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老好人病还没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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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洋回到家，洗完澡，叼了根烟蹲在阳台的角落，边搓T恤边想，今天虽然照顾了梁哥，但是，自己的表现是不是很糟啊，尤其是刚才，就这样逃出来了，梁哥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是啊，是很奇怪……
半截烟灰啪嗒掉在洗了一半的衣服上，赶紧用手指夹下嘴边的眼，抹掉雪白泡泡上那截碍眼的烟灰，仰着头叹了口气，又把烟塞进嘴里。
“擦，什么味！”这才发现烟屁股上全是被指尖沾湿的肥皂水，顾洋随随便便摁灭手里的烟，马马虎虎搓了两下衣服，过水，心