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瑰》清警

20、第二十章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才十二月份，天便格外得冷。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这让女孩子们着实激动了一把。

　　小玫不是很激动，因为她这两天眼皮跳得厉害，一会儿跳左眼，一会儿又跳右眼，这到底是财是灾？估计神算子来了也弄不清楚。

　　快下班的时候，莫一凡的短信发了过来：小玫，等我一下，待会儿我们一起走。

　　今天是圣诞节，几天前女孩子就喳喳地议论着要怎么过。

　　小玫不是没期待过，只是好像总觉得欠缺了点什么，再加上这两天该死的眼皮老是跳啊跳，弄得她心烦意乱。

　　于是当见到莫一凡的时候，她的笑容似乎有些牵强，咧了咧嘴，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走出酒店后，他关切地环住她的肩膀，仔细察看她的神色：“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事，我……”她刚想说什么，突然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前面。

　　莫一凡也略略惊讶，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只见路边的台阶上坐了一个男人，侧面对着他们，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戴了顶黑色的帽子，一张晒得黝黑的脸。

　　他轻皱了下眉头，刚想问小玫为何失态。

　　那男人已察觉到他们，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小玫一阵，才冷笑起来：“林小玫！你打算躲多久？不回来了吗？”

　　极度的恐惧使得她的一张脸瞬间变得苍白，她嗫嚅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莫一凡心里更加疑惑，微沉了一张脸，问那男人：“请问你是谁？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是谁？”那男人闻言居然狂笑起来，收起笑容，讥讽道，“小玫，这是你新找的姘头吗？你告诉他我是谁！”

　　“你……”小玫见他嚣张的样子，气得咬住了嘴唇，“我跟你走，不要在这里说！”

　　“走？我干嘛要走？我是你光明正大的老公，为什么还要躲着他？”他说完，看着一脸震惊的莫一凡，得意地笑起来，“小白脸，看来你不知道吧？她，是我老婆。啧啧啧，真可怜，我头上戴了顶绿帽子，你头上戴的，应该是啥颜色……”

　　“你闭嘴！不要说了！”小玫挣脱莫一凡，扑上去扯他走。

　　“慢着！”清冷的声音响起。

　　小玫一个激灵，忐忑地回过身来，便看到了莫一凡那张比纸还苍白的脸，她的心顿时恐慌起来：“一凡……”

　　“他真得是你的老公？”他冷冷地伸出手指着他，眼眸中却还含了点希冀。

　　“一凡，你听我说……”

　　“你只要告诉我，他是不是你的老公。”不听她的解释，他眼中的希冀却在缓缓地逝去。

　　“我……”

　　“是不是？！”

　　“是！”她一咬牙承认了，但马上又急急地辩解，“可是，事实不是那样的……”

　　“够了！小玫，没有事实！总之，你骗了我，不是吗？你应该知道的，我最憎恨的，就是别人的欺骗。”话说到最后，声音已轻得几不可闻，他的身体晃动了几下，一张向来温和如春风般的笑颜惨白得吓人，再没看他们一眼，转身而去。

　　“一凡！”看着他的失态，她想起那晚他告诉自己的话，前女友欺骗了他，因为那场欺骗，他不愿再踏入爱情，如今踏入了，却又一次遭到欺骗……

　　他会怎么样？她一时间心乱如麻，抬腿便追。

　　可还没跑两步，那个男人便一把扯住了她：“想跑？我大老远地跑过来，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还敢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你放开我！”小玫挣扎了两下，眼见得莫一凡上了车，一脚油门，轰地一下冲了出去，心中不由又气又急，却又强自冷静下来，“李大成！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哼，你说呢？回家继续做我的老婆去！”

　　“你……”小玫刚想拒绝，眼珠一转，压下心中的怒气，“好，既然你找来了，我们就好好谈谈……你吃饭了吗？”

　　“没！一下火车就去于娜儿表姐那里，她告诉我你们住在金兰小区，等我好不容易找到那儿，你们都不在。听房东说你在梦湖酒店上班，我又跑这儿来了。”李大成看小玫没再吵，以为她怕了自己，便放松了警惕。

　　原来是娜儿的表姐出卖了她，小玫不动声色：“哦，那我带你去吃饭吧。”

　　饭店里，小玫特地挑了一个柱子后面的位子，两个人坐下后，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菜。

　　李大成可能是真饿了，立刻叭唧着嘴狼吞虎咽。

　　小玫强压住心中的厌恶，随便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扯了一个笑容：“大成，我肚子有点痛，去上个厕所哦！你等我一下……对了，待会儿还有个鱼头豆腐汤的，你别忘了催催服务员。”

　　李大成刚开始还瞪着眼睛有点怀疑，听到后面的话后立刻高兴地点了点头，含了一嘴的食物，含糊不清地说：“好好，你去吧！”

　　小玫佯装走进洗手间，藏在门后静静地站了几秒，便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李大成背对着她，她快速地转了个弯，后面的柱子又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加紧脚步，她迅速地逃离了饭店。

　　转过街角，狂奔了两条街，她又拐了个弯，确定李大成应该找不到她之后，拿出手机给莫一凡拨电话。

　　“您好，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再打，还是关机。

　　再打，还是关机……

　　握着手机，小玫不由着急起来，这个莫一凡，该不会想不开吧？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把她小玫卖了都赔不起啊。虽然她未杀伯仁，可伯仁因她而死啊。

　　想到这，她又呸呸了几下，好端端的，干吗咒人家呢？唉，莫一凡啊莫一凡，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啊？

