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瑰》清警

12、第十二章

　　于娜儿微笑着点头，虽然觉得眼前这养尊处优的女人做出一副友好的样子来有点奇怪，但也没功夫去细想。

　　齐澈依然面无表情，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挽着自己。

　　手术结束了，门刚打开，莫一凡和于娜儿便奔了过去。

　　被推出来的小玫脸色苍白，静静地躺着，发丝凌乱地盖在额头上，长睫毛轻轻地阖着，一夜之间，似乎下巴越发得尖削下来。

　　于娜儿难过得掉下泪，轻轻伸出手把她的头发一一别在耳后，又抚摸着她的脸，喃喃道：“可怜的小玫，是不是很痛啊？”

　　莫一凡怜惜地望了一眼，便回过头来问医生：“高医生，她怎么样了？”

　　高医生在H市所有外科医生里算是顶级的了，他一边摘口罩，一边微笑道：“放心，莫少，虽然伤口有点深，失血比较多，但送来的还算及时，已经处理过了，没有大碍，后面好好补补，多休息一下，会慢慢恢复的。”

　　齐澈慢慢地走过来，听着高医生的话，心里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本无表情的脸也不由显得雀跃起来。

　　唐雅馨看着他的变化，心里不痛快，冷冷地瞥了病床上的小玫一眼，怎么都不明白，这女人到底哪里好，迷得齐澈和莫一凡都对她这么上心。

　　很快的，小玫被送进了医院顶楼东头的高级病房。

　　换上了病号服的她，披散着头发，静静地躺在床上，越发显得无助单薄。

　　于娜儿细心地给她盖上薄毯，把她的两只手臂放在外面，又将袖子挽起一点。

　　齐澈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突然他眼睛一眯，眼底闪过诧异的光。

　　眼光定在小玫的左手腕，那里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微微地鼓出来，趴在那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狰狞可怖。

　　眼眸暗下来，他挪开目光，背转身来，对着窗外。

　　留在这个地方的疤痕，除了轻生，又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她到底有着怎样的经历？

　　她到底是在多无助的情况下，绝望地选择这种方式？

　　他自顾陷在沉思中，病房里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唐雅馨不耐的走动声。

　　突然于娜儿惊喜地叫起来：“小玫！你醒了！”

　　齐澈失态地猛转过身，快步走至病床边，低下头来，深深凝视着她，不自觉地流露出心中的爱意，一开口，发现声音居然有点沙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小玫静静地看着他，目光眷恋在他俊朗的脸上，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看来，受伤时那个温暖的怀抱和那揪心的呼唤，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

　　他真得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赶到了。

　　那现在，他眼中的深情，也是真的吗？是因为自己吗？

　　她微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好干好紧，说不出话来，索性又闭了嘴，眼睛轻轻眨了一下，便蒙上了一层水汽。

　　“小玫。”温和的声音在左侧响起，小玫艰难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莫一凡那张担忧的脸，从没见过他这种神情，她不由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

　　莫名其妙地受了伤，醒过来情势就变得好诡异，先是款款深情的齐澈，再是担忧焦急的莫一凡。

　　脑子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呆呆地看着他，没作任何反应。

　　齐澈走至床左边，刚才看到小玫艰难地转头，他居然不舍得，意识到自己这奇怪的想法，不由得错愕。

　　两大帅哥并排站在一起，一凝重一淡然，一冷峻一温和，直叫小玫看花了眼，而他们眼底同样的深情爱意，又使她心里一片茫然。

　　突然，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林小姐，感觉好点了吗？”

　　心嗖的一凉，眼前又出现那个倨傲的美女，可现在，她的脸上却挂着亲切的笑意，宛如上级慰问下属一样。

　　见小玫没有回答，她自然熟络地走过来，挽住了齐澈的胳膊，深情地凝视他一眼后，又转向小玫：“我们以前好像也见过的呢，今天是第二次见面了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雅馨，是你们齐总的未婚妻。”

　　说到“未婚妻”这三个字时，她有意无意地落了重音，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确：这是我的男人，你休想动什么主意。

　　于娜儿不由皱起了眉，现在她明白刚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叫唐雅馨的女人反复强调，为的就是怕小玫和她抢这什么齐总。

