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Alatariel

44、第十一章 巨人之战——The Last Stand

　　为了获得忠诚便一定要付出代价。
　　通过反复的偷袭和骚扰，我和阿瑞斯成功地让壑佧巨人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们身上，换得溪谷仙女们的安全与合作，进而将出入檀淠溪谷的钥匙控制于手。
　　这么做的代价便是身上日益增加的伤痕——失去了神力，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也大幅下降。令人安慰的是，我们与纳葩埃一族建立了良好的互动，她们开始逐渐给予我们信任，尽管死亡的阴影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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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不是正规的战士，缺乏实战经验成了我的致命伤，也使我成为两者中较易受到攻击的一方。
　　已经数不清这是阿瑞斯第几次帮我避过危险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为我而受了伤，而且伤势不轻——一条狰狞的血口从右往左、自上而下横跨他的腹部，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神族独有的深蓝色血液不断向外涌出……

　　当时，他推开我后，巨人的利釜直接砍在了他的身上。莫说人类，即使一般次要神祗的话，也早就变成两段，甚至灰飞烟灭了。
　　至于那个伤了他的巨人，弗莱格拉，则被我的金箭穿胸而过后，又被阿瑞斯拦腰斩成三段，成为那群追兵进入檀淠溪谷后第一个送了性命的。

　　在一个隐蔽的山洞中，我默默地替他包扎着伤口，他也同样一言不发。
　　我是骄傲的，从来都不认为自己需要保护，那对我而言是一种侮辱——这点上，我和雅典娜如出一辙。
　　尤其在这名男子面前，我就是无法表现出任何形式的软弱 ……从第一次见到他时便是如此。我宁愿那个受伤，并留下疤痕的人是自己。
　　于是，“谢谢”二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一声低低的闷哼将我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我纷乱的情绪影响到了手上的力道。
　　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也没有道歉，只是着手调整绷带，继续任沉默在两人之间徘徊……
　　但我最终还是开了口：“泰坦之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想了一下，用一种淡然口吻回答：“大概和现在差不多，只除了你看不到战争的尽头，而每时每刻你都可能被碎尸万段或投入塔塔罗斯……有一次，那几乎成为现实。”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至少这回，我们看得到结果——奥林匹斯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是的，在少了近一半敌手的战场上，雅典娜没有失败的可能，更何况此刻阿波罗应已从德尔斐归来，海王的援军一定也到了，即使没有冥界的帮助，父神也该开始包抄围攻了吧……
　　只是，不知道阿瑞斯和我是否能撑到他们前来解围……

　　“……谢谢……”感激，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不客气。”语毕，他出人意料地伸手，轻轻将我揽入怀中……
　　接触到那具宽阔而坚实的胸膛的瞬间，在心底压抑多日的恐惧与不安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化作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强壮的臂膀有力地环着我，低沉的声音威严中带着温柔：“在这样的战斗中，任谁都会害怕，而承认恐惧的存在并不可耻；面对它，允许它穿越，但千万不要让它进到你心中。”

　　那么，如果真正让我害怕的，是见到你受伤那刻的心神俱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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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的战士有个传统。”
　　我停止擦拭手中的埃斐亚，抬起头看向他。

　　“他们在走向决战前，会将自己最后的心愿或牵挂托付给最亲密的战友。”他的语调无比平静，却弄得我无比烦躁。
　　已经到准备遗言的时候了吗？开什么玩笑！？
　　忍下了已到嘴边的嘲讽，我静静地等候下文。

　　“我有一个女儿。”

　　“如果传言无误，大人好像不只一个女儿。”不能怪我口气不好，每次想到族人那乱七八糟的私生活，以及由此引出的麻烦，我就火大。
　　但这次，心里的反感却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一定是这该死的战争！

　　“她不一样。”

　　“哦？”
　　切，大概是你唯一记得住名字的吧……为什么心里酸酸的？

　　“她叫希波吕忒。”
　　我管她叫什么……等等，的确有点耳熟……
　　那不是……

　　“阿玛宗的公主，我听说过她。”

　　“那么你应该也知道她的族人了，哈墨尼娅的后代，一群独立、勇敢、善战的女性，就像……就像你一样……”
　　该死的，说什么无聊的话，有屁快放。
　　“所以，如果我没能离开这里的话，请你成为她们的守护神。”
　　什么！？啰哩叭叽了半天就为了这个！？我不由愤然。

　　“我从没考虑过‘死亡’这件事，也没有这个打算。”我边说边起身向外走去，手中的埃斐亚被我握得死紧……
　　不行，不能再呆下去了，需要出去透透气。这个怪胎，老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在扰乱军心懂不懂？亏你还是战神！
　　什么人类的传统，最后的牵挂，最后的……心愿吗？
　　如果当初……
　　天哪，我在胡思乱想写什么啊……
　　那些大块头呢？我需要砍人时，怎么倒躲得不见人影了！？
　　一群混账！雄性生物都是混账！

