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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时隔半个月,司慕又回到了WHITE,状态肉眼可见的差,似乎连微笑都要用尽全力才能做到。
      许白站在吧台后面和司慕对望,看到他灵魂深处的疲惫显露在外,不遮不掩,无处躲藏,又或者是已经没精力掩饰了。
      双方都没说什么,认识这么久了,有些事一个眼神就能懂。
      司慕回到房间,关上门把自己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屋子里还保留着上次离开时的样子,是什么心情来着?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前一夜没睡好,怕顾沧赫看出来,所以精心打扮了一番。
      然后他们就回以前的家了。
      开心吗?
      好像是开心的,但是又很绝望,因为他在自己骗自己。
      他明知道顾沧赫要和周文星结婚,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顾沧赫走了。他也希望自己能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哪怕是假的,最起码在生命走到尽头时,想到这些短暂的瞬间还能笑一笑。
      自打他们认识以来,他就总是在名为顾沧赫的坑里反复跳,跳的伤痕累累也不长记性,伤疤么,只要没死总会愈合的。
      但这次似乎有点不太妙,身体扛不住,精神也扛不住了,一离开顾沧赫他就头脑混乱。真是奇怪,明明顾沧赫什么也没做,只是待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很安稳。
      恍然间他想起纪庭的警告,让他尽量靠自己调节情绪,不要太依赖别人。
      可那是顾沧赫啊,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对他来说就是全部的情感支柱,友情、爱情、亲情,都率先从顾沧赫这里获得,怎么才能不依赖?
      他躺在地上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想停下来却思维奔逸到无法遏制,只能痛苦地继续乱想。
      ……
      司慕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久到许白心慌,忍不住前来敲门。房门被打开,许白很意外,没想到司慕能给他开门,他顺势看了下屋内情况,没什么变化。
      司慕挑眉看向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许白见他神色如常,比刚回来时还要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我,我来问你要不要吃饭。”
      “回来的时候吃过了。”
      “那,”许白绞尽脑汁想要跟他多说两句,向外偏了偏头又问,“要不要出来喝点果汁?”
      司慕略显无奈地看着许白,轻声说道:“许白,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虽然司慕看起来确实没事,但他想起刚才电话里纪庭的嘱托,让他多跟司慕聊聊,随便聊什么都行,观察一下司慕情绪是否有异常。
      许白想了想,拉着司慕的胳膊把他从昏暗的房间里拽出来,按到落地窗旁坐下,让他全身都沐浴在阳光之中。
      司慕不太舒服的抬起手把眼睛挡上,起身想要离开:“这里太亮了,换个位置吧。”
      “就坐这里。”许白给他端来一杯果汁,把他重新按回进沙发里,在他的对面坐下。
      相对而坐,司慕莫名有些不自在,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里好,只能不停地喝果汁。安静地坐了很久,一杯果汁都见了底,许白忽然问道:“他走了?”
      司慕点头。
      许白松了口气,他也是斟酌许久才敢问的,生怕刺激到司慕。
      “都走了?”言下之意他和孩子都走了?
      司慕又点点头。
      “那你呢?”
      许白没明说,但司慕知道他想问的是“那你怎么办”,以及“那你走吗”。司慕露出释然的笑容,回复给他一个让人安心的答案:“生活还得继续。”
      ***
      “他这么说的?”纪庭在电话里不可思议道。
      “嗯,我看他挺正常的,除了刚回来那会儿不太好,现在跟以前没两样。”说完,许白想了想,又犹豫道,“你什么时候能有空,要不你还是亲自来看看吧,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怕分辨不出来他的状态到底是好是坏。”
      纪庭最近很忙,每天在医院加班到很晚,好在WHITE的营业时间是半夜三更,不然他还真没时间去找司慕。
      他其实很不建议司慕搬来WHITE,环境嘈杂,纷纷扰扰,对他的精神没有半点儿好处。纪庭站在WHITE门口叹了口气,推门进去。
      少见的,司慕竟然没窝在那间他所谓的“安全屋”里,而是在人群中坐着,一会儿跟这个碰杯,一会儿跟那个聊天。
      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周围人忽然笑得前仰后合,而他脸上只挂着淡淡的笑容,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果汁。
      他虽坐在喧闹的正中间,却仿佛游离于人世,始终找不到落脚点。
      司慕看到纪庭朝自己走来,抱歉地跟旁边人说了句失陪后起身离开。他们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许白给他们送了两杯果汁过去,就没有再上前打扰。
      “听说你现在心态挺好?”纪庭率先开口。
      “那能怎么办?”司慕笑了一声,眼尾余光扫向纪庭,“你要能给我安乐了也行。”
      “我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纪庭无语,良久,试探性地问了句,“想不想认识一下其他人?”
