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内人》柔千小舞

14、第十四章

　　顾之卿坐在自己办公室的皮椅上，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夕阳从窗外斜斜地射进办公室，橘色让整个办公室显得柔和起来。
　　不甚温暖的夕阳落在顾之卿的头发上，黑色的发丝在橘色的调和下显现一种柔软的栗色，让顾之卿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的多。
　　坐在旁边办公桌边的莫语抬头看到顾之卿精致的侧脸。
　　他见过顾籁，很英俊，很能吸引人的视线。虽然这几点和顾之卿一样，但是顾籁就仿佛是一颗散发光热的太阳，强烈而霸道，而顾之卿却是另外一种情况。
　　“找到了，”莫语站起来把打印好的一叠文件交给他，“克莱斯尔疗养院。”
　　顾之卿立刻站起来从莫语的手里拿过那叠文件。
　　文件上有一张克莱斯尔疗养院的近照，看上去是一间颇具规模的疗养院，甚至还圈起了小半个湖泊做背景。
　　像伦敦所有的郊区疗养院或者度假区，环境优雅，服务人性，不过，克莱斯尔与别家不同，是伦敦郊区唯一一家接纳精神病人的疗养院。
　　顾之卿皱皱眉头，从围起来的绿色铁丝就能看出来，这似乎是一个封闭的花园。
　　“还有别的资料吗？”顾之卿问刚坐下来的莫语。
　　“别的资料？”莫语问。
　　“别的……比如舆论之类的，关于克莱斯尔疗养院的。”顾之卿立刻说。
　　莫语惊讶地发现顾之卿也能表现出如此焦急的样子，尽管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慵懒而优雅的。
　　“我再找找……”莫语轻声说，“要咖啡吗？”
　　顾之卿摇摇头：“不要，我要那些资料。”
　　莫语皱皱眉头，找寻了一会说：“没有了，关于那家疗养院。”
　　“没有了？”顾之卿的眉头皱起来，“国际网络上也没有吗？”
　　“都找过了，”莫语的声音平稳而轻柔，似乎在安抚顾之卿焦躁的情绪。
　　“我知道了，”顾之卿点点头，失望地翻阅手上的资料。
　　莫语低头看着自己屏幕上的关于克莱斯尔疗养院的一条报导，默默的按下删除键。他站起来给顾之卿泡了一杯奶茶，奶精的味道在空气中慢慢弥漫开来。
　　莫语把他放在顾之卿的手边，轻声问：“准备下班了吗？”
　　“几点了？”顾之卿抬起头有些茫然地问。
　　“下班时间到了，”莫语柔声说，“把资料带回去看吧。”
　　“唔……嗯，”顾之卿拿着那一叠文件慢腾腾地站起来，刚打算穿衣服，办公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顾之卿起先还以为是昭火，好像除了她以外，没人会这样开他办公室的门。
　　不过后来他才反应过来，那个人不是昭火，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说她是女人似乎有些提高了她的年纪，事实上，她大概只有二十一二岁。不过她的打扮倒是比较成熟。
　　顾之卿微微眯起眼睛，他似乎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跟在那个女孩身后的是小甜，看的出来，小甜似乎在极力阻止她，不过小甜向来是比较弱势的。
　　“小姐找谁？”顾之卿把刚刚莫语递给他的外套穿在身上，“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呐。”
　　“我是来找我男朋友的。”那个女孩站在门口直视着站在顾之卿身边的莫语。
　　“莫语……？”顾之卿转头看身边的助理。
　　莫语的表情还是一贯的温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情绪浮现出来。
　　顾之卿愣了愣，忽然心里产生一丝怯弱。莫语这个人……忽然觉得好可怕，好像他的表情都是可以随意控制的一样……
　　“我是莫语的女朋友，季艾菊。”那女孩的声音清脆，“如果可以的话，能把办公室让给我们吗？”
　　小甜立刻说：“我们有接待室……”
　　“可以啊，”顾之卿从办公桌上拿起那叠文件走过莫语的身边，轻轻拍了一下莫语的肩膀，“我在外面等你。”
　　“嗯，”莫语轻声应了一声。
　　顾之卿便走出了办公室，体贴地为他们关上门，把一脸好奇的小甜赶去下班，然后安静地站在门外。
　　顾之卿手里还拿着那叠文件，偏了偏头，然后进入旁边的接待室。
　　接待室的角落里放着一台电脑，似乎是让人消遣或者查询某些东西用的。
　　顾之卿熟练地键入密码，然后标准的十七寸屏幕上出现了他办公室的情景。
　　他从显示器旁边的孔里拉住耳机轻轻戴上，然后好奇地看着。
　　顾之卿装这个监控是很早之前的事情，其实没怎么用过，倒是他装在接待室的那个监控常常执行任务。
　　顾之卿当然知道季艾菊是莫语的女朋友，也猜测到了他们之间可能出现了某种影响感情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他就不清楚了。
　　似乎是莫语在躲避季艾菊，不接她的电话就是最好的体现。
