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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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郎掰着手指头，自从遇到佐为，已经七年。他长高了很多，已经可以和佐为平视了。佐为还是那个样子，岁月丝毫没有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痕迹。村子里的人对他还是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太郎也能看出来，于是，干脆就搬出来，在佐为旁边搭了一个小茅屋住了下来。
不过，太郎以前的诺言他还是在遵守着。
比如，变强大保护村子。
比如，初一的时候远离佐为的院子，直到初二才会回来。
又是一个初一的晚上。太郎带着他的武器——一把并不十分锋利的刀，走到了后山的树林深处。将刀解下放到一边，点燃了篝火，坐到一旁，看着通红的火光发愣。
他从不对着佐为说谎，而他曾经说的，他有时会梦到奇怪的情景，也是真的。
那个梦，是个美好到不真实的梦境。在哪里，他有着一个奇怪的头衔，还用这个头衔当了姓氏。“本因坊秀策”，那个梦里，他的名字。没有人会厌恶他，反倒会用憧憬的目光注视着他。而他，会淡笑着回礼，带着少年的羞涩。
在梦里，什么都很清晰，唯独，一个男子的身影，是模糊的，任他怎么想，都想不起他的名字。
“虎次郎。”
这是，那个男人对他的称呼。温柔浅淡，带着诱人心魄的亲切。太郎很努力的去记忆他的相貌，去记忆他的语调，但每当醒来时，那些场景，那些路人，都会记得清晰，只是这个似乎对他无比重要的男人，模糊了，什么都记不起。
太郎曾经和佐为说过，但渐渐地，他不说了。这太奇怪，前世？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不会信。
即使温柔的佐为都是耐心的听他讲完。
“我……是谁呢？”太郎喃喃自语，苦思无果，少年郁闷的挠头，绑成马尾的黑色微卷长发被挠得乱糟糟的。泄气的仰躺在地上，篝火的光芒将少年的脸照的红彤彤的。
闭上眼睛，希望，这个晚上……还是不要做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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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支配这具身体，奈落却想不出自己要做什么。
拿掉了碍事的帽子，坐在窗边，手臂支在窗框上撑着下巴，宽大衣袖滑到手肘位置，露出了雪白的小臂。没有月亮的夜晚显得异常黑暗，感觉到那个平时活泼的不行的灵魂正在意识深处安睡着，奈落莫名的安心。
以前无聊的时候，会叫来神乐，他喜欢没事威胁一下那个倔强的女孩子，看那个女孩明明畏惧却强撑着骄傲的表皮。他喜欢威胁别人，不是不知道怀柔政策更有效果，但奈落就是固执的喜欢别人的畏惧，似乎有些病态的捏准他们的弱点，控制他们，看着他们在本能和理智间挣扎的样子。
说到底，不过是他无聊罢了。
以前很多个初一，奈落都是在修炼当中度过，倒也不觉什么。但这个初一，奈落却是感觉到，有点累了，有点……无聊了。
没有那个温柔中带着点俏皮的声音打扰，世界，都变得有点无趣。纤长的手指点点脑袋，这里面，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怪思想，但满溢的却还是对围棋的热爱和执着。单纯的灵魂，单纯的日子，单纯的人生，就连在怨恨那个陷害他的棋士的时候都是单单纯纯的，不带任何恶意。
有时候，奈落会有一个冲动，那就是能和佐为对视。因为一直共用一个身体，奈落从没有真正的和佐为见上一面。好想知道，那对纯白美丽眼眸，在看到堕落肮脏的自己时，会是什么样子……
好吧，承认吧，自己，奈落，没有心的奈落，有点喜欢这个白痴家伙了。
不过，奈落决定暂时不让这个白痴知道。
还，不是时候。
扯动嘴角，呐，藤原佐为，你是白的，我是黑的，你干净的就像是谪仙，我肮脏的就像是魔鬼。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远……但如果，你也变成了黑色，你也成为恶魔，我们，就能相似一点了吧……
而不再纯白的你，假如不能让我提起兴趣，再抹杀掉也不迟，不是吗？
像是再次找到了有趣的事情，奈落笑得很开心，眸子里，是美丽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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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为是觉得挺奇怪的，比如奈落变得相对随和的态度，比如太郎变得越来越孤僻。