　　“最后的牵挂吗……”走到洞口时，我终于能够若无其事地开口，“……如果我真那么倒霉的话，请告诉我的弟弟，我很爱他。”
　　这不算撒谎吧……
　　福玻斯是我心中永远的牵挂，虽然不是我适才第一个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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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檀淠坚持了一个多月，终于于第３６天撤出了那个空间。
　　这个决定，是由我单方面作出的；阿瑞斯想反对，却连说话都困难——一块尖锐的长形岩石穿透了他的肺部，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
　　伤口的愈合根本比不上血液流失的速度。当时，他已经呼吸困难，再不运用神力为他疗伤的话，他会死！
　　我扶着他，飞快地向出口冲去，身后是如雨点般向我们砸来的石头。

　　“不能……外面……盖娅……危险……”他困难地挤出几个单词，再次试图阻止我。
　　“闭嘴，堂堂奥林匹斯的主神居然和人类一般死于流血过多！？你丢得起这个脸，父神和我可丢不起！”我气急败坏地喝斥着。
　　这个混账，这种时候还想护着我，真把我当成那些没用的仙女吗？战场上那个盛气凌人的家伙哪里去了！？
　　我一边在心中继续将他骂到臭头，一边对溪谷仙女们下达最后的命令：“数到1000，在那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他们！”

　　对方立即给了我肯定的答复，坚定果断，让我心下松了口气。
　　不久前，我们意外地发现，这群仙女们实际拥有的力量可能是内陆仙女中顶尖的。作为“永恒之泉”的守护者，她们拥有一切必要的“配置”，缺乏的只是使用那些力量的欲望。而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我们彼此间已有了一定程度的默契与信任。

　　冲出檀淠溪谷的那一刻，神力开始迅速回到身上，原本空空如也的剑囊中再次插满了金色的箭镞。
　　有近一分钟的时间，我就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全身的神经紧绷至最高点，手中的半截埃斐亚被摆在了防守的位置，并因我本身神力的迅速提升而发出清脆的吟唱……
　　四周死寂一片，不见盖娅有任何动静——看来，至少可以确定奥林匹斯尚未战败。

　　依旧保持着最高警戒，我让阿瑞斯平躺在草地上，他那复了神力的身体已开始自我修复；同时我发出了求救信号，然后迅速建立起结界，覆盖了檀淠溪谷的出入口。做完这一切，我立即转而用神力帮助他疗伤……
　　破碎的内脏恢复了机能，断开的骨头重新接合，撕裂的肌肤愈合一新……
　　不久，他再次睁开了双眼，其中一片清明，身体则完好如初。

　　“欢迎回来，大人。”
　　“谢谢，”握住我伸出的手，他顺势站起身，没有浪费时间表达对保命的庆幸，只是简单地问，“情况怎么样？”
　　“援军尚未到达，主战场恐怕依旧胜负难分。”我如实答道。
　　他点了点头，言语中是对生死的淡然：“那么，这里会是我们最后的防线，绝对不能让他们突破。”
　　“是。”

　　过于果决的回答，在我们之间留下了短暂的沉默。我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却找不到恰当的辞句。倒是他开了口，语调温柔而饱含关切：“这下，我们真的可能会死。你可准备好了？”
　　那双灿亮的星眸注视着我，漆黑的眼瞳深处翻腾着某种鲜红的东西，如同火焰，如同……如同我初次见到他时那般令人心潮澎湃……
　　呵，我真的弄错了某些事啊……

　　998，999，1000！时间掌握得刚刚好。
　　四十余名壑佧巨人冲出檀淠溪谷，向我们扑来，领头的是那瞎了一只眼的埃伊盖昂，那只完好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瞪视着我，恨不得立刻将我碎尸万段。

　　“我一直只知道自己不想像塞勒涅或赫卡忒那样……‘消逝’……但我也不愿意在牺牲自己的同时，牺牲一群无辜的生命。”我将埃斐亚分握在两手，双眼直视前方的敌人，知道他在听，“因此，如果一定要‘死’的话……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形式了。就此时、此刻、此地，为了奥林匹斯……”
　　与你一起！

　　“背金弓的女神，与你并肩而战，是我的荣幸！”
　　身边，两把长剑直指前方。

　　我转过头，再次望入那双慑人心魄的眼眸，对他微笑……
　　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率先迎向那群巨人，我的步伐坚定，心中无所畏惧。
　　双腿轻屈，足尖轻巧施力，转瞬间，身体已在空中翻腾，埃斐亚在手中舞出一片耀眼银光……再次落地时，埃伊盖昂已倒在血泊中，身体四分五裂；未曾停顿，我继续向前纵跃，自一块“巨岩”上拔出在砍杀艾伊盖昂的霎那掷出的半边短矛，同时手中的镰顺势一挥，被石化的巨人自中间分成两半；转身的瞬间，埃斐亚的刃口与矛尖再次进入另外两具□□……
　　利落地收回武器，站直身体，面对一片血雾，我轻轻合上双眼；就在那一刻，两道巨大的能量波自我身侧掠过，袭向敌方，再次带起一片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