　　顾之卿办公室的另一侧有一组杏色沙发，地上铺着同色的地毯，季艾菊走过来默默地坐到沙发上，莫语泡了咖啡放到季艾菊的面前。
　　顾之卿不满地扁扁嘴，想到自己享受的待遇正在被另一个女人享受的时候，非常的不悦。
　　从季艾菊的坐姿和刚才走路的仪态来看，似乎是非常习惯被摄影机拍摄一样。
　　大概是因为这种，顾之卿才会有种熟悉的感觉，看上去似乎是某位影星。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牌，也许还没出道，毕竟一线演员谁会杀进人家办公室说来找男朋友的。
　　季艾菊非常漂亮，小女孩的纯真中透着一种女性特有的妩媚。这个年纪的女孩其实是最漂亮的，外表年轻却有着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经意的妩媚。
　　顾之卿不由自主地想到这里，不满指数又往上面提升。
　　“你搬家了却没有和我说！”季艾菊第一句是这个，“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莫语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轻声说：“你要我考虑的事情，我已经考虑过了。”
　　“所以给我一个答案吧，”季艾菊利落地说，偏偏她的手指交缠显露她纠结的内心。
　　顾之卿挑挑眉，虽然季艾菊这个女孩看上去挺利落的，但是似乎她的修炼还不到家。
　　莫语轻声说：“我们分手吧。”
　　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交缠的手指也停止下来，那个女孩愣愣地看着莫语，似乎他说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
　　“我已经跟你道歉了，而且我也没有去！”她咬着唇，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是在音质极好的耳机里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果然有事情，顾之卿想，他本来不是八卦的人，但是见到莫语以后，他似乎更想进入他的世界。
　　虽然对方的世界跟他的完全不一样。这种不一样，不管是那件佣兵事前顾之卿以为的那个普通单调的世界，还是之后有些听起来惊心动魄的世界。
　　顾之卿一直有按时去看心理医生，并不说顾之卿有什么心理疾病，而是一种例行公事。之前医生说他有些精神紧张，类似缺乏安全感之类的。
　　顾之卿也很认同，自己似乎的确是有些缺乏安全感。奇异的是，和莫语在一起就没有那种感觉。也许那并不是安全感，但是顾之卿发现自己十分依赖这种感觉，甚至十分习惯。
　　“我没办法帮上你什么忙，”莫语柔声说，“我是一个很平凡的男人。”
　　“我不需要那些……”季艾菊忽然站起来，神情有些激动，她来回走了几步，“我该怎么和你说，莫语，你知道的……”
　　她忽然停下来，那双漂亮的眼睛直视着莫语：“想进那个圈子的人太多了。”
　　“是的，能出人头地的却太少了。”莫语轻声说。
　　“你觉得我可笑吗？”女孩抬起头，从屏幕上看起来，唇角有种意外的坚韧。
　　“不，我希望你成功，”对面的男人诚挚地说。
　　“即使用那样的手段也无所谓吗？”季艾菊的眼睛里有一种逼视。
　　“是的，”对面的人淡淡地说。
　　那女孩忽然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真的吗？”
　　“是的。”莫语的语调一如往常的平静和温和。
　　房间里很安静，夕阳已经从屋子里消失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特别的快。
　　“我会成功吗？”刚才那么坚硬的表情忽然出现了一丝松动和不确定。
　　“你会的，”莫语柔声说，他走到季艾菊面前，用手揉揉她柔软的长发，“我见到你的时候就这么想，你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机会……”季艾菊像一个无助的女孩一样蹲了下来，她发出轻轻的啜泣，“如果机会不管用呢……？”
　　莫语摸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慰：“你会成功的。”
　　“这是我最好的年纪，是最应该成功的时候，我不想这个时间就这样溜走……”她小声地哭泣，“我看到很多人等到更大的年纪都没有等来机会，那个年纪也不再会有机会……我不想那样……”
　　韶华易老，最美丽的年纪正是因为短暂才更珍贵。
　　“我会在演艺圈站稳脚的，”那女孩哭泣了一会说。
　　莫语柔声说：“会的。”
　　“因为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输不起……”季艾菊轻声说。
　　莫语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作者有话说

　　来不及分段了，比较忙><快点拿花花安慰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