‘佐为。’无聊至极，在佐为的意识里造出了一潭不大的湖泊，坐在湖边，随手拿起石子，用力的往湖中央丢去。
“恩？什么？”正举着棋子的佐为无意识的回答。
奈落眯起眼睛，看着相比而言不那么耀眼的太阳，尾音上挑：‘我有预感，有大批的妖怪要来了。’
“我知道。”佐为并不觉得多意外。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不可能会有永远的净土，这个平静的小村落，即使有着他的守护，也不可能永远的避免战火蔓延。佐为早便有觉悟。
‘那么，你要怎么做呢？’奈落抛着手上的石子，笑声低沉。
“什么也不做，等他们来。”佐为将棋子落到棋盘上，一如往日的平静温和，“妖怪的强大注定了这场战争的胜利，我不可能守护这个村子很久。”
‘那么？’奈落直觉，佐为接下来的话会让他很愉悦，而佐为也没有让他失望。
“顺其自然。”佐为看着棋盘上，所有的活路都被堵死的黑子，沉默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的伸出手，用袖子拂乱了棋子。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那个村落，袅袅炊烟，孩童嬉戏，不自觉的勾起嘴角，但依旧将自己的决定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我不会介入他们和妖怪的战争，一切，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奈落突然握紧了拳头，掌心尖利的石子弄痛了他的手，但这不重要：‘原因呢？’
佐为笑开，看着由远及近的少年，在心里对着奈落缓缓述说着：“弱者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你告诉我的，不是吗？”即使，佐为自己也承认，他喜欢这种与世无争悠闲自在的生活。收敛了情绪，很温柔的向少年展颜一笑，“太郎！”
看着自己崇敬的大人那温柔的表象下，那孩子一般的期待没有瞒过和他朝夕相处七年的太郎的眼睛。举起手，几尾大而新鲜的鱼让佐为欢呼一声，直接从窗户里跳出来，拿过鱼，冲向了厨房。
太郎看着佐为离去的欢快背影，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带着谁都察觉不到的宠溺。
走进厨房的佐为，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换上的，是淡淡的无奈。
“一会儿，麻烦奈落尝味道了。”佐为努力的掩饰，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失落还是让奈落皱紧了眉头。
很久。
‘恩。’答应下来，奈落将口中的话吞了回去。
你所退化的，似乎，不只是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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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佐为和奈落所料，妖怪很快便打到了这个静谧的小村落。
这一天，是腊月三十。
就在各家各户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忙左忙右的时候，他们惊恐的发现，一个又一个长的和人类酷似却是眼泛异光的妖怪涌进村子。一直没有经过战火洗礼的小村落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忙着逃命的人们并没有想到通知那个一直守护着他们的大人，和也在保护村子的半妖。
生死攸关，谁都忘记了他们恩人的安危。
妖怪们并没有滥杀无辜，看得出来，这支军队训练有素，虽然他们的嗜血眼光吓傻了人们。
领头的妖怪身着樱花战甲，银发披散，美得让人窒息。金色的眼眸左右扫视了一下，看着那些已经吓得失去理智的人类，嘴角，勾勒出一抹轻蔑的微笑。
指尖的妖气凝结成草绿色的光鞭，随手抽向一个企图用锄头砍他的男人。男人惨叫着倒地，伤口不大，但伤口周围迅速变黑，光鞭上的毒很快的蔓延至心脉，男人吐了口血，瞪着眼睛离开了人世。
“……哼，人类。”厌恶的看看被血液弄脏的袍角，带着不屑和嘲讽，他挥挥手，“一清。”
“是。”一个红发的男妖向前一步，恭敬地弯下腰，“请殿下吩咐。”
