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实录》流涎的狗狗

5、郑家

　　家庭聚餐是郑旭业的爷爷活着的时候就定下的规矩。郑述干受父亲的影响，仍坚持周末家庭成员要聚在一起吃饭。郑家每周家庭聚餐出现的成员有奶奶江贤容，爸爸郑述干，妈妈陈慧兰，长子郑旭业，长女郑旭玲，次子郑旭扬。郑旭玲和郑旭扬是双胞胎姐弟，郑旭扬只有在有事求到郑旭玲的时候才会叫她姐姐，平时总是直呼其名。
　　郑旭扬从看到郑旭业进家门那一刻起，就觉得大哥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好事。平日看见弟弟没什么好脸，今天进家门就给我一个大大的笑脸，还夸我的衣服漂亮，他不是吃错药了，就是谈恋爱了。吃饭的时候碍于奶奶在场，郑旭扬不敢问，现在他跑到郑旭业房间里追问他开心的原因。
　　郑旭业正在房间里翻看相机上的照片，没理会不敲门就进来的弟弟。
　　“哥？”郑旭扬。
　　郑旭业嗯了一声，眼睛并没离开相机的屏幕，郑旭扬凑过来看相机里究竟有什么这么吸引大哥。
　　“啊，原来约会去了，怪不得一整晚嘴巴咧成那样。”郑旭扬。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先敲门再进别人的房间？”郑旭业。
　　“进爸妈和奶奶的房间之前。”郑旭扬伸手去抢大哥手里的相机。
　　“别抢，我还没看完呢。”郑旭业。
　　“你都看半天了，让我看看，这傻瓜笑起来还挺漂亮的。”郑旭扬。
　　“你说什么？”郑旭业责问。
　　“啊，我是说欧阳，欧阳笑起来还挺漂亮的。”郑旭扬乖乖地改口。
　　郑旭业要从郑旭扬手里把相机抢回来，郑旭扬不给。郑旭业伸手想打郑旭扬，郑旭扬拿着相机冲出房门。郑述干正要进郑旭业的房间，险些与郑旭业、郑旭扬撞在一起。
　　“快给我！”郑旭业。
　　“你们在看什么？”郑述干。
　　“爸爸，是学校一个女孩的照片。”郑旭扬。
　　“我看看，什么样的女孩，让你们争着看。”郑述干。
　　郑旭扬只好把相机递给爸爸。郑述干戴着眼镜，端详相机上的照片，越看脸色越凝重，他什么都没说，把相机还给儿子去书房了。
　　郑述干和陈慧兰躺在床上，郑述干不断地轻声叹气。
　　“你哪不舒服吗？”陈慧兰。
　　“刚才看见两个儿子争着看一个女孩子的照片，我就拿过来看了看。”郑述干。
　　“儿子大了，总是要谈恋爱的。你还为什么这个长吁短叹？”陈慧兰。
　　“不是为这个。”郑述干又叹了一口气。
　　“那是为什么？”陈慧兰。
　　“是那张照片上的女孩，长得太像美香了。”郑述干。
　　“什么？”陈慧兰立刻坐起来，“你看仔细了？”
　　“你不信自己去看看，在小业的相机里。”郑述干。
　　陈慧兰下来去敲儿子的房门，郑旭业正准备睡觉，下来开门看见是妈妈，觉得有点意外。
　　“听你爸爸说你相机里有个女孩子的照片很漂亮，我过来看看。”陈慧兰。
　　郑旭业听陈慧兰这样说，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把相机递给陈慧兰。陈慧兰看了也怔了半天。
　　“是很漂亮。她叫什么名字？”陈慧兰说完起身往外走。
　　“欧阳雪娅。妈，您早点休息。”郑旭业。
　　陈慧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陪郑述干沉默了好长时间。
　　“这件事先别让妈妈知道。我先让人调查一下。”郑述干。
　　“嗯。”陈慧兰。
　　“是小业的女朋友？”郑述干。
　　“看样子是他喜欢的女孩。这事我们得快点弄清楚，时间拖得越久我就越觉得担心。”陈慧兰。
　　“我知道了。”郑述干。
　　江贤容在孙子眼里是个严厉的老太太，他们总觉得奶奶规矩特别多，家教也很严。虽然是隔代，郑旭业兄妹三人对奶奶敬畏对于爱。郑述干虽然在企业里向来以做事果决，雷厉风行著称，可是在家对江贤容百依百顺。陈慧兰人如其名，蕙质兰心，对上孝敬对下慈爱。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妈会原谅她吧？”陈慧兰。
　　“妈的性格太强了。”郑述干。
