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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 1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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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上行。
聂红裳抱臂靠在轿厢一侧,目光刻意避开林渡脚边那几个散发着暧昧气息的黑色纸袋。林渡则面无表情地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一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仿佛那只是刚从超市买回的寻常食材。
“叮——”
电梯门在公寓楼层打开。
客厅里,凌芸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主位上,面前的大屏幕电视播放着财经新闻,但她显然没怎么看,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刚回完信息。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目光先是在林渡脸上转了一圈,然后精准地落在她手中的袋子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回来了?”她语气寻常,像是在问天气。
林渡“嗯”了一声,换了鞋走进来。她侧头看向跟在她身后、脸色不虞的聂红裳,极其自然地将手中的几个袋子递了过去,声音平淡:“拿给她。”
聂红裳猝不及防,看着递到眼前的、印着“蜜境”logo的刺眼纸袋,像是被烫到一样,瞪向林渡,用眼神质问:“你什么意思?”
林渡没理会她的怒视,维持着递出的姿势,仿佛在说,既然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些界限,需要她们自己去磨合和面对。
聂红裳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她看看林渡,又看看沙发上好整以暇的凌芸,一股邪火混着莫名的屈辱和赌气涌上心头。
去就去!难道她还怕了凌芸不成?
她一把夺过林渡手中的袋子,力道大得让纸袋发出哗啦的声响,然后踩着略显僵硬的步子,走到沙发前将袋子扔到了凌芸身边的空位上。
“喏!你的……好东西!”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凌芸对她这恶劣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笑意更深了些,放下手机,饶有兴致地伸手拿过其中一个袋子,姿态优雅地打开,像是拆开一份精致的礼物。
首先被拿出来的,是那套聂红裳在车里见过的、布料少得可怜的情趣内衣,黑色的蕾丝,半透明的薄纱,设计大胆火辣。凌芸拆开后,用指尖拎起来,对着光看了看,甚至还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尺寸应该没错。”
聂红裳别开脸,耳根不受控制地泛红,心里暗骂一声“无耻”。
凌芸又将手伸进袋子,这次,掏出了几个花花绿绿的小盒子,是不同品牌的les专用指套和水溶性润滑剂。
紧接着,另一个稍大的袋子被打开。凌芸从里面倒出了一些……更令人瞠目的东西。
几条不同粗细、质感柔软的黑色皮质束缚带,带着金属扣环。一个造型优雅却不容错辦其用途的口塞球,同样是黑色,中央是一个可活动的金属球体。一柄长度适中、材质柔韧的黑色软鞭。一副黑色的真丝眼罩,边缘绣着精致的暗纹。一个带着小巧铃销的黑色皮质项圈,连着一条细长的金属链。还有几个形状各异、但一看便知用途的低温蜡烛和按摩精油……
它们远远超出了普通情侣情趣的范畴,清晰地指向了BDSM的领域。
“凌芸,你……你还玩这个?口味够重的啊?怎么,以前在那种圈子里混过?”聂红裳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凌芸,她本是带着恶意调侃,想看看凌芸是否会感到难堪。
可凌芸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凌芸没有丝毫羞赧或回避,坦然得令人心惊,她甚至慵懒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隆起的腹部更舒服些,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红唇勾着笑:
“混过?谈不上。”她拿起那柄软鞭,在手中随意地把玩着,鞭梢轻点着地毯,“只是偶尔玩玩,解压而已。怎么,聂大小姐对此有意见?还是说……好奇了?”
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聂红裳微微泛红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如果你有兴趣,我不介意……分享一下心得。或者,等你哪天想试试了,也可以来找我,前辈我可以指导你一下,保证比林渡那种……嗯,相对传统的风格,更刺激。”
“你!”聂红裳被她这番毫不遮掩、甚至反将一军的话噎得满脸通红,气血上涌,她没想到凌芸竟然如此直言不讳,甚至反过来调侃她!
这女人的脸皮真是厚得子弹都打不穿!
“无耻?谁要你指导!”聂红裳啐了一口,像是被脏东西沾到一样,猛地转身,快步走向主卧的方向,嘴里恨恨地低声骂着,“疯子!不可理喻!”然后,“砰”地一声甩上了门,声响在公寓里回荡。
凌芸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轻笑出声,颇为满意聂红裳的反应,她收回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站在原地的林渡身上,拍了拍自己身边沙发空着的位置,眼神勾人:
“站着干什么?过来验收一下你买的东西合不合格。”
林渡的视线扫过茶几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工具,最后定格在凌芸带着戏谑和期待的脸上,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依言走了过去,在凌芸身边坐下,没有去碰那些东西,侧头看着凌芸,语气平淡:“你确定你现在的身体,适合玩这些?”
凌芸微微倾身,靠近林渡,手指不规矩地爬上林渡的手背,轻轻画着圈,红唇贴近她的耳廓,吐气如兰:
“医生说了,适当刺激,有益身心。而且……主要是我来用,你负责享受就好。”她的指尖暗示性地在林渡指根处按了按,“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伤到我们的昭儿。”
林渡捉住了她作乱的手,握在掌心,眸色深沉:
“等你生完。”
那句“等你生完”刚落下,凌芸嗤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在林渡敏感的颈侧,却带着冰碴子,“等我生完?林渡,你知道我多久没做过爱了吗?从怀上这个小家伙开始,快七个月了!一百九十多天!我是个正常女人,有正常需求,你再这么素着我,我会憋死的!”
