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暮晓爱

31、第三十章

　　雷家大院的后花园，雷老帮主的一双小孙子嬉笑打闹着跑过碧影身边。随后追至的奶妈看见孩子们冲撞了贵客颇为抱歉的向碧影连声道歉。碧影微笑着告诉奶妈自己并不介意，伸手招呼那一对龙凤姐弟到自己身边来，摸摸孩子们的小手，塞给他们一些糖果，同他们说笑玩闹，院子里一时间欢笑声四起。

　　“心情不错。”

　　不必回头也知道身后说话的人是谁，打发了孩子们去旁处玩，转身对着那温和敦厚的男子笑道：“耽搁了这么多天，不怕我生气。”

　　“办事不周，还望堡主海涵。”月无尘虽拱手致歉，脸上却是十足的喜悦之色。

　　碧影伸手托住他即将躬身俯下的双臂，将月无尘引进内庭。

　　“何时到的？”

　　“才到，先来看看你。”

　　“一路上可还顺利？”

　　“还好，该办的都办妥了，只是岭南张真人为人性格怪癖着实费了些功夫。分别数月，你身体可好？”

　　“交付与你的事情，我向来是放心的，这次辛苦了。”

　　“这~~~你的事我自当竭尽全力，跟我，你又何必客气。雷家住的还舒服么？胸闷的毛病近日可有再犯？”

　　“雷老帮主为人爽朗豁达，做起事情甚是稳妥。只是这刘、灵两家的事，想必还得要我亲自去一趟。”

　　对于自己的关爱之情，月无尘早已习惯了她顾左右而言他的状态，所以并不为此介怀。

　　“看你心情颇佳，最近可是有喜事？”

　　“哪来的喜事，武林大会迫在眼前，要做的事太多，急还急不来呢。”碧影站在窗前笑意却不经意间流于眼眸。

　　月朗星稀，雷家正厅觥筹交错歌舞蹁跹。但这酒席之间的肃杀之气却丝毫不减。碧影坐于雷老帮主右手边，身旁是林家二公子和月无尘，对面便是灵剑山庄大弟子萧波，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则是刘家的现任当家刘天魁。碧影心中暗自摇头，今晚是哪一个没心的主儿安排的座次，这不是存心找不痛快。想着，一眼瞥见身边的俊美男人媚眼流转朝着自己眨眼睛。

　　哎~~~~~~~~~果不其然，难怪林家总也轮不上你林二当家。

　　“来，萧老弟，刘当家，雷某敬二位一杯，只当二位卖老朽一个面子，白菲菲的事情大家各让一步，毕竟做了这些年的兄弟不必为一个女流之辈伤了和气，饮了这杯酒，我等日后好同心协力为凌堡主效力。”雷老帮主说着，便举起酒杯对着二人一饮而尽。

　　“雷帮主客气，刘某向来敬仰雷帮主的为人，此次竟还劳烦凌堡主专程为我等前来，真是折煞刘某人了，只要灵剑山庄放了我家兄弟，刘某自当息事宁人。”说完刘天魁十分豪气的饮了杯中酒，一脸横肉的大脸显得颇有侠气。

　　相比之下，萧波若再不有所表示势必就太不给雷家面子了，更何况论实力雷老爷子身边坐着的女子似乎更是开罪不起。萧波心中虽是极不情愿，却还是面带笑容，说了大方话：“想我灵剑山庄与刘家世代交好，此次也只是误会一场，刘家兄弟我们敬为上宾，请他到庄上小住几日，刘当家若是思兄心切，捎封书信我派人送他回去便是，何来‘放’与‘不放’之说。只是这白菲菲嘛，还请刘当家回去好生劝说令弟，切莫再动心思。”

　　“你！．．．．．．”

　　“哈哈～～～好！既然误会一场，过去的就过去了，来，大家举杯敬远道而来的凌堡主，干！”雷老头不等刘天魁再度发作，先发制人，一场干戈终于在这酒席之间烟消云散。

　　酒过三巡众人也都有些醉意，只见楚天疾步穿过欢歌笑语的大厅来到碧影身后，不知说了些什么，碧影眉间竟然浮上少有的一股难掩喜色。随后便推说不胜酒力，随楚天离开了酒席。

　　长廊的脚步声连同心脏激烈的跳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急促的回响。猛地推开房门，碧影激动地已有些微微颤抖。

　　眼前的女人，花白发色，半边脸被黑色头纱掩着。看见碧影的一刻，女人眼眸之中水光闪烁。

　　“少主！”

　　“惠娘！”

　　顾不得身份，碧影紧紧地将惠娘抱住久久不肯放手。眼泪悄然的在眼眶里打着转。

　　楚天带上房门时，唇角亦是掩不住的浓浓笑意。

　　翌日亥时，忘川山庄别院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院子里箫声流淌，碧影循着箫声穿过竹林，行至箫声源头。

　　“你可来了。”

　　“你等我？”

　　“等很久了。”说着，凌空从身后将碧影揽入怀中耳鬓厮磨。“昨晚怎么没来？”

　　“晚来一会而已，怎么，还要向你请示不成？”

　　“何止一会，我可是等了整整二天，若是再敢来迟，看我不吃了你。”凌空细碎的呢喃声吹在耳际痒痒的，碧影忍不住轻笑。

　　凌空将她横抱入怀，带着她穿过如水的月光，径直朝卧房走去。

　　流华的月光静静地照射着那露在粉红床幔外如羊脂白玉般纤长的女子腿上，幔帐连同那条腿一同摇曳着，同幔帐内的绵长呻吟声一样，那宽大的木床也极有韵律的发出绵长的轻响，时而轻柔，时而激烈，直到幔帐内女子轻声的呻吟变得酣畅而蚀骨，那如玉的细白脚尖倏忽绷直。所有的声音才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凌空在碧影的额头深深一吻，她则伸手将已经渗出汗液的坚实身躯再次拥入怀里。

