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瑰》清警

11、第十一章

　　莫一凡和于娜儿肩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于娜儿偷偷瞟了他几眼，见他虽然挂着温和的笑容，可那笑，并没有到眼底，因为那直视前方的眼睛里，有着一种迷茫。是的，是迷茫。

　　她试探地开口打破僵局：“莫先生，小玫她最近工作表现怎么样？”

　　他闻言微顿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才轻轻道：“还可以吧，不过她学得很快，对工作很有热情，虽然有时候因为率真而闯了祸，但是……”

　　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似乎在思索什么。

　　于娜儿不由屏住了呼吸，也抬起头来，静静地凝视他，等待着，她的心揪成了一团。

　　想听到什么，又怕听到什么，矛盾，紧张交织在一起，搅得心里难受。

　　莫一凡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眼前浮现了那张可爱的俏脸，鼓着腮帮子怒火冲天地瞪着他。

　　他不由笑起来，之前纠结在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梦呓般地说道：“可是，她很可爱，呵……”

　　心中苦苦支撑的一个角落轰然坍塌，砸碎了她一直存着的侥幸心理。

　　她一直不肯承认小玫每天含含糊糊的苦恼是因为他。

　　她一直觉得，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也许能和他慢慢熟络起来，不管以后能不能爱，但起码不要在起跑线上就输得一塌糊涂！

　　可如今，他那骤然亮起的眼眸，他那轻轻柔柔的话语，他那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笑容……

　　无一不在告诉她，她一直逃避的、她一直不肯承认的，是真真正正的事实，是确确实实，早已发生了的！

　　她一见钟情的那个人，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她的脑子里如炸了锅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千万句话语冲击着自己已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乱到最后，脑子里唯有一个念头：他爱她，他爱她，他真得爱她……

　　莫一凡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丝豪没注意到于娜儿的异常。

　　过了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发现她一直都没有反应，便转过了头看她。

　　路灯下，于娜儿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越衬得涂过唇膏的嘴巴鲜红鲜红，微微张着。

　　一双大眼睛空洞无神，火红的蓬松的短发在夏夜的凉风中轻轻摆动着身子，那主人却如一具没有生气的玩偶，和刚才的活力张扬判若两人。

　　“于娜儿，你怎么了？”莫一凡关切地低下头，仔细地打量着她，轻声问。

　　木然地抬起头，对着细细研究自己的俊脸，于娜儿蓦的惊醒过来，猛地向后退去，动作过猛差点摔倒。

　　莫一凡刚想伸手扶她，却被她轻轻巧巧地避开了。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

　　强自压住心中的酸楚，她展颜一笑：“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头晕……我先回去了。”

　　莫一凡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她，却还是爽快地回答道：“哦，好吧！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谢谢。”

　　莫一凡刚想再说什么，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不在意地接起：“喂……”

　　陡然之间，他神情大变，一贯挂在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瞬间变成震惊，提高了嗓门大吼道：“什么？受伤了？……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他今天就早走一会儿，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小玫受伤了！被砍了一刀！她伤得严重吗？

　　莫一凡挂掉电话，就往泊着的车子那里跑。

　　“谁受伤了？是小玫吗？”看着莫一凡那铁青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于娜儿紧紧跟在后面，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和小玫有关。

　　“是的，你要不要一起过去？”莫一凡不等她回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啊！真是小玫受伤了！你等等我！我也要去！”刚才的痛苦、惆怅此时全部被抛在了脑后，于娜儿飞快地绕至右边，也上了车，还没坐稳，车子便一头冲了出去。

　　手术室外，齐澈静静地站在走廊另一头的窗前，望着外面。

　　他已经换上了一件新衬衣，笔挺的衣领竖在黑发下的后颈上，也倔强地沉默着。

　　他久久凝望着楼下那一丛丛的绿树，脑子里却像放电影一样，和林小玫认识以来的情景一幕幕在眼前划过。

　　他深深思索，到底是在哪一幕里，自己开始爱上了她呢？

　　是在初识时的那次见义勇为吗？那时候的她不管不顾地提醒他，一如今天为母亲挡刀的勇敢……

　　是在酒店里重逢时，她撒谎却脸不红心不跳吗？那时候的她明明是在看到自己时失神，却狡辩说是在梳理上午学习过的内容……

　　是在放下手头工作去修电脑，却理直气壮地辩解说是关爱同事吗？那时候的她整个埋在机箱里，想不出来问题时皱着眉头，拔出金手指时轻轻吹着，那嘟起的小嘴，那调皮地滑下来的刘海……

