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幕二十至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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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二十
占卜祭祀，襄灾祈福，皆是慈光之塔国之大事。
未卜先知，察一知十，不见而闻，不听而明，种种玄妙之能，古已有之。他虽非七曜中人，血脉上毕竟属南君一脉，灵力天生，却与枫岫所承巫术之能略有不同，更注重于当下之事，而非预知将来。
既是人力，便有局限性，他素来并不多加倚赖。
然而……
风清月白，流光晚榭四下静寂若死。
师尹施术已毕，默然垂首看着案上的沙盘。良久，一挥袖，指尖划过细细的银沙，抹平纵横交错的杂乱痕迹。灵觉中所见，仅仅吉光片羽，却已触目惊心。
想不到，事实比他预想中更加曲折离奇。
一招击败太息公的女子……一卷冰雪玉辞心……
正好在戢武王入祭天台闭关之时出现，杀戮碎岛的神秘特使？
他微微冷笑。
如此功力，四界中能有几人？戢武王啊，汝是太骄傲，还是太愚蠢？
便如同，汝那好大喜功唯我独尊的父王。
师尹心念拿定，抬手，半空中幽光一闪，“影杀者。”
两名蒙面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侧，恭顺而沉默。
——将戢武王逼出祭天台。至死方休。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寒如冰雪，平静从容，胸中却是起伏难平。
若实情如此，杀戮碎岛必大起波涛。
雅狄王，你还隐藏着多少惊人秘密呢？
桌案上的香炉飘出袅袅白烟，淡而清冷的味道，余韵中又隐约带着一点苦苦的甜香。
王树，兵甲武经，还有……所谓遗书……
心口有尖锐的刺痛一晃而过。
师尹只觉得轻微的昏眩，不由垂下眼帘。
若真是如此……若是如此……
雅狄王——!
幕二十一
/师尹。/
/嗯？/
/这是今年的雨前，吾特地泡的，师尹要不要试试？/
/嗯，允儿真是体贴。/
/师尹……/
/嗯？/
言允吐吐舌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不高兴。他在心里悄悄说。
言允走了几步，回头看着竹林中的人影，小心翼翼地，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听说一羽他们到达苦境已有时日，不知近况到底如何？撒手慈悲一羽赐命拔刀洗慧还有辉煌堕世都是他平日里见熟的，这些日子统统不见人影，还真觉得有几分想念了……
师尹刚才还在教他剑术，突然中途停手令他退下。该不是出了什么事？
/允儿，过来坐吧。/
/……是。/ 哎，果然被发现了。他小小地沮丧了下，然后雀跃地奔到师尹身边坐下来。正襟危坐的男人摸摸他的头，似乎是感叹，又似乎是在叹息。
/拔刀洗慧……/
/唔，师尹啊，吾是言允。/
/哈，是啊，吾知道。/师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允儿也是会很快长大的吧。但……其实不长大，也是件好事。/
/嗯？/言允捧着热乎乎的茶杯，觉得自己被茶香熏得迷迷糊糊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师尹，面前的男人神色从容，在溶溶夜色中修长眉目更是清晰如画，一如往日，一如平常，但他总觉得眉宇间有几分不同……多了几分萧索怅然，心口一热，一直埋在心底的想法脱口而出，/允儿长大了，也能帮助师尹做很多事的，不会输给他们。/
/啊，允儿啊允儿，吾倒是不知汝这般有心呢……/
/师尹是在取笑言允么？/他有些愤愤地扭过头去，转念又觉得这样太过孩子气，又默默地转回来。师尹那双深蓝的眼睛美得如宝石，那般流溢的神采总让他舍不得瞥开眼去。再看上一会，他忽然觉出来了，师尹似乎是……瘦了？
——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情？
言允认真思考着，努力回忆回忆回忆，正思考着，忽然听到耳边师尹吟诵，和缓低回，散漫落拓，如诉如歌。
/……有生之薄，是曰蜉蝣。
育微微之陋质，羌采采而自修。
不识晦朔，无意春秋。
取足一日，尚又何求？/
言允想了想，这篇赋前一阵师尹刚叫他背过，不由地补上，/……戏渟淹而委余，何必江湖而是游？/
/耶，允儿真是□□。/男人笑着低头看他。
他拉住那宽大的袖口，精细的孔雀金纹轻轻擦过他的面颊，一瞬间心里突然没理由地难过起来。
/师尹……/
/嗯？/
/允儿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幕二十至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