“这个村子，可划入我西国过境。投降者，关起来，饶其一命。反抗者……”转身，银色的长发划出美丽的光华，声音清冷，“杀。”
“是，殿下。”红发男妖领命退下。
就在这时，一个慌乱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大人！对，我们还有佐为大人！他，他可以……”
猛地回身，金色的狭长眼眸微微睁大，大步走到一脸惊慌失措的男人面前，也顾不得人类会污了他的手，一把抓住了男人的领子：“谁！”
“……呃。”惊吓过度的男人，竟然吓得昏了过去。
松开手，粉红的薄唇有些颤抖。鼻翼微动，终于捕捉到了，空气中，那淡淡的气息。
属于那个男子的，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佐为……”快十年了，终于，能再见到他了吗……
与此同时。
“……太郎，过来。”踌躇很久，佐为还是叫住了准备像以前的每个初一前夜一样收拾东西进后山的太郎。
放下收拾到一半的包袱，太郎走到佐为面前，恭谨道：“大人。”
佐为抿抿嘴唇，定定的看着太郎黝黑的眼眸：“太郎，告诉我，我要是离开了这里，你会不会和我一起？”
“……离开？”太郎愣住了，傻傻的看着佐为精致到妖异的脸庞。从太郎出生，佐为就在这里，从没有离开。他从没有想过，要是佐为离开了会怎么样。现在，太郎才惊觉，面前的大人，一个强大的妖怪，不会束缚于一个小小的村落。
太郎几乎脱口而出的“我自然和大人一起”被太郎吞了回去，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吐出任何有意义的词句。他小时候便决定了，听从父亲的遗愿，守护这个村子，一辈子。但，他想要和大人一起，他喜欢和大人在一起的感觉，没有大起大落，虽然每日只是修炼，但却是让人感觉到温暖的美好。
佐为见太郎皱着眉头不发一言的样子，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比自己都高的少年，朝夕相处七年，佐为对这孩子是有感情的。
与奈落，是一种诡异的伙伴关系，与杀生丸，是一种让他自己都琢磨不透的情感，只有与太郎，这个从一开始将对他憧憬信仰的半妖男孩，佐为是发自内心的像是呵护学生一般的教导他。佐为是希望这个坚韧又略带羞涩的孩子能跟着自己，但现在看来……
“妖怪军队，已经打到村子了。”
温软的声音唤回了太郎的思绪。他错愕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妖怪，军队……”
“你要是想要保护村子，那么，现在还来得及。”佐为不确定这支妖力强大的队伍会不会伤害村民，他淡笑着看着太郎，给出了最后的忠告，“记住，他们，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招惹的。带着村民离开吧，再找个地方建立家园。”
太郎抿紧了嘴唇，沉默。他看出来了，大人并不像以前一样会给村子伸出援手，这次，只有靠他自己。他不会强求大人什么，但，“大人。”
“恩？”佐为眨眨眼睛。
太郎低下头，轻声问：“大人会离开这里，对不对？”
“是。”这个村子注定不复存在，被鲜血染红没有任何能再吸引他的地方，他不会驻留。
太郎咬住唇角，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佐为看不懂复杂。没有再说一句话，掉头跑走。
“太郎！”喊了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佐为看着已经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抿住了嘴唇，喃喃，“要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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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佐为，却嗅到了空气中那浓重的，带着些樱花香气的味道。
曾经，每天每天的环绕在他周围的味道。
突然反应过来，妖怪，战争，西国……
“佐为，老师。”清冷的嗓音，压抑着的激动让声音有些许的沙哑。佐为似乎被定住了，紧了紧握着包袱的手，僵立很久，感觉到身后的男子依旧固执的看着他，终于妥协一般的叹息，转过身，嘴角带着一如往昔的温和笑意：
“杀生。”
看着对方，雪白的袍角沾染的暗红色的血液，佐为的笑容中，掺杂了一丝苦涩。
从没想过，我们再次见面，会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9 再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