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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约定的一礼拜时间还没到,司慕就提前去医院报到了,原因是他的药吃完了,突然停药产生了严重的戒断反应。
      许白那天起的很早,看到司慕从房间里出来还感觉意外,以为他真的在慢慢变好,早睡早起。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司慕一直在对着旁边的空气说话,仿佛那里有个人。
      “司慕?”许白轻轻叫了他一声。
      司慕看向许白:“怎么了?”
      好像没什么异常。
      “我和顾沧赫今天都有课,店里要辛苦你了。”
      许白瞬间汗毛直立,他没听懂司慕是什么意思,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他……来接你吗?”
      “我们一起去。”说完司慕侧了下头,视线落向身旁。
      “你们几点的课?”许白强忍下害怕,一边假装跟司慕闲聊拖延时间,一边偷偷把大门远程锁上,防止司慕跑出去。
      司慕茫然了一瞬,不确定地开口:“4点吧,好像。”
      “我们要走了,上课该迟到了。”说完径直向门口走去,却发现大门打不开了。
      “怎么打不开了,”司慕试着推了推,喃喃道,“顾沧赫,怎么办,门打不开了……”
      “门可能坏了,我现在就叫人来修。”许白在他身后安抚道。随后打开手机飞快地给纪庭发了个消息,下一秒纪庭的电话就来了。
      “现在什么情况?”
      许白把司慕的状况跟他仔细说了一遍。
      “我已经在路上了,你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很快就到。”
      然而纪庭的担心是多余的,司慕丝毫没有表现出伤人的倾向,只是站在门前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再看一眼旁边。
      现在是早上8点,刚才电话里纪庭说司慕可能是突发谵妄了,因为他分不清时间和地点,还伴随着幻觉。
      许白看他垂头立在门前的样子,很想哭。
      他们认识多年,他眼看着司慕一步步在绘画界闯出名堂,又一起把WHITE做到今天。他听很多人说过司慕极具绘画天赋,却也看过他在无数个深夜因为画的不满意而崩溃。
      至少在A国,他只凭作品就足够让自己活得趾高气昂,可他没有,他不愿意在人前露面,活动邀请能推就推,实在不行就让纪庭代替出席,活得自卑又小心。
      纪庭说他的原生家庭很差,感情经历更是一塌糊涂,他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
      许白和纪庭一起把司慕送到医院,由于司慕情绪过于激动,医生不得不给他进行肌肉注射。
      但司慕对镇定类药物的免疫值很高,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他拼命的想要挣脱束缚带,额头青筋因用力而暴起。
      司慕赤红着双眼,看着门的方向绝望低吼:“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医生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把纪庭叫到门外沟通治疗方案。司慕的情况需要进行MECT,纪庭很清楚,迅速签了手术知情同意书。
      这已经不知道是司慕的第几次MECT了,饶是见过了各种各样的精神病人之后,纪庭还是会为司慕感到心疼和不值。
      世界上没有比司慕更傻的人了,也没有比顾沧赫更傻B的人了。
      手术很快结束,司慕睁开眼,熟悉的疲倦感席卷而来,他在心里暗骂一声,闭上眼习惯性地开始回想最后的记忆,但什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样?”纪庭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旁边还掺杂着许白向医生焦急的问话声。
      司慕半睁开眼,疲惫地开口:“你是想让我变成痴呆吗?”
      “已经给你办好住院手续了,安心呆着吧。”
      “我怎么了?”
      以前做完MECT,司慕如果出现记忆模糊的情况,纪庭是会主动帮他回忆的。但这次纪庭没有,前男友带着他的儿子和别人结婚这种事,受一次刺激就够了。
      “上个礼拜你答应我的,来医院复查。”纪庭轻描淡写地回答。
      “复查需要做MECT?还给我绑成这样?!”司慕使劲儿挣了挣身上的束缚带,气急败坏地骂道,“托你的福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答应你的事早忘了,赶紧给我松开,我要出院。”
      “出院就别想了,配合治疗,稳定情绪,表现好的话下次给你带手机。”
      “我有事,你等我把事情结束了再进来。”司慕试图好好沟通。
      “你上礼拜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司慕停止了挣扎,良久,低声问了一个问题,“顾沧赫呢?”