她的手指用力戳着林渡的胸口,语气越发酸楚:
“哪像你啊,林大师?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前脚刚从聂红裳的温柔乡里爬出来,后脚就能在楼婉清房里颠鸾倒凤!我这儿呢?就只能抱着个枕头,看着你这块看得见吃不着的冰山干瞪眼?公平吗林渡?你告诉我这公平吗?!”
她越说越激动,眼圈微微泛红,不知道是真委屈,还是孕期激素作祟,抑或是两者皆有。那副样子,像极了被抢了心爱玩具又得不到安抚的孩子,偏偏还顶着一张艳丽逼人、此刻因怒气而更添鲜活的脸。
凌芸的指控,林渡无法反驳。
事实如此,在凌芸因怀孕而不得不禁欲的这段时间里,她确实与聂红裳和楼婉清有过亲密。这并非她刻意寻求,更像是在那混乱情感和现实压迫下,一种身不由己的沉溺和安抚。
她看着凌芸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看着她即便生气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模样。
心底那根名为责任和愧疚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知道凌芸想要什么。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宣泄,更是一种确认,确认她林渡依然渴望她,依然为她所动,不会因为身体的暂时不便而冷落她,更不会因为有了旁人而彻底忽视她。
林渡极轻地叹了口气。
她抬起手,轻轻覆上了凌芸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手,将那因用力而骨节泛白的手指,一根一根,轻轻掰开,然后握在了自己掌心。
“不会憋死。”她拉着凌芸的手,引导着她,缓缓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那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传来平稳而有力的跳动。
咚、咚、咚……
一声声、透过掌心,清晰地传递到凌芸的感知里。
“我在这里。”林渡看着她,那双总是沉寂如古井的黑眸,此刻映着凌芸有些错愕的脸,里面没有情欲,没有敷衍,“一直都在。”
她顿了顿,目光下滑,落在凌芸隆起的腹部,眼神柔和了些许。
“你想要,我知道。再等等,好吗?等昭儿平安落地,等你身体恢复。到时候……”她抬起眼,再次对上凌芸的视线,唇边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让凌芸心跳漏拍的弧度,“……随你。”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轻,却重若干钧。
不是敷衍的到时候再说,而是明确的随你,这意味着,在凌芸产后,她愿意将自己交出去,任由凌芸索求,无论是温柔的缠绵,还是那些凌芸刚刚买回来的小玩意儿所代表的,更激烈的方式。
这近乎是一种驯服的姿态,来自向来清冷孤高的林渡。
凌芸怔住了。
掌心下那沉稳的心跳,和林渡此刻专注而纵容的眼神,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具冲击力,那些翻涌的醋意、委屈和焦躁,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大半。
她想要的,从来就不只是身体的欢愉,更是林渡的这份心甘情愿。
凌芸反手握紧了林渡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脸上的怒意和委屈渐渐褪去,重新换上了那副慵懒而带着点小得意的神情。
“随我?”她挑眉,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强势,却又添了几分娇嗔,“这可是你说的,林渡。到时候可别反悔,求饶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林渡看着她瞬间阴转晴的脸,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
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份不平等条约。
“嗯,不反悔。”
凌芸这才彻底满意,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重新靠回沙发里。
“那现在,”她指了指自己因为久坐而有些浮肿的脚踝,理所当然,“先付点利息,帮我揉揉腿。你的昭儿最近可折腾了,累死我了。”
林渡顺从地俯下身,单膝跪在地毯上,将她微肿的脚踝轻轻托起,放在自己膝上,手法熟稔地开始按摩。
主卧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聂红裳耳朵紧紧贴着门缝,捕捉着客厅里每一丝动静。凌芸那番毫不掩饰的需求宣言和林渡那句清晰的“随你”,一字不落地钻入她的耳中。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头顶,烧得她眼眶发涩,指尖冰凉。
随她?
林渡竟然答应了凌芸那种荒唐的要求?等生完孩子,随她怎么玩那些见鬼的道具?
那自己呢?
聂红裳死死咬住下唇,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起过往的画面。是了,林渡对她,从来都是温柔克制,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她们之间的亲密,更多是情感的水到渠成,是灵魂碰撞后的自然交融。林渡总是那个引导者,掌控着节奏,给予她极致的欢愉,却从未……从未将自己彻底放开,任由她聂红裳为所欲为。
一次都没有。
她从未反过林渡,一次都没有。
凭什么凌芸就可以?凭什么那个用尽手段、怀着孩子绑住林渡的女人,可以得到林渡“随你”的承诺,甚至可以动用那些光是看着就让人脸热心的玩意儿?而她,却始终被隔在一层无形的薄膜之外?
不公平。
这不公平。
她不要再等了,不要再做什么懂事大度的聂红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