      司慕歪了下头,指了指后面:“认识好几个了,排队等着跟我上/床呢。”
      “现在的人口味也真是猎奇,我这不A不O的,在家里地位不行,在外面倒是挺吃香。”
      纪庭有点看不懂他脸上的笑容,好像是在自嘲,好像也是真的高兴。
      “你本来就很优秀,喜欢你再正常不过了。”
      “行了,咱俩认识多长时间了,你安慰人那套话术就不用在我面前展示了。”
      “……”纪庭不再跟他废话,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他今晚来WHITE的目的,“明天去医院找我,我带你复查。”
      司慕想也不想的就拒绝:“没空,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到时候再给我摁那儿十天半个月的。”
      “什么事非要现在做?”
      “很重要。”
      纪庭观察他半天,确有其事的样子实在不像说假话,托着下巴想了想,退让道:“好吧,正好我最近也很忙,没法儿专心陪你复查。给你一礼拜的时间,下礼拜必须去医院。”
      ***
      答应了纪庭会去医院,但为防止真的被迫在医院住下,司慕把手头的画先放了放,把最重要的事先做了。
      “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关于个人资产部分,您将您的所有个人财产都留给您的孩子Saros。
      “关于酒吧的股份,您也打算将您在WHITE中所拥有的全部股份及相应的一切权利与未来分红都遗留给他。
      “是这样吗?”
      司慕坐在律师对面,点了点头。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时阳光明媚,照的人浑身都暖洋洋的,司慕不是很喜欢这种天气,让他有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似乎所有竭尽全力的伪装都被当众揭开,跟在大街上裸奔没区别。
      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剩下的时间他打算全部用来画画,争取去医院前能把尾款收到,因为他有种预感,这次进了医院,可能很久都出不来了。
      司慕在WHITE的房间里,其实几乎分不出昼夜,厚重的窗帘一拉,白天比晚上还黑。但人的体内有自己的生物钟,哪怕不看时间,到点了身体也会自动发出提醒。
      眼前的画忽然被一层水雾笼罩,司慕下意识摸了摸脸,发现是自己在流泪。他不甚在意,拿起药瓶把最后几粒倒出来。
      私藏的安定已经吃完了,而这几天他由于频繁大量地用药,再次不出意外的产生了药瘾。
      可他真的好想他们,不知道除了靠吃药平复心情以外还能怎么做。他每天又累又亢奋,脑子里有无数的尖叫声,用头撞墙也丝毫缓解不了。
      他想自己应该出去跑跑步,通过运动发泄一下,可他迈不出这道门。门外是一直在为他担心的朋友,他不敢和他们对视,因为眼神会出卖他。
      司慕垂着头蹲靠在墙角,出神地望着手中的美工刀。这把刀是顾沧赫的,很普通,随处都可以买到。
      那是他复学的第一天,俗话说一孕傻三年,那天他什么都忘了带,肩上扛个头就去学校了,到教室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眼看就要到上课的时间了,他慌里慌张地给顾沧赫打电话,顾沧赫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先借同学的,自己现在就去给他送。
      外面电闪雷鸣,顾沧赫冒雨赶到学校,把自己的绘画工具递给他。
      “先用我的吧,一会儿你下课咱俩再去买新的。”
      大雨滂沱,顾沧赫低沉可靠的声音透过雨幕传入司慕的耳中。他怀里抱着工具,低着头不说话。
      顾沧赫见状摸了摸他的脑袋,自责道:“怪我,没提前提醒你整理上课要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司慕忽然就哭了:“我什么都做不好了顾沧赫……画也画不好了,记性也不好了,孩子也照顾不好……还总是给你添麻烦……”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都交给我,以后你只负责做你想做的,以及保持开心,好吗?”
      ……
      那套绘画工具现在只剩下了美工刀,司慕紧紧握着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是这把刀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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