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榴莲披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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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宴青假装杀鬼是梦游所致，杀完就闭着眼睛躺下了，任凭小鬼在他脸上瞅出个花来，他都装作不知情。
迟年听那压床的小鬼说过，有的睡眠不好的人类会梦游，梦游产生的精神气很浑浊，像火锅里的花椒、鲜汤里的姜片，败鬼胃口，那时的贪吃鬼迟年一度好奇花椒和生姜的味道，然而这一个月跟着谈宴青，他可是深有体会，让鬼吃了鬼都想倒吐出来。
不过今晚他的重点在睡眠质量。
谈宴青感觉身上凉凉的、痒痒的，半眯着眼想探探情况，刚好对上小鬼直愣愣的眼。
“……”
眼对眼，鼻对鼻，谈宴青听到小鬼轻轻地“啊”了声，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惊的，谈宴青屏住呼吸，很想问一句你在干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慢慢闭上眼睡觉。
后半夜。
谈宴青盖了床阿飘被，安稳睡到天光破晓。
小鬼今天的教学内容是榴莲披萨。
谈宴青领着他去市场的时候，他对着一个臭烘烘的榴莲走不动脚，谈宴青拿他没法，只好买回店里，关由捂着鼻就跑了出去，并放言今天有它没他，有他没它的。
迟年不满他对报恩榴莲的怠慢，举着半边榴莲就朝他追去。
关由直道见鬼了，这氨气黏上他了。
知晓实情的谈宴青笑得嘴角没下来过。
关由逃难间瞥见他在笑，转个弯径直朝他跑去，“好啊，阿宴，你现在不仅压榨我，还学会拿我逗乐子了！”
“哪有。”谈宴青笑着避开他的迎面冲击，和赶脚追来刹不住车的小鬼撞个满怀。
“唔！”
迟年惊呼。
谈宴青伸手想接住他，却直直穿了过去，小鬼落在他身后，谈宴青嘴角的笑容一僵。
关由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也不闹了，收声问道：“怎么了？”
谈宴青垂眼捻着手骨，回了句没事，走进后厨。
迟年这两天听过外面对饭菜的评价，一时间比被夸的谈大厨本人还要骄傲，整个鬼走路都是带风的，见谈宴青往厨房走，也不和关由玩了，急急忙忙抱着一整个榴莲跟了上去。
一人一鬼，一教一学。
等谈宴青将精确到克的酵母、白砂糖、盐倒入适配克的面粉中，加适量水搅拌，旁边的小鬼已经在手搓面团了，面粉沾水很黏，巴巴拉丝挂在他的手指上，他五指伸张又收缩，玩得不亦说乎，嘴上还要碎碎念，原来搓面团是这样的感觉，好玩！
谈宴青低笑，沉闷的心像被糊住的手指伸展开来。
关由在饭店的玻璃门边挂小黑板，上面写着除火锅系列外，今后出餐由饭店自定，喜欢的就进来瞧瞧，没有喜欢的就去隔壁走走，今日餐品：榴莲披萨。
小黑板在冬风的吹荡下轻轻飘晃，关由吆喝着向不明所以的客人解释，谈宴青透过小窗看去，耳畔是小鬼不着调的哼唱，一轮又一轮的圆月披萨在风哼中出炉，投入咕噜咕噜的胃囊里，榴莲的绵密细润，面饼的清甜焦香，弥散盛开。
食客味蕾绽放，好奇心得到满足，拍拍肚皮哇哇啊啊一顿夸，夸得关由都馋了，送走客人后，忙对着小窗口呼叫：“老板老板，披萨还有不，我也来一个！”
披萨有是有，但只有一个了，是小鬼教、他学做的第一个，意义非凡，况且一个八寸的披萨，一个成年人配上薯条、鸡块、可乐刚刚好，但光一个八寸的披萨，两个成年人外加一只胃量不可估计的小鬼，远远不够吃，所以谈宴青下意识看向迟年，和他想的不一样，护食的小鬼这次极为慷慨，端着碗热腾腾的披萨就往外走。
这是谈宴青异于常人的视角，在正常人关由看来，就是他家老板最近厨艺上来了，人是越来越下去了，变得抠门起来，“老板，给不给吃，吱个声，我掏钱还不行吗！”败在食客的嘴和披萨的香，关由催促道。
谈宴青应了声，真正端起那碟披萨和关由享用。
免费的好吃，但量少。
关由分明看着自己吃了半个披萨，但真正到胃里的份量，他感觉只有半块，味蕾得到满足，但胃没有，还在叽叽咕咕作响，关由真诚发问：“老板，你偷偷告诉我，是不是偷工减料了？”他担心饭店菜品味道上来了，食材用量又下去了。
“……”
整个吃披萨过程，谈宴青眼睁睁目睹那慷慨的小鬼奔着关由叉的披萨吃，鬼口丝毫没有停顿。披萨全程谈宴青手工制作，所以小鬼吃的时候也不需要依赖他，想吃谁的就能吃到，据他观察细数，关由可能真的只吃了半块多一点，但他不能说。
“没有偷工减料，是你胃口变大了。”谈宴青昧着不痛的良心否认，说完，又画个大饼，“好吃，下次我再弄给你吃。”
下次其实也没多久。
晚高峰时期，饭店迎来一群客人，都是奔着披萨来的，关由戴着口罩，屏着呼吸，一口气又买了七八个榴莲。
这次总会有他的了吧。
辛苦一晚上的关师傅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榴莲披萨。
“小关，你们家饭店这披萨真是绝了，我一个不吃榴莲的都能接受！好吃！！下次还来！”一老大爷戴着手套，咬着披萨，比出一个大拇指。
可不是嘛，我这个不爱榴莲的，也爱吃。
小关师傅啄米碎念，吃得根本腾不出嘴巴闲聊。
后厨。