      “不利于你病情恢复的问题我不会回答的。”
      司慕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心里有数了。
      ***
      不到一个月的,司慕做了12次MECT,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要接受这么高强度的治疗,医生也被纪庭提前打过招呼了,问什么都不说,只回答和当下治疗有关的问题。
      他的记忆力下降的很厉害,却会记得每天问护士日期,因为他总觉得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被他遗忘了。
      2月14日这天,纪庭如约带上手机来看司慕。司慕现在对什么都反应平平,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算是情绪稳定。
      他随意划拉着手机,听纪庭跟他闲聊。
      “画的尾款都已经结了,你不用担心。许白让我跟你说WHITE一切都好,你安心治疗。还有Royal,前几天打电话到你手机上,我替你接了,也没什么事,还是找你要画。”
      司慕视线落在手机上,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这些都不是你想知道的消息,但你想知道的没消息。”
      话音刚落,司慕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提醒,他对内容不感兴趣,只不过是没事干,想点着玩儿。
      点进去以后界面显示正在直播,人数非常多,画面半天没加载出来,声音也非常卡顿。
      “Vesper集团……继承人……婚礼……”
      司慕的手忽然开始剧烈抖动,手机都被摔在地上。纪庭察觉到司慕情绪不对,弯下腰想先把手机收起来,没想到被司慕手快捡走。
      画面终于加载出来了,但没过两秒又卡住,定格在Saros穿着西装跑向两位新人的背影上。
      司慕终于想起自己忘记的重要事情是什么了。
      他的情绪很平静,身体反应很剧烈,纪庭立刻把手机拿走,叫来医生和护士。
      “我知道你很难受,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跟着我的节奏慢慢的呼气和吸气。”纪庭蹲在他的面前,轻声引导他。
      “你给我个痛快吧……”司慕一只手死死压在胃部,他的胃在痉挛,痛苦的话都说不完整,声音发颤,“我真的……受不了了……太痛了……”
      医生和护士飞速赶来,给他打了一针药。药物很快缓解了他的身体症状,司慕被搀扶到轮椅上,护士推着他往病房走,纪庭跟在旁边。
      他们用中文对话,护士听不懂。
      “我迟早被折腾死,你帮帮我,让我体面的走吧。”司慕身体刚恢复,气很虚,声如止水。
      “我还是那句话,我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安乐死,我知道你有办法。”
      “我没有办法,你我早已不是简单的医患关系,我们是朋友,即使有办法我也不可能这么做。”纪庭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安乐需要家属签字,还要走程序,很复杂,我不能替你的家属做这件事。”
      司慕头低下去,没再说什么。
      本来已经稳定下来的病情,经过这么大的一次刺激又开始反复,医生虽然没有明说,但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来他对纪庭十分不满。
      住院期限被无限拉长,司慕如同行尸走肉,每天都昏昏沉沉。他毫不怀疑,再这么住下去,迟早有一天他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
      说来奇怪,他对自己的认知都快消失了,居然还能记得和顾沧赫有关的一切,甚至连他初中时最喜欢吃的那家餐厅在哪里都记得。
      或许潜意识里这些都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他怕自己忘了,于是每天都会一遍遍的回想,以此来加深记忆。
      身上因为想要脱离束缚带而挣扎出来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大块的暗沉,很难看。
      这就是他宁可拿头拼命撞墙也没有用刀自残过的原因,他的缺陷已经够多了,皮囊是他最后的保护壳,必须要保持完美无瑕。如果连这个都没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站到顾沧赫面前。
      想到这里,司慕无奈地笑了笑,怎么又想起顾沧赫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最开始司慕还会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后来他不再问了,反正医生从来不会回答他。
      纪庭还是会定期来看他,但每次都待不了太久,也再没给过他手机,想必是被医生警告过了。
      刚给司慕送过药的护士没过多久又回来了,说有人来探视,司慕有些奇怪,不是前几天才来过吗?
      司慕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像囚犯跟着狱警般跟在护士身后,他刚吃过药,浑身肌肉酸软无力,头也很晕,实在走不快。
      病房到花园短短几步路,司慕出了一身虚汗,觉得身体真是不行了,眼都是花的,不然怎么会看到顾沧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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