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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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造武器本就是犯法的事，那钱鼎在曾建礼他们的威逼利诱下松了口，而孙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与人合作的。他不但不合作，还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孙琦，打算一边劝说一边报官，趁着事情还没开始也没闹大在官府的干预下平淡结束。只是这样一来，孙瑞孙琦都成了那几人的眼中钉，如若不除去，万一哪日他说了出来几个人都会没命。”
“所以，他们就决定杀人灭口了？”楼长云插话问道，唐印点了点头，继续说到：“是的，曾建礼他们为了保命决定斩草除根。但是他们只是商人，没有那个能力，最后想到了在丽都不远处的水龙寨。借水龙寨的手，杀了孙琦，不但和自己没关系，并且名正言顺。被山贼强盗杀了的商人，一年没个十个也有八个，孙琦被杀了也不奇怪。”
“所以，钱鼎就写了那封信给水龙寨的人，还答应给他一大笔银子算做劳务封口费。”宛云咬牙切齿般的说着：“明知道孙琦是孙家唯一的子嗣，身为孙瑞好友的钱鼎竟然做得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不，不是钱鼎想写的。”唐印摇头，宛云并不认同这话，恶狠狠的瞪着他，说道：“是他！那封信是他写的！”
“那封信是钱鼎写的，但是那是在曾建礼他们的逼迫下写的。他其实，并不想那样做，要不然钱鼎也不会在孙琦孙瑞死后出手帮助和吊唁。”
“那是他心虚和故意做给人看的！”宛云大声说道，“钱鼎是个伪君子，一面做出好人的样子，一面对自己的朋友兄弟捅刀子！要不是他，孙琦就不会死，孙瑞也不会死！是他害了他们，就是他！”
“还有你！”宛云说着，转过身，神色癫狂，指着楼长云说道：“若不是你，若不是你说的那些话，也不会让他们做出那样的决定！他们都已经死了，所以，现在该轮到你了。”
唐印听见了，暗道糟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寒光一闪，宛云就已经握着匕首冲到了楼长云的身前。楼长云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故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就是宛云这全力一击。他一声闷哼，下意识的抬手出掌，打在宛云的胸口。
楼长云的武功不弱，宛云自是比不过的，况且他下意识的一掌力道极大。直接将她打飞了三尺，摔落在地上，捂着胸口不断咳嗽，甚至还吐出了一口血沫。
楼飞云愣在了原地，似乎不太明白为何二哥会和自己最喜欢的宛云姐姐动手。他眼中满是迷茫，还有些悲伤，这时候就听唐印叫他，这才反应过来。只见唐印正扶着二哥，他连忙跑过去拉开楼长云捂着伤处的手，只看见腹部那里有着一道大约一寸多长的口子，不断的流着血，印照着反着月光的匕首，显得异常骇人。
“二哥，你怎么样？还好吗？”楼飞云扶着他的身子，焦急的问道。说话的同时还点了他周围的几处穴道，接过唐印给的止血散就抹了上去。
楼长云摇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楼飞云按了回去。
“你别动。”
楼长云就真的没有再动，只是望向在自己对面不远处捂着胸口咳的宛云。
唐印见楼长云有楼飞云照顾，拍了拍他的肩，又问宛云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宛云低着头，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她说：“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啊，可就在我要出嫁的前一天，孙琦他……他……死了。”说道最后竟是又哭又笑，表情分外悲凉。
宛云和孙琦从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
可是她是个早产儿，身体不行，很长一段日子都是养在深闺里面。后来长大了点，就被送到外面武林门派里面练武强身，只有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回家，以至于除了自己家的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虽然她与孙琦见的次数少，但是对小时候一直很照顾自己的小哥哥是很喜欢的。
再后来，她长大了，身边有的都是三大五粗的莽汉子，于是那在记忆中温柔细心体贴的人就在自己心中有了不一样的地位。她总想着，自己的夫君，定是要如孙琦那般对自己好的人，会在天晴的时候一起赏花喝茶，会在清晨的时候为自己描眉画唇，会为自己贴上花钿，从此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当她知道那人真的会与自己成亲的时候，又是甜蜜又是忐忑，想着他终将成为自己的夫自己天，又担心着这一切自己的幻想，直到他亲自对自己许下诺言后才确信这些都是事实。
那个时候，日子都已经选好了，她的名字都已经入了孙家的族谱进了祠堂，只剩下最后的行礼。她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嫁人的日子，可是却传来了孙琦已经死了的消息。
从此，她就从旁人眼中幸福的待嫁娘变成了克夫的寡妇。
只要她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说在她出嫁的那天，丈夫死了，是彻彻底底的克夫命。后来，孙瑞也死了，自己家也败了，于是她成了天煞孤星，谁娶了她就会死全家。那些话如同催命的咒语，一直在耳边萦绕。
她后来到了丽都，找到了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的孙母，看见她，孙母老泪纵横，握着她的手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孙母就让她赶快离开，只因为她在孙琦孙瑞死之前不小心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没过多久就发生了这一切，她只觉得孙琦的死并不简单，苦于没有证据只得苟且偷生。如今见到了她，便将这一切告诉她便是希望她能找到证据，为孙家一家报仇雪恨。
“所以这一切证据都是你自己找到的？”听完宛云的话，唐印问道。宛云并没有否认。