迟年也在碎碎念，摆在他面前的榴莲一款皮薄丰满，一款壳硬肉少，报恩榴莲和报仇榴莲同时出现，迟年瞪得眼皮子都大了。
“怎么长得啊，是不是它们抢你吃的了，你没得吃，所以想让我们也没得吃啊……”小鬼戳着“报仇榴莲”的尖刺，叽叽歪歪。
谈宴青调出AI回答，“回主人，榴——”
迟年被突然出声的AI吓一跳，下意识朝谈宴青看去。
“……”
谈宴青暂停AI，手指滑动二十六字母，用特定指令把前面的称呼改掉后，AI小度继续报幕，“好的，已为您去掉主人二字，榴莲皮厚壳硬，核大肉少的原因极可能是受品种和种植环境的影响，不存在它有个榴意识想要报复人类……”
迟年愣愣地听完，飘到谈宴青面前挥手，小声问道：“你是看得见我，也听得到我说话吗？”
放在几天前，迟年可能不会这样想，但这两天的种种异象，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在试探他，也在期待什么。
然而被他试探的人并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关了小度，又恍然大悟地剥出“报仇榴莲”的果肉。
“看不见啊……”
迟年喃喃地收回手，神色茫茫，意识到自己如今要得太多，开始不满足于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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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对的！”
晚九点，饭店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小垚又带着小结巴鬼来了，三个鬼头凑在一起吃披萨聊天，小垚听完迟年的话后，整个鬼脸都皱成一团，十分不赞同道，“人鬼殊途，贪嗔痴会害了我们的，你得离他离这远点！”
迟年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他克制不住，从一开始的贪吃，到现在的贪求关注，所有的，完全不由他。
“你说，人类为什么看不见鬼魂呢。”迟年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披萨，撑腮叹气道，“妖怪都能成精和人类在一起，我们小鬼怎么就不能还阳呢。”
这话放鬼界是大逆不道的。
只有那冤魂、怨魂才会费尽心思想要还阳，而普通小鬼一旦产生这种想法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小垚很担心他现在的状态，连他亲手做的披萨都不吃了，扯着他就要往外面走，迟年自是不愿的。
小垚拉不动他，生气道：“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吃遍所有食物的！现在停在这已经很久了，我想去其他地方！”
小鬼面露难色，小声商量：“再待七十年，好不好？”
“不好!”小垚想都没想就说，“我不要在这了，你也不要在这，我们去其他地方！就现在！”
闹腾起来的小垚像个小孩，而这时候的迟年更像一个大哥哥，“小垚，听话，我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就陪他走完这一生，我就带你离开，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要相信我。”他踮着脚，摸着比他还高的小鬼的脑袋。
小结巴在一旁愣愣地听着，结结巴巴地插了句话：“还、还有我，我、我也跟着你、你们走……”
“嗯!”迟年在小结巴脑袋上也摸了下，“还有小八，我们仨一起！”
小垚好不容易被他安抚好的情绪顿时又落了点，撇撇嘴道：“你要食言，我可不饶你！”
“不会的！”
迟年信誓旦旦地保证。
谈宴青坐靠在后厨的小窗边接听电话，看小鬼这个摸摸，那个也碰碰的，都忘了回对面人的话。
电话那头，他哥谈纵明可没他这么好气性，噼里啪啦给他一顿说，“梦游去了？这么久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听说你那小饭店最近搞得不错，居然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这是太阳打东边——”
“太阳本来就是从东边出来的，你学点常识吧，别总惦记你那两块钱的生意。”谈宴青回神，下意识顶了句，才开始聊正事，“哥，你说——”
“打住——”谈纵明一听这话，就知道没好事，至少不是他想听的正事，“如果你又想听我说鬼的事，或者我们一族的事，我建议你自己回老宅去考究，做考骨学家。”他不计较他弟没礼貌的顶嘴，也不想回他弟没营养的问题。
“……”谈宴青噎了片刻，加快语气道，“哥，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哦，这时候不说我那是两块钱的生意了啊。”谈纵明语气轻飘飘地，“说吧，查哪个人，他怎么你了。”
“池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榴莲披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