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多环芳烃

6、第 6 章

　　“南、南雁啊，晚上好！”

　　南雁靠着墙，将手机上的时间亮给他看，1点55分。

　　18岁的庄淮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道：“呃……那，凌晨好！”

　　南雁盯着他，随后绕着他转了一圈。

　　样貌、身高……明明都是一模一样的，可就是能够让人轻而易举察觉出眼前这个是不同的庄淮。
　　性格差异、说话的语气……在同一个身体，怎么会如此不同？

　　南雁：“你只有晚上才能出来吗？”
　　“嗯？不是。”庄淮回答得很快。
　　南雁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问道：“你出来的契机是什么？你们互相知道对方吗？如果，我说如果，我让你去心理医生那里，你会答应吗？”

　　庄淮愣愣的，他在缓慢地消化南雁的问题。可是他的神情越来越低落，头也慢慢垂下，眼睛变得湿漉漉的，哽咽着说道：“你要杀了我吗？为、为什么让我去看心理医生？”

　　18岁的庄淮，这么脆弱吗？

　　南雁被问住了，她为难地回想了自己的问题，好像、确实、有点不礼貌？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庄淮，你能不能……”
　　“不能！”
　　“先别哭了，嗯？呃，好吧那。”

　　“可是，”南雁拿出纸巾递给他，“这是心理问题，去看医生并不代表是杀了你不是吗？为什么要伤心？这只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庄淮不接，干硬地道：“不，不去，我不看。”
　　南雁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哄孩子”的错觉。

　　南雁：“为什么会觉得去看心理医生代表着‘杀了你’？你会消失吗？”
　　庄淮别别扭扭地不去看她的眼神，不回答她所问的问题，而是绞着手，难为情地小声嘀咕：“我饿了，我可不可以吃点东西再回答？”

　　南雁给他煮了一碗鸡蛋面，庄淮盯着面长达十几秒，才小声道：“这面？”
　　南雁：“你很爱吃，我每次做饭，你都吃得精光。”

　　庄淮便不说话了，埋头吃得飞快，看得出来，他确实很饿。吃完他一本正经地对着南雁道：“我会学习做饭，以后我来做饭。”
　　南雁没吱声，她没告诉这个18岁的庄淮，她家饭百分之九十确确实实都是他做的，而且很美味很符合南雁的口味。
　　南雁坐在他对面，撑着手，道：“现在，可以回答了吧？”

　　18岁的庄淮不与她对视，他站起来打量这个家，当看到客厅挂着的结婚照时，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轻咳了几声，大发慈悲：“问吧。”

　　南雁没跟这个臭屁的像个小孩子的庄淮计较，重复地问道：“你们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吗？”
　　“肯定啊！这问的什么话！”庄淮叉着腰。

　　南雁沉默了几秒，忍住了想揪住他耳朵的欲望。
　　“你知道他的存在，却没有他所拥有的记忆吗？”
　　庄淮点头，回道：“我出现前的记忆是共有的，我出现后，各自是各自的记忆，互不影响。反正，我跟他……”

　　他欲言又止，脸上清晰地挂上了纠结，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跟南雁透露更多。

　　庄淮止住了回答，他把碗洗干净，乖巧地放进橱柜，便跟南雁道了声晚安。

　　“站住。”身后传来南雁的声音。
　　庄淮一下子立住了，他缓缓侧身，看向了南雁。南雁双手交叉，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有问题，你没有回答呢。”
　　庄淮：“我、我好困，南雁，我想先睡觉了。”

　　“是吗？”南雁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疑问，“你睡着之后再醒来，又会是之前的庄淮吗？”
　　“呃。”

　　庄淮装作打了个哈欠，“南雁，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说完，他作势就要走。

　　“趁我还没有生气——”

　　庄淮瞬间不动了，他很有眼色地再次坐到了南雁的对面，神情严肃，背挺得笔直，道：“南雁，你问吧，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南雁琢磨了下，觉得对方可能会撒谎骗她。

　　她皱了下眉，便问道：“你说你18岁，说明你第一次出现，庄淮正处于18岁。那么，当时发生了什么，导致你的出现呢？”
　　庄淮马上回答：“我高考失败了，打击太大了，直接把我给整出来了。”

　　好一会儿，南雁道：“庄淮，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告诉过我，你高考分数651。虽然不是状元的程度，但是也没办法说成是‘失败’吧？”

　　庄淮：“啊？是吗？”

　　南雁抿紧嘴唇，谎言太过于明显了。

　　南雁：“今晚为什么会出现？”
　　庄淮：“不知道。”

　　南雁：“结婚一年，之前为什么没有出现？”
　　庄淮抓了把头发，“我不知道。”

　　南雁的表情难看，她敲了敲桌子，“真话假话？”
　　庄淮凑近她，语气恳切：“真的！”

　　他的眼睛很亮，里面装满了南雁的身影。
　　“好吧。”

　　听南雁这样说，庄淮冲着她露出了一个开朗的笑容
　　南雁：“那为什么不去看心理医生？”

　　庄淮蔫了，他的肩膀耷拉，道：“他不让。”
　　“他？”南雁道，“指的是29岁的庄淮吗？”

　　18岁的庄淮喃喃道：“我都这么老了吗？”
　　同是29岁的南雁：“……所以，他，为什么不让？”

　　庄淮：“我也不想去，我怕我真的会消失，我不能消失的！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南雁：“什么事？”
　　“呃，我不能说，这是我的隐私！”他义正言辞地回复道。

　　南雁感到了一丝苦恼，本来想从18岁的庄淮下手的，可是没想到18岁的庄淮也这么固执，根本没办法说法。

　　“不过——”庄淮眨巴眼睛。

　　南雁：“什么？”

　　庄淮：“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同意去，而且也不会告诉他的！”

　　南雁想不到对方会提出什么要求，但她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庄淮。

　　18岁的庄淮还是太嫩了，只是几十秒的时间，他就被盯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
　　他不敢去看南雁，只是小声道：“很简单的，你答应我，我就去看心理医生。”

　　南雁：“先说说看。”

　　庄淮的脸上冒出红晕，他害羞地开了口：“约会，嘿，南雁，你同意跟我去约会，我就去看医生。”
　　“约会几次，我就去看几次心理医生。”

　　“可、可以吗？南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