕饭店消遣,从监控能看出这家人没撒谎,刘民生确实从那顿披萨过后,天天来年糕饭店吃饭,一顿不落,和关由聊天也是聊得也是热火朝天。

      昨天中午年糕莫名其妙死掉,饭店晚上没营业,心力全花在年糕身上,关由没有发现这一异状,是为失责。
      他低眉,无声向谈宴青认了个错,再抬眼又是那个和煦有力的外交官。

      “据我了解,刘大爷本身就有胃肠、肝胆方面的疾病,具体表现为吃东西腹胀、恶心,胸口发闷,想吐等症状,天天来我们家店吃也是因为我们家食材新鲜,做工细致,吃完他这些症状不明显,所以才天天来吃的。”

      像是为了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监控无声也被调成了有声,刘民生的话从设备里传出,“小关啊,还是你好,我家那几个都不爱听我絮叨,也就只有你不嫌弃我老头子一个,陪我吃,陪我聊的,放几年前,我身体好的时候,我高低要和你喝个几杯!”

      画面里,关由啃着个鸡翅,边吃边上下打量,满口真切关怀,“怎么,大爷,您现在身体不好吗,我看着您挺硬朗的啊,能吃能喝,披萨、鸡翅全都不在话下。”

      只见刘大爷放下手中的鸡翅,叹气道,“唉,你是不知道啊,我看着挺能吃的,其实吃完后,我这个胸口啊又闷又堵的,必须吐出来才舒服,肠胃不好,还有好多小毛病,可要人命了——”

      谈宴青没有让这些话广播很久,画面仍在继续,声音到这戛然而止,邓禾正听到案件关键处,被扼制住,一时间眼睛都瞪大了不少,“谈老板,你这是做什么?”

      谈宴青靠着桌子,笑得散漫又随意,“配合调查啊。”

      “……”邓禾怀疑他在故意闹心,“还请您在再配合一点。”

      “都听到这了,警官还不相信我们饭店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谈宴青挑眉反问。

      邓禾讲究实事求是,证据为先,耐下心正准备继续开导他,那边被“捂嘴”的家属不乐意了,冲上来对着谈宴青就是一顿吼:“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饭店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只凭我家老头子随口一句身体不好,你就断定他的死和你没关系了?啊?哪有这样的道理!害死人是要偿命的,你懂不懂?!”

      方才气力不足,看着就要晕过去的老人这时不仅健步如飞,还中气十足。

      谈宴青轻轻避开空气中飞扬的唾沫,看着这个还不到他胸口,气焰却高达八丈的老人,眼尾弯着的弧更柔和了,“老人家,谁告诉你人是我害死的?”

      “我都听说了,昨天你们家吃死了一只畜牲!”没读过几年的书的老太太根本不知道这是套话,噼里啪啦一顿骂,又哭又嚎,满脸怨恨扯住谈宴青的衣服吼,“我家老头子昨天中午在你们家吃的,晚上就不行了,你说不是你们害死的,还能有谁害他?!你陪我家老头子的命!”

      “放屁!”小鬼听完脸都气红了,脏话也学会了,站到谈宴青身前,小鸡护崽似的张手护住他,“人明明是你们害死的!”

      谈宴青垂眼看他圆溜溜蓬然的发顶,笑意盎然地问这位撒泼的老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害死的呢,我家养的小狗死了,我正找凶手呢,听您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怀疑是您害死我家小狗,妄图把你家老头子的死加害于我呢。”

      “你、你,”刘老婆子被这一番妄言气得面红脖子粗,“你简直在胡说八道!”

      谈宴青趁小鬼背对着他,轻轻拨弄了下他的头发,笑:“咱们半斤八两。”

      迟年听完他的话,转身抬头,一脸认真地对着他道,“不是半斤八两,你比她好!”

      那模样仿佛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是好的美的,谈宴青不可避免地被取悦到,胸腔发出一阵闷笑,刘婆子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吓住,嘴唇嗫喏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儿子刘壮冲上去,拨开她,食指直指谈宴青的鼻子,“你不认是吧,小心老子让你蹲大牢,去踩缝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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