　　小玫茫然地在大街上走着，时不时地打电话给他，可是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她偷偷地跑到梦湖去看，可停车场里没有他的车。

　　她不敢多作逗留，生怕李大成也跑这儿来找她，只好继续漫无目的地瞎逛。

　　气温越来越低，好冷啊，走着走着，突然额头上一凉，她定睛一看，呀，下雪了。

　　零星的小雪花时不时地飘落，风一吹便又没了踪影，看来天气预报还挺准的。

　　遍找无果，还是到酒吧去找娜儿商量商量吧，她认识的人多，应该能帮忙找找，就算找不到，也能给出个主意是吧。

　　莫一凡一路狂飙，在城外兜了一大圈后，猛地踩住了刹车。

　　头伏在方向盘上，苦涩渐渐溢上来，脑子里很乱……

　　“一凡，你听我说……”

　　“你只要告诉我，他是不是你的老公。”

　　“我……”

　　“是不是？！”

　　“是！”

　　几句简短的对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他痛苦地狠狠地用额头撞击着方向盘，想让自己的脑子清醒点，想把那几句话逐出脑海。

　　可那几句话却如咒语般喋喋不休，一遍比一遍响……

　　为什么每次真心付出，得到的总是欺骗？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痛苦，他一下子直起腰来，一脚油门，飞快地向城内驶去。

　　极度酒吧。

　　一如往常的狂欢激情，圣诞节的到来，使得顾客激增。

　　莫一凡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一杯又一杯地喝酒，他喝得很快，再不像以往的浅酌慢饮。

　　转眼间，身旁的小桌子上，已摆满了空杯。

　　“再端十杯来！”酒入愁肠愁更愁，怎么越喝，脑子里她的影子却越来越清晰呢，不对，不只是她，还有以前的那个她。

　　两个人，交替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会儿轻笑，一会儿冷漠，一会儿关心，一会儿鄙夷……

　　头慢慢地重起来，可笑，平时酒量如此好的自己，怎么会这么几杯就醉呢？甩了甩头，他再执起一杯。

　　“不要再喝了！”手腕被人按住。

　　莫一凡抬起头，斜着眼睛看来人，火红的短发，抹胸式的舞衣，黑色的皮裤……

　　看向脸，有点模糊，他摇了摇头，对方也摇了起来，他扑上去一把捧住那张脸，大声吼：“我看看，这是谁啊？”

　　“莫一凡！你怎么了？干嘛喝这么多？”对方也大吼着。

　　“哦，是娜儿啊……嗯，好久不见啊……我今天心情好，来，陪我再喝几杯。”

　　“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

　　“谁说的？你也真是的，你们不是喜欢让客人喝酒的吗？不然你靠什么拿薪水？啊？来，陪我喝，我付给你一年的工资！”

　　“够了！你给我出来！”

　　嘈杂的四周使莫一凡的大吼也变成只言片语，于娜儿一把拖起他，不管自己身上穿得单薄，就走出了酒店。

　　小巷里，她顿时冻得哆嗦起来，抱住了双臂，跳着问：“我说，莫一凡，你怎么啦？今天是圣诞节，你不应该和小玫在一起吗？怎么跑这儿来喝闷酒了？”

　　“小玫？别跟我提她！”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为什么？”

　　“不要再提她！你没听到吗？”

　　“哦！哇，真冷啊，莫一凡，你现在也不能开车，我给你叫个出租车，叫他送你回去吧！”

　　“不要……我不要回去……没地方可以去。”他靠在墙上，喃喃自语。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啊？你怎么会没地方去呢？回家不就行了？”

　　“家？哈哈，我多想有个家，你知道吗？可是，谁给我？”

　　……于娜儿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闭上嘴巴，听他自己撒酒疯，抱了膀子来回高抬腿跑。

　　“你别动来动去行不行？晃得我头晕。”

　　“好好好，我不动。”于娜儿停下来，一副败给你了的样子。

　　他却突然凑上来，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两只没有焦距的眼睛空洞洞的：“你说，为什么女人都那么坏？为什么都喜欢骗人？”

　　“呃，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的，比如说，小玫，她就是个很好的女孩。”

　　“你胡说！她也骗我！她也是个坏女人……”他的愤怒突然转化为悲凉，怒吼声渐渐小下来，像个孩子般式的梦呓，“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我的，没有的……”

　　“不，就算所有的人都骗你，都不真心对你，但是我是真心对你的，我绝对不会骗你！”看着他的绝望和无助，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未经过大脑思考般的，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她顿时愣住了。

　　他也微微地发愣，费力地聚集起目光来看她：“真的吗？你是真心对我的？”

　　看着近在咫尸的俊脸，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点点头，艰难地说：“嗯，是啊，所以你……”

　　还未说出来的话被猛地压上来的唇全部吞没。

　　一阵触电般的感觉，于娜儿颤抖了一下，茫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微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忽然反应过来，伸手推他：“唔，你……”

　　他却一把扯下抵在他胸膛上的手臂，牢牢地困住她，纳入怀中，带着浓浓酒气的双唇辗转吮吸，趁她说话的空当，又将灵活的舌探了进去，在她的檀口中一阵胡搅蛮缠。

　　没带有多少的柔情，似乎只有痛苦的渲泻……

　　好温暖的怀抱，于娜儿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也于瞬间崩溃，这是她多久多久以来一直渴望的啊。

　　缓缓地伸出手来，回抱住了他，她闭上了眼睛：小玫，对不起，今晚就让我放纵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