　　郑述干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张助理去T大学调查欧阳雪娅的事情。
　　“今天给我消息。”郑述干。
　　“是。”张助理。
　　这种事情对张助理来说是小事，他动用广播的人脉关系，毫不费力就查清楚了欧阳雪娅的家庭情况和生活经历。
　　张助理进了郑述干的办公室，把一迭数据放在郑述干的桌子上。
　　“关于欧阳雪娅的情况，全都在这里了，请您过目。”张助理。
　　“你把大概情况说一下。”郑述干。
　　“欧阳雪娅出生在H市第一医院，之前一直住在H市。母亲欧阳美香，据说是一位富家千金，今年五月七号过世。父亲欧阳严，于两年前就过世了。听说两人并没有结婚。据H市那边的调查，欧阳雪娅出生后一直和母亲生活。欧阳严在欧阳雪娅出生之前就回到S市妻儿的身边，欧阳严的妻子钱诗余，两人有一个儿子，关于欧阳严儿子的具体情况还没确切消息。据说欧阳严去世之前哀求儿子要找到欧阳美香母女并照顾她们，但儿子没完全按父亲的意思去办，他委托别人去找，并没向外界公开两人的关系，而是设立教育基金让欧阳雪娅能继续学业。”张助理。
　　“辛苦你了。”郑述干。
　　张助理恭敬地退出郑述干的办公室。郑述干倍感愁闷地揉揉太阳穴，如果这个孩子不出现，他会继续听从母亲江贤容的意思永远不再去查美香的事。现在美香竟然年纪轻轻地离开人世，这个孩子出现了，是老天的安排吗？还是冥冥之中美香想得到父母的原谅？
　　郑旭业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欧阳雪娅，如果可以，他愿意和她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郑旭业和欧阳雪娅两个人坐在足球场周围观看台上的树荫下，郑旭业眼里现在只有欧阳雪娅，对台下那些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的人们视而不见。
　　“我妈夸你漂亮哎！”郑旭业毫不掩饰内心的快乐。
　　“嗯？她怎么知道我？”欧阳雪娅心想这人做事也太心急了。
　　“哦，我把昨天给你拍的照片给他们看了。”郑旭业笑着往欧阳雪娅身边靠过来。
　　“啊？你私自给我拍照，还不经我允许给别人看？”欧阳雪娅小拳头捶在郑旭业的胳膊上，郑旭业顺势抓住她的手。
　　“你打过我了，这件事就扯平喽。”郑旭业钳着欧阳雪娅的手不放。
　　“这不叫打，这叫爱抚。”欧阳雪娅耍赖强辩。
　　“爱抚？原来你把这叫爱抚？那我也要爱抚一下你。”郑旭业作势要“爱抚”回去。
　　欧阳雪娅笑着跳起来往上面的台阶跑，郑旭业跟在后面，一幅坚决不能饶恕她的表情。欧阳雪娅才第二天和郑旭业这样相处，就喜欢这种陌生又新鲜的相处方式了，他对欧阳雪娅孩子般的宠溺和相处时的安全感让她心甘情愿想陷进去。或许真如他所说，她要尝试了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
　　欧阳雪娅抬头看见徐少康和宋美丽从体育馆走出来，愣了一下，被郑旭业抱在怀里。
　　“看什么？”郑旭业。
　　“那边。”欧阳雪娅指指体育馆的方向。
　　“哦，是宋美丽和徐少康。”郑旭业。
　　“你认识徐少康？他是武术社的社长。”欧阳雪娅略显尴尬，因为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去过武术社的场馆了，不然早该发现宋美丽和徐少康在一起了。
　　“他是我朋友。他说你冬天大概可以代表学校参加比赛。”郑旭业这句话让欧阳雪娅更觉得惭愧。
　　“喂！你们也太明目张胆了吧？”郑旭扬不知从那里冒出来把车驻在欧阳雪娅和郑旭业跟前。
　　郑旭业放开揽着欧阳雪娅的手。欧阳雪娅则伸手去揪郑旭扬的头发。
　　“你的头发也太骄傲了，天天竖那么老高！”欧阳雪娅不顾郑旭扬的抗议，执意对他的头发施暴。
　　“哈哈！”郑旭业笑着去阻止欧阳雪娅，他知道弟弟有多在乎发型和衣着这些事情。