　　也难怪，看这齐总瞧着小玫的样子，真是有点猫腻的。

　　他有未婚妻了，怎么还这样暖昧地对待小玫呢？

　　她在这飞快地转动念头，却没注意到小玫的身体轻微地抖动了一下，本已苍白的脸更变得铁青起来，开始闪烁在眼中的喜悦瞬间被吞噬，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很快地又变成了绝望，继而是冷漠。

　　她转过头来，闭上了眼，不愿再去看那一黑一白的交叉。

　　上次欣赏过了，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难道还嫌不够吗？

　　够了，刚才的感动，受伤时的幸福，真是荒唐可笑。

　　他那一脸的深情，全都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人家不是恋人关系，而是未婚夫妻！难道自己还不能够清楚地认识到现实吗？

　　神情瞬息间转换，被齐澈看在眼里，他皱了皱眉头，不悦地看了一眼唐雅馨，却并没有开口否认，只是淡淡地抽回了手臂。

　　唐雅馨顿觉大窘，想再缠上来，可瞄到他冷然的神情，不敢造次，只好站在一边，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莫一凡没看他们，眼睛一直盯着小玫，她的每一个神情他都尽收眼底，心里不由得又是酸楚又是怜惜，轻轻在床沿坐下来，为她又拉了拉本已很平直的毯子，低声开口：“小玫，背上，还痛吗？”

　　一醒来便经历从山顶到谷底的大起大落，小玫根本忽略了自己的伤势，现在听他一问，蓦的想了起来。

　　此时背上的麻药已缓缓褪去，剧烈的疼痛马上抓住了她，使她不由轻轻呻吟一声，皱起了眉头。

　　齐澈眉毛一跳，心也不由跟着绞痛起来，想挪动步子走过去抚平她的眉头，想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的怜惜，可是脚却似乎在地上生了根，动弹不得。

　　看着她虚弱地开口要水喝，又看着莫一凡从于娜儿手中接过杯子，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让她靠在怀里……他的心如同被丢进了油锅，嗞嗞啦啦地抽搐着。

　　不受控制的，一张本来就够冷漠的脸又黑了下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而一边的唐雅馨看着他那副表情，更是气得要吐血，再回过头看小玫，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不可。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诡异，忽然门被推开了，余雨晴快步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份沉重。

　　她快步走至床前，温柔关切地看着小玫：“小玫，你还好吗？”小玫见是她，挤出一丝笑容来，轻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余雨晴也在床边坐下，拉过小玫的手，眼中莹光闪闪：“小玫，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

　　“不要说了，咳咳，没事的。”小玫急着打断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不擅长这样的温情场景，更见不得别人的眼泪。

　　“嗯，好，我不说了。小玫，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或者跟澈儿说也行。”

　　澈儿？她和齐澈，是什么关系？

　　小玫不由糊涂了，难道，是母子？不会这么巧吧？

　　看出小玫的疑惑，莫一凡宠溺地开口：“小玫，这位是齐澈的妈妈。”

　　哦，果然是母子。

　　难怪，儿子这么帅，当妈的能不美吗？

　　不过，怎么会这么巧，自己怎么就刚好给他的妈挡刀呢？

　　真是孽债，人家儿子摧残了自己的心，自己又为人家牺牲了身。

　　小玫合上了眼，轻声道：“我累了。”

　　余雨晴会意，拍了拍她的手背：“小玫，那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就叫护士，我专门给你安排了几个，她们都很专业的。”

　　“嗯，谢谢你。”

　　“不用客气，要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顿了顿，她站起身来：“澈儿，雅馨，我们回去吧。”

　　齐澈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小玫，似乎要把她印在自己的脑子里，收回眼光后，抬腿向外面走。

　　唐雅馨忙一脸贤惠地扶着余雨晴，跟在后面。

　　余雨晴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了，一凡，你还不走吗？”

　　莫一凡笑了一下：“我再陪小玫一会儿。”

　　已走至病房外厅的齐澈身形微顿，脊背僵硬，停住了。

　　“哦好的，那我先走了……澈儿？”余雨晴一愣后似有所悟。

　　“走吧。”淡淡的语调，已不再流露出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