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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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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好,我叫叶寻尧,是严司决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想来看看您。”
上午还刮着凛冽的寒风,下午就天气就变得柔和,好像是知道有位特殊的人来一样,暖阳发挥它的作用,为他们驱散寒冷。
“严司决跟我说,您长得特别好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叶寻尧笑着说,“他还跟我说,您做饭非常好吃,他也经常观摩、练习,如今已经是五星大厨了。”
“妈,别听他瞎说,”严司决打断他,“我们现在都还是高中生,而且我也不打算做厨师,我想学法律,当律师,或者别的什么法律顾问。”
叶寻尧面露惊讶,盯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决定的?之前问你你还说不知道。”
“那个时候是没想好,但一直有在考虑。“严司决说,“你呢?你想干什么?”
“唔,还没想好。那就先跟你一样吧。”
“你确定?”严司决笑了笑,揉了把他头发,“要跟我可是一辈子的事。”
叶寻尧眼睛都睁大了,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说这种话,听见他又说:“妈,正式介绍一下,叶寻尧,我男朋友。”
原来他说的“见一见”,居然真的是“见家长”……
他愣神的时刻,严司决又开口:“对不起,妈,我早恋了,也……不是更大众的异性恋,但我希望您能理解,或者说,能尊重……”
叶寻尧这才注意到,严司决握紧了拳头,连同声音在内,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用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严司决冰凉的指节,看着笑魇如花的年轻女人,他轻声说:“阿姨,也许您会觉得奇怪,甚至是恶心,但其实同性恋和异性恋本质上都一样,都是爱一个人——我爱他,爱他这个人,而不是性别。您觉得呢?”
“司决他很理性、很沉稳,不是图新鲜也不是为了气谁才找同性谈恋爱,他是认真的,我也是。”
“虽然现在说‘爱’听上去很空泛,甚至有些可笑,但我们毕竟高三了,对未来有考量大致的规划,请您相信我们,相信他。”
“如果您还是无法理解和接受,那就怪我吧。请原谅司决。”
他说完,带着歉意深深鞠躬。
严司决心里酸酸胀胀的,听到最后一句,一滴泪悄然落下。
他回握住叶寻尧的手,说:“妈,您要怪就怪我,他很优秀,成绩比我好,朋友多外向开朗,也很仗义、会照顾人。说句很幼稚的话,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其实我也是。”叶寻尧小声道。
严司决嘴角向上弯曲了下,又道:“就像他说的,我们想过我们的未来,也正在规划,而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他一起面对。”
“我知道,这社会很现实,这么说未免太理想化,但人总得有个信仰或牵挂或是别的什么精神支柱,才能好好生活。叶寻尧是我的理想,我们正在落实规划的每一步。”
“而且我记得您说过,让我多想想我自己……”
叶寻尧感觉扣着他十指的手抓得更紧了。
“这一点上,他和您是契合的,他也一直在鼓励我、让我变得自信,他真的很好。所以我能不能……”严司决声音哽咽,像是做了什么万分对不起他母亲的事,“能不能自私一回,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说完松开了手,双膝下跪,在温和地笑着的女人面前郑重磕了一头。
叶寻尧仿佛被一把钝器割磨着,闷痛感越来越强烈,除了深深鞠躬引以表对她可能的反对的歉意,就只能在严司决起身时拍拍他的背,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好受些。
“但如果您认可我们,那再好不过了。谢谢,妈。”严司决笑着,眼眶却早已湿润。
“叶寻尧、叶寻尧?”周雪梅喊了他几声无果,干脆打了下他的手。
“嘶,干嘛?”叶寻尧摸着手背说。
周雪梅:“你不是说你们感情很好?那你这几天为什么这么丧地窝在家里?刚才也是,差点以为你中邪了。”
“什么跟什么?不出门是怕你说我每回月假都不着家、怀疑我,但谁知道不
出门你更怀疑了。”
“我怀疑的是‘突然’不出门和‘丧脸’窝家、还一窝窝三天。”
“你这就是‘逼供’嘛。”叶寻尧叹了声,又道:“前几天是他妈妈忌日,他带我去了墓园。”
“什、什么……”周雪梅一是不知道严司决母亲已经亡故,二是惊讶人家居然会带他去。
“他上午跟家里人去的,下午单独带我去的。”叶寻尧垂眸,想起了昨天走时恰好有阵风将碑前的一朵小雏菊吹到他脚边,笑了笑,“跟他妈妈说了,也许会同意吧。”
“那看来他很珍视你。”周雪梅拍拍他的肩,道:“好好加油,为你们的未来努力,好好走下去。”
叶寻尧笑了声:“谢谢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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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式各样的谣言满天飞,但根本飞不到当事人的心里,他们只会更加专注走自己但还是有些麻烦,比如被老师听到些闲言碎语,被拉去谈话。
除了叶寻尧,还有与他走得近的一些人。
无端被叫办公室,一般学生总会诚惶诚恐地想自己最近是不是犯什么事了,诸如夏朗和李随,而叶寻尧本人则更多的是好奇:我快一年没打架了,最近几个月也在备战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上课压根没开小差,突然叫我们几个一块儿过去是想干嘛?