“最开始是伯母给我说的话，后来伯母去世了，曾建礼他们也没有再继续追究，我便想办法留在了丽都，准备找证据。可是他们这些事情做得隐蔽，我也是费了好些时间才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些证据结合伯母说的话，我大概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他们上面都有人，因此我一直不敢动手，直到前些日子。”
宛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缓了缓，她才说道：
“直到前些日子，有人给了我一个字条，说可以动手了。我当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有人说王渝失踪了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上面的人，不打算保曾建礼他们五个了，所以我才开始了复仇。”
宛云说着，笑了笑，本来止住的咳又犯了。过了好一会儿，宛云才缓过来，看着唐印问道：“唐大人是怎么发现凶手是我的？”
唐印说道：“我是从看见你的字画的时候开始察觉的。你写的字很有特点，尤其是在写捺和弯钩的时候，一般的人很难模仿出来。我看过你在现场留下的字条和墙上的字画，发现有些熟悉。”
“那天你早就到了二公子的院子里面吧？那天你并不是为二少夫人找东西，而是在为自己找东西。我刚到楼家的那天晚上，你给我穿披风的时候我发现你手腕上带有一条红绳链子，可是第二天你给我们送东西的时候我发现你手腕上并没有。我以为是你忘记戴了，但是那天在你走之后，我在草地上发现了断掉的链子。以及你裙子下摆的碎片。”
“所以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吗？”
“是的。”唐印没有丝毫隐瞒。“我确实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怀疑的，但是我没有证据，而且没有理由。所以我又和三公子到了衙门。我让衙门的人开始查五年前的事情，有关孙琦二公子还有那五人之间的联系，再让人查了你的背景，一番综合联系之后，我才敢肯定是你。所以我在二公子的院子里面等你出现，可惜今天我太困，竟然睡着了。不过，我若没睡着的话，你应该是不会出现的吧。”
宛云没有马上回答，一番思索后才笑着说话：“原来是这样。”
“老实说，我并不希望是你。”唐印说着，“在我看来你是极好的一个人，武功不错，又肯隐忍，文采也好，做下人太浪费了。我甚至还想过，若你愿意的话，我想把你送到六扇门里面，毕竟那里面女人太少，有的案子必须要靠女人才能解决。可惜……”
听了这些话，宛云长叹道：“可惜啊……就算我没有杀人，我也不会去的。当初我没动手，正是因为有朝廷的人在护着他们，你觉得，我会帮朝廷做事吗？”她并没有等唐印的回答，径直说道：“那样的地方，我是不可能进的。不过还是谢谢你，至少你还替我想过。不过，你有一点还是说错了。”
“哪里错了？”
“若你没有睡着的话，我也有其他的方法，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楼家的下人，要接近二公子，实在是太容易。”
“那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将二公子带到这边来？”
楼飞云忽然开口说道：“宛云姐姐，我从来没想过，凶手会是你。你有你要复仇的理由，可是这一切和二哥又有何关系？那五人本就将孙家一家看做眼中钉，无论有没有二哥说的那番话，他们都会找尽借口杀人灭口。在这件事情里面，我二哥又何其无辜？你可曾想过让朝廷头疼的水龙寨在几年前一夜覆灭，全是二哥为了孙琦所为。即便不看这缘由，难道你与二哥之间这么多年的相处，多年的感情就真的那么淡薄？你就真的下得了手？”
经过这一切，楼飞云却是忽然间长大了一般，敛去了那一丝天真，说起话来也异常的犀利。
这么多年，宛云都在自己家里，因着她人好心善，楼飞云对宛云也是极喜欢的。那段时间楼长云神不守舍他也是看在眼里，为了给孙琦复仇，楼长云也花了大把功夫设计，使得水龙寨被连根拔起。这一切即便做得隐秘，但是要有心打探一下也是能发现的。
就算宛云不知道这一切，杀害孙琦的人也是钱鼎他们几个，楼长云有的也不过是一句话的过错。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楼长云也受到了惩罚，难道还不足以抹去他的过错？
他想不通。
也不明白，为什么宛云就独独抓住了楼长云那一句话的错误，要弄到如此境地？
宛云倒是没有想到楼飞云会问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她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楼长云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才叹息般的说道：“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你若不说，我又怎么会懂？”楼飞云反问，竟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了。
宛云沉默着没有回答，抚着身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慢慢的朝楼长云那边走了过去。楼长云此时已经开始有些脑袋发晕了，看见宛云走了过来，想动却动不了。
宛云走到楼长云身旁指着一块墓碑说道：“这里，是琦哥的墓。”她走上前去摸了摸墓碑，语气轻柔得像是情人间的低语。“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我五年前，他对我说要娶我的时候。我在楼家呆了三年，三年里我从不敢踏入这里半步，因为我害怕我看见他会哭泣会流泪。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已经很久都不会哭泣了。”
宛云蹲坐在地上，身子靠着墓碑，语气轻柔。
“那么，你在房间里留下那封信，是为何？”楼飞云低声问道。
那封信上，将她暗中杀害那几人的事情一一道明，甚至连失踪的王渝也揽在了自己身上。大邺朝法律森严，她这样做完全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这些事情你做得很是隐秘，若是直接逃了，谁都找不到你。”望着宛云，楼飞云说道，“那你留信给我们，又有何意义？”
宛云听了一愣，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想着，若是不说出来，我这一生都无法安稳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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