　　她翻身压在凌空身上，下颚抵着他结实的胸口，极温柔的望着他的双眼。

　　“干吗这么看着我？”凌空伸手拉起她一缕发丝在指尖把玩。

　　“好看啊。”

　　“说什么傻话呢，论相貌这世间还有谁胜得过你呀。”手指轻轻在她额头上一点，满眼笑意。

　　“可我就喜欢看。”碧影像个撒娇的孩子轻轻地在他胸口一啄。

　　“影儿．．．．．．”

　　“嗯．．．．．．”

　　“你．．．．．．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我吗？想问什么就问吧。”

　　凌空说这话的时候虽是笑着的，可不知怎的，碧影始终觉得他微笑的背后藏着些她不想看到的东西。

　　那些一说出口，便会彻底毁掉她此时幸福的东西。所以，原本一肚子的疑问，她忽然觉得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佯装考虑了片刻，她说：“我．．．．．．我想知道是谁救了你。”

　　“还有呢？”

　　“没有了。”

　　“你．．．．．．”凌空看她的眼神是复杂的，说不出的复杂。是喜悦？是伤感？是欣慰？是不舍？是畏惧？种种的情感就在一瞬间，在他的眼眸中一闪而逝。

　　“救我的人是薛怀的父亲亦是他师傅，当年我跳下山崖之后，醒来就已将躺在他的药庐了。”

　　“你是说，药仙老人！”

　　“是，还记得薛怀当年提到的那一对男子么？”

　　碧影点头。

　　“当年薛怀确实埋葬了二人，之后便下了山。老人是医者天性，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于是在薛怀走了之后，他又亲手将二人从棺木里挖了出来。可能是上天怜悯，竟真的还有一息尚存。经过老人一番悉心调理，就真的解了这旷古奇毒。”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是哪位恩人肯为你运功吸毒，现在此人可否安好？”

　　凌空笑着摇了摇头“虽同为九重弑，我与那二人病情却不尽相同，医治了一年之久却并非有人为我运功吸毒。更何况，先前那二人虽已治愈，其中一位却因此留下一身顽疾，有生之年亦是苦不堪言，勉强度日而已。”

　　“你呢？可有遗留的顽症？”碧影急不可耐的想知道他此时的状况。

　　“放心，都好了。不然，我怎敢娶你。”凌空轻轻柔柔的抚着碧影的发，似不经意的说出了那曾经无数次想要开口却始终没能说出的话。

　　“你．．．．．．说什么？”

　　“影儿，我们成亲吧。”

　　经过昨晚一席长谈，今日整整一个白天碧影都有些不知所以的感觉。迫切的想要找个人说说，手头的事情刚刚处理完便迫不及待地来到惠娘的房间。

　　‘吱呀’一声门响，两个雷家侍女放下手中的活，躬身向碧影行礼。碧影吩咐她们下去，侍女退出房间。她掀开纱帐走进水烟氤氲的浴室。

　　“少主，恕惠娘不便行礼。”惠娘赤裸的身体朝水里又潜入了些。

　　碧影随手拿起帕子一边为惠娘擦洗，一边笑着说：“这屋里只剩你我二人了，别再叫我少主了。”

　　“使不得。”惠娘抓住碧影拿着帕子的手，“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你一日为主，就终生是惠娘的少主人，这是不可以混淆的。这种伺候人的下贱事情，不许你再做。”

　　“惠娘～～～”碧影撒娇似的搂住惠娘的脖子，“影儿是惠娘一手带大的，如同自己的亲娘一般，擦背算什么，不许你再这么说了。”

　　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此时仍像个奶娃似的挂在自己身上，惠娘忍不住的笑：“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碧影知道惠娘的笑容里有太多的宠溺，看着她那毁掉的半边脸，看着她断掉的左手手臂，看着她满身的疤痕。别说是擦背，只要是自己能够办到的，她要什么自己都会给她。

　　“惠娘，这三年你都去了哪里，为何现在才回来找我们？”

　　“其实当年的伤势是蛮重的，伤好之后本想及早归来，途中却机缘巧合地找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不会是．．．．．．”

　　“没错！老堡主遇害时，我就觉得消息似乎来得太过顺畅。而结果也证明确实有人暗中操纵。于是，我便将计就计隐姓埋名探查究竟。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就真的让我查到了些眉目。”惠娘的眼中满是喜悦之情，握着碧影的右手不停地颤抖着。

　　“当真！！那人是谁？”

　　“你先别急，我还要等个人来才好向你说明。为了确保那人安全，恐怕需要多等些时日。”

　　“好！！真是太好了！！惠娘，我．．．．．．”

　　“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你高兴，惠娘做什么都是值得的。瞧你最近总是笑逐颜开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正说着，门外‘踢踢踏踏’一阵脚步声，门口传来雷家侍女的温柔话音‘凌堡主，我家主人请您到正厅议事。’

　　“好，就来。”说完，碧影起身打算出门，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脸上微微有些红晕，“惠娘，我．．．．．．想要成亲了，在武林大会之后就正式通知各门各派。但是，我想让你第一个知道！”

　　“真的？！太好了！对方可是月少谷主？”

　　“不．．．．．．是凌空。”说完，竟娇羞的像个懵懂少女般脆笑起来。禁不住侍女的催促便转身出了门。

　　然而她却没有看见，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惠娘的脸上忽然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