到了办公桌前他才知道,老方是来“查证”的。
方志宏:“听说你们无视纪律,偷玩手机的、乱谈恋爱的,甚至还有平时考试卖答案的,我就想问问真的有这些事吗?”
夏朗:“没有啊老师,我们现在每天写作业和复习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闲功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李随点点头:“老师,我们绝对没干这些事,不信你可以严查监控!”
方志宏本来也不信,但班内班外都有在传七班某某某干了什么不好的事,他不问清楚查清楚,心里过不去。
“先别激动,我就问一问。”方志宏抿了口茶,道,“叶寻尧,你说说。”
“我说什么?”叶寻尧说,“要说违纪,基本没人没违过纪,但要说最近的我们,是真没有。像他们俩说的,时间紧,任务重没功夫,要么就直接上证据,诬蔑人一张嘴就可以,无辜群众伸冤难度堪比登天,就凭一句‘我听说’?”
他说着说着有些上火,老方都有点愣,忙伸手拍了拍他:“哎哎,别上火,我也没轻信那些谣言,就是这个传播范围太大了,连办公室的一些老师都听见满城风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或者说哪些人传的,只好先找你们了。”
叶寻尧不知为何笑了一声:“老师,就算我们真干了什么也不会轻易承认,被事后一段时间带走、一问就承认的那不是怂蛋吗?”
方志宏:“……”
还是那个熟悉的调调,是他。
方志宏确信那些是谣言了,正打算让他们回教室,王久名的电话先行一步。
“喂?王主任。”
三人本来要走,听到这不由得脚步一顿,叶寻尧推了推他们两个:“走走走,回去复习。”
紧接着他们就听见老方一把年纪被吓得快破音的嗓子:“什么??你说谁打架??严司决??!”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懵了。
严司决,高一入学以来就品学兼优的学生,既不像叶寻尧那么放肆,也不像一些人偷摸违纪,连迟到都没有过,也没有所谓的跟同学闹不和,怎么会打架呢?
之前唯一一次还是打架未遂,是被方志宏本人拦下来的。
现在却告诉他,在曾经与严司决有过冲突的叶寻尧在他面前的情况下,从未听说有别的哪怕潜在冲突对象的严司决跟人打架了??
进入年级办公室,王久名没来得及问:“叶寻尧你来干什么”,就被满脸焦虑的方志宏噼哩啪啦地问了一堆问题:“王主任,怎么回事?严司决没有跟谁有矛盾,会不会是弄错了?打架都有谁参与?怎么没见着他们人?”
王久名把他拉到一边小沙发上坐下,跟他解释,叶寻尧则径直走向正在一张桌子上写检讨的严司决。
只有见到叶寻尧的时候,严司决脸上才有了温度,创可贴也暴露出来,没等对方开口问,他就言简意赅地说:“杨凯他们欠揍,现在应该还在医务室,可能会被送去医院。我没什么事,被留下来教育和写检讨。”
开头就给了叶寻尧一个雷击,听到“医务室”和“医院”的时候他额角青筋跳了跳,同时有种莫名奇妙的爽感,以至于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司决扯了扯他袖子,小声问:“你怎么来了?他给老方打电话的时候你在旁边吗?”
“……不光是我,李随和夏朗也在,我好容易给他俩按住、让老方同意带我上来。”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最熟悉你,最有可能让你‘坦白从宽’。”
严司决挑了挑眉:“不就打个架而已,还‘坦白从宽’,我是犯人么?”
没等叶寻尧再说什么,王久名走过来把他摘在一边:“叶寻尧,你要关心朋友事后关心,先让他把检讨写完。”
叶寻尧:“多少字?”
严司决:“三千。”
叶寻尧:“为什么?我去年打了个人才两千,他初犯凭什么三千?”
“因为他不止打伤了一个,是好几个。”王久名没好气地解释,“哦,还摔坏了两部手机,一部故意,一部不小心。”
叶寻尧:“……”
他这才想起来,严司决刚才说的是“他们”。
……战斗力这么强?
他转头去看严司决,发现对方委屈地望了他几秒,便转回去继续写检讨了。
王久名头痛得要死,见叶寻尧还杵这不走,问他道:“你怎么还不走?赶紧回去上课。”
“我上不上无所谓,反正都是刷题,在这儿也能。”
这语气,活像把年级办公室当他家了。
赵启东很想训斥他,但一想到他是被他们三个小子给“救”回来的,心里就一软,硬是把喝斥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个温和一点的:“叶寻尧,你不要任性,回去上课。严司决没事,写完检讨就回去了。”
叶寻尧仍不为所动,王久名又说:“他有事——打伤几个人还摔了别人手机就写个检讨就完了?道歉、赔偿、罚扫、回家反省还有处分一个也不能少。我刚跟方老师要了他家长电话,他父亲说四十分钟内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