　　是听到她一次又一次婉言劝阻杨凌欣这个假冒客人，但最后终于忍不住天真爆发吗……

　　是在看到她和莫一凡暖昧的举动时吗？那时候，自己的心里酸酸的，很愤怒，奇怪的，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可又是谁背叛了自己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齐澈微微蹙眉，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一向冷酷的自己怎么会这么迅速地爱上那个只见过几面的女孩子，更不明白，虽然只见过几面，可为什么觉得已经认识了好久好久……

　　看着她纯净的笑颜时，觉得心怦怦地跳，又觉得说不出的安宁喜乐；

　　看着她可爱的动作时，觉得那么有趣，多想将她一把拥入怀里；

　　看着她受伤的无助时，觉得心是那么得痛，真想代她承受那种痛苦；

　　如今，看着她躺在手术室里，坚强如斯的他心里却说不出的惶恐，理智告诉他她不会有事，可是那份惶然和担忧却扰得他静不下心来。

　　这种种奇怪的感觉，应该就是爱吧。

　　深深的思索，浅浅的品味，他陷在自己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阿澈！”唐雅馨不知何时走到身旁，探究地看向他，强自压住心里的不满和妒意。

　　小玫受伤了，他就这样紧张？

　　不仅亲自送到医院，还固执地待在这里不肯回去，真得只是因为她救了他的母亲这么简单吗？

　　不！他的每一个神色、每一个行动，都明确地告诉她，这一切，不只是这么简单！

　　她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他对小玫，不只是领导对员工，也不只是把她当作恩人，而是有更深层的含义在里面。

　　可是，她不敢问，她怕问了，会得到让她无法下台的回答，她怕问了，她再也没有办法走下去。

　　当下，她只能选择，视而不见，装傻充愣。

　　齐澈没理她，也没看她，依然静静地对着楼下的丛丛绿树。

　　唐雅馨心里不悦，但还是关心道：“阿澈，你别太担心了，林小姐不会有事的。”

　　“嗯。”齐澈淡淡地应了一声，眼光依然对着窗外，身边的人，仿佛便是空气一般。

　　唐雅馨心里万分恼火，赌气站在旁边，背对了窗子，两只眼睛狠狠地剜着走廊另一头的手术室，那里面躺着的，是她的假想敌，但她敢完全肯定，那个假想敌有朝一日，一定会变成真正的敌人！

　　如何在敌人还没有战斗力的时候就瓦解掉呢？她也拧起了眉，盘算起来……

　　“阿澈！阿澈！”焦急的喊声传来，齐澈慢慢地转过身，看到莫一凡一改往日悠闲自在的形象，变成箭步如飞地冲自己奔了过来。

　　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想起两次问起他是否对小玫有爱意的时候，他都是一脸云淡风轻地说——也就是觉得与众不同而已。这就是所谓的“只是与众不同”吗？

　　眼光再淡淡地一扫，看到他身后气喘吁吁地跟着一个打扮得像个辣妹似的女孩子，不由眉头微蹙。

　　“小玫怎么样了？严重吗？医生怎么说？”莫一凡一把拉住齐澈的手臂，一迭声地问。

　　“不知道，还在手术中，医生还没出来。”齐澈轻轻拂掉他的手，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怎么回事？哪来的闹事的人？敢到梦湖来闹事，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我已经交待下去了，原因马上就会知道了。”

　　“哦，忘了介绍，这位是……”莫一凡指了指身边的于娜儿，刚想介绍。

　　“我叫于娜儿，是小玫最要好的朋友，谢谢你们把她送到医院来。”于娜儿眨眨眼睛，暗忖小玫还真走运，天天见莫一凡这个大帅哥不说，还跟眼前这个更帅得离谱的男人交情不错啊，不过怎么从来都没听她说起过呢？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拷问一番，哼哼。

　　“哦，是林小姐的好朋友呀！于小姐，你好，我叫唐雅馨，是齐氏集团少东齐澈的未婚妻。”唐雅馨挽住齐澈的手臂，浅浅笑着开口。

　　既然是小玫的好朋友，那么有必要对这帮草根平民说明自己的身份了，也让她们看清楚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