　　徐少康和宋美丽走到跟前，和三人打招呼。欧阳雪娅看看宋美丽又看看郑旭扬，两人脸上始终没出现一丝尴尬的表情，他们的自如让欧阳雪娅自己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现在要出去。下午如果有时间，约你们一起去打羽毛球。”徐少康。
　　“我得先征求一下欧阳的意见。”郑旭业。
　　“那我们先走了。哦，对了，欧阳，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就多来场馆训练吧！不然你可能永远都赢不了我。”徐少康。
　　“大哥，你怎么还叫她欧阳？”郑旭扬发现哥哥是这样叫欧阳雪娅的，不满地提醒哥哥。
　　“不然叫你欧阳？”欧阳雪娅对郑旭扬多管闲事表示不满。
　　郑旭扬吐吐舌头，心想不要惹这个女人，扬扬手，开着车走了。
　　郑旭业心想终于有人能制得住郑旭扬了。郑旭扬被娇宠着长大，因为上面有哥哥，家里没给过他任何压力，也没有刻意去为他规划过将来，他一直过着随性的生活。欧阳雪娅对郑旭扬具有杀伤力的独特魅力竟然绝缘，这女孩还真是……
　　欧阳雪娅突然郑重其事地看着郑旭业的脸。
　　“昨天你说的话是对的。”欧阳雪娅。
　　“什么话？”郑旭业努力搜索昨天是否跟她说过什么特别值得记住的话。
　　“尝试了才知道是否喜欢。我开始喜欢和你在一起了，虽然可能不及你喜欢我多。”欧阳雪娅略显羞涩地加上后半句。郑旭业却只在乎前半句，他心中的欢快呼之欲出。
　　郑述干和陈慧兰在客厅讨论美香的事情。
　　“得抓紧时间阻止小业和那个孩子继续发展下去。”郑述干忧心忡忡地想不知道两个人交往到什么程度了。
　　“这孩子已经很长时间没谈恋爱了，这次对这个女孩挺用心的。让我怎么开口阻止？我可不去跟孩子说。”陈慧兰心想按母亲江贤容的意思郑美香的事情不要再重述给下一代人听了，这又不是什么值得传颂的家族美誉。
　　“妇人之仁。”郑述干。
　　“你怎么就知道妈妈还不能原谅美香？再说人都没了，留下这么个孩子，我听了都觉得难受，难道当妈的心比当嫂子的还不如？”陈慧兰说着眼圈就红了，当年的事情一幕幕的又出现在眼前。郑美香离家之后到去世之前别说没主动和家里联系，甚至故意躲到家里人找不到的地方居住，现在出现的这可怜孩子大概连自己的母亲原本姓氏都不知道。让美香这么决绝不再和家里有任何联系，还不都是因为母亲江贤容太过严厉？美香在母亲江贤容面前跪到晕倒，都没得到江贤容的原谅，反而是吩咐把晕倒的美香丢出家外，还不准人管她是死是活。
　　“这跟阻止两个孩子交往是两回事。别把两件事搅和到一起。这样吧，我出面找小业谈，如果他不听劝我就以实情相告。这个孩子做事稳妥，他会自己看着处理的。你探探妈的口风，看她老人家是不是还不能原谅美香，然后我们再做打算。”郑述干。
　　“早知道有个孩子，不管妈妈当初怎么阻拦也应该把她们母女接回来。”陈慧兰拭去眼角的泪。
　　“好了，别说这些了。”郑述干心里何尝不是觉得母亲做得太过分了，可是从小被教育成家族企业接班人的郑述干和父亲郑和皋一样，家里的事情交给女人做主。
　　欧阳雪娅、郑旭业、徐少康、宋美丽四个人在羽毛球馆打球，每个人脸上都像水洗过一样，汗水一直往下滴。
　　“我要休息一下。”宋美丽撑不住了，把球拍放到场外，坐在地板上。
　　三个人都跟着陆续停下来，这时候听到有欢快的手机来电声响起。
　　“是我的电话在响？”郑旭业走到场外放包的地方向大家求证似的问了一句。
　　“爸爸？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郑旭业奇怪在这种时候接到父亲的电话。
　　“今天晚上回家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谈谈。”郑述干。
　　“好的。”郑旭业从父亲说话的语气里判断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
　　“现在要回家吗？”欧阳雪娅走到郑旭业身边关切地问。
　　“不，和你一起吃过晚饭再回去。”郑旭业。
　　刚停下来的这段时间，反而比打球的时候出的汗还多。欧阳雪娅钻到郑旭业怀里用他早已经被汗水湿透的衣服擦汗。郑旭业笑着抓住她的胳膊，把自己脸上的汗往她脸上蹭。欧阳雪娅笑骂着推开他的脸。
　　“行了，别太过分。这儿可是公共场所。”宋美丽看不下去了。
　　“她一向这么淘气？”徐少康笑着问宋美丽。
　　“你又不是没领教过。”宋美丽心想作为武术社一员的欧阳雪娅应给没少给徐少康找麻烦。
　　徐少康心想第一次见到她就领教过了，笑着用手揩汗。
　　郑旭业把欧阳雪娅送回寝室开车回到家，客厅里只有陈慧兰。
　　“爸爸呢？”郑旭业。
　　“在书房。”陈慧兰。
　　“有什么事吗？”郑旭业。
　　“你爸爸要找你谈谈。”陈慧兰面有隐忧。
　　郑旭业心里一沉，上楼直奔书房，敲门，进去。郑述干背对着门，站在书柜旁边。
　　“小业回来了？”郑述干转过身正对着郑旭业。
　　“发生什么事了？”郑旭业。
　　“关于你相机里那个女孩子，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我们觉得你不能和她交往。”郑述干直奔主题。
　　郑旭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郑述干作为父亲是从来不干涉子女感情这方面的事情的，现在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为什么？”郑旭业不理解地问对面的父亲。
　　“她是一个孤儿，几乎一无所有。你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人，你不仅是家庭的期望，将来还要对成千上万名员工负责。你和她是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怎么能走到一起？即使现在彼此迁就走到了一起，以后的生活还长着呢，你能保证你们在一起幸福吗？”郑述干拿这些空虚，并且自己都感到没什么说服力的理由来劝儿子和那个孩子分手。眼前这种情景让郑述干恍然又回到二十年前，似乎又看到母亲训斥妹妹郑美香的画面。
　　“我什么都不能保证。但是爸爸，请您理解我，我已经爱上她了。”郑旭业。
　　郑述干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他感觉自己像被人抽了一耳光。之所以这么担心是因为郑述干完全了解面前这个孩子对感情的态度。如果郑旭扬告诉父亲爱上了某个女孩，郑述干会想或许下周，最迟一个月后，这某个女孩就会变成另一个人。而郑旭业不同，他的上个女朋友是从他十几岁开始懂得什么是爱之后一直相恋的女孩，在郑旭业和那个女孩升入不同的大学之后，因女孩另有所爱才导致两人分手。
　　“你们，你们没怎么样吧？”郑述干艰难地问出这句话，心想这种事情作父亲的开口问还真是不太合适。
　　“没有。”郑旭业略带害羞的语气让父亲整颗心重新恢复正常跳动。
　　“那就赶快分手吧！考虑一下父母的感受吧。” 郑述干缓过神来，不失时机地继续给郑旭业施压。
　　“爸爸，您从来不干涉我们这方面的事情，为什么？”郑旭业。
　　“原因我已经说过了。”郑述干无奈地摆摆手，表示不愿意再讲重复的话。
　　“对不起，如果只是因为身份、地方不同，我绝不会跟她分手。”郑旭业还是第一次在父亲面前直接开口拒绝父亲提出的要求，因为这不是父亲该干预的事情，还因为他才刚开始重新感觉到恋爱的甜蜜和幸福，怎么能因为这些分手呢。
　　郑述干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良久不开口。他右手揉揉太阳穴，左手把一迭资料推到桌子边缘，示意郑旭业看看这些东西。郑旭业恭敬地站在桌子旁边，伸手把数据拿起来翻看。
　　“她的资料？为什么要调查她？”郑旭业扫了一下第一行就警觉地发问。
　　“她的妈妈是我的亲妹妹，你的亲姑姑。”郑述干无力地说完这句话，取下眼镜，把手盖在疲惫、干涩的双眼上。
　　郑旭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法接受这种只有在蹩脚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竟然会发生在自己家里，还牵扯到他喜欢的女孩。郑旭业只是听到这句话就已经没办法再继续翻看那些东西了。
　　“这个孩子和你姑姑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当年你姑姑不顾父母已经给她订下的婚约，爱上一个有妇之夫，还和那个男人私奔，闹出丑闻。爷爷奶奶一气之下和她断绝关系，还禁止郑家所有的人和她联系。我曾偷偷打听过她的消息，你奶奶知道之后把我痛打一顿。爷爷去世的时候都不能原谅你姑姑。为了不让你奶奶再为她生气，我也就没再打听过她的消息。那天我看你相机上的照片……”
　　郑述干哽咽着说不下去了。郑旭业像遭了雷劈，灰头土脸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沉默了将近一个世纪，郑旭业艰难地开口了。
　　“是奶奶的主意？她对家族的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爸爸，您应该为欧阳做点什么。我会和她分手。近期我就去办出国手续，希望回来的时候，我和她能坦然面对。关于姑姑的事，我暂时不要对任何讲吗？”郑旭业作出决定的同时，真切感觉到心如刀绞般疼，对欧阳雪娅有强烈的负罪感。
　　“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说，我要先知道你奶奶的想法。”郑述干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房间了。”郑旭业脑袋都是麻木的。
　　“你去休息吧。”郑述干。
　　郑旭业靠坐在床上，木然地看着天花板。这样就结束了？和欧阳雪娅之间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个短暂又美丽的梦。她今天上午才说喜欢我，我要怎么跟她开口说分手？郑旭业忍不住流出泪，他迅速把眼泪擦掉，从抽屉里翻出相机，找到欧阳雪娅的照片，这是个多么特别又迷人的女孩？她的笑容能照亮整个夜空。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冲动和蛮横，都毫不做作。老天怎么能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在我已经爱上了她的时候，才告诉我这是个不能爱的人。
　　陈慧兰走进江贤容的房间，江贤容正坐在床边诵经。
　　“妈，您还没休息呢？”陈慧兰。
　　“你过来了。”江贤容睁开皱折重重的眼睛。
　　“妈，我今天在购物中心看见一个女孩，长得跟美香简直一模一样，我差点上前去拉住她。”陈慧兰试探着提起美香。
　　江贤容又把眼睛闭起来，觉得这个儿媳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弱，别说立不起规矩来，让她执行已有的规矩都让人不放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美香还在不在人世。”陈慧兰。
　　江贤容把眼睛睁开，叹了一口气。
　　“她要是有孩子，该也有玲玲这么大了吧？”陈慧兰。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江贤容从年轻时候就出了名的头脑清晰又干练果决，因为有她，郑和皋的事业才会做那么大，虽然年事高，但心仍不胡涂。
　　“没有。我就是有点难过。”陈慧兰赶忙去擦流出眼眶的泪。
　　“没事你掉什么泪？那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不清楚？就凭那股强劲儿，她肯走在我前面？”江贤容。
　　“妈，您早点歇着吧。”陈慧兰说不下去了，她没看出母亲有丝毫要原谅美香的意思，又怕自己话说多了不小心说出口，就赶紧起身从江贤容房间退出去了。
　　江贤容再也念不下去了。郑和皋去世的时候嘴上说不能原谅美香，其实是告诉江贤容，临死女儿都不能在身边他多不甘心。如果美香这孩子福薄，真走得比自己这个老太婆还早……哎！这儿媳妇无缘无故跑过来抹眼淌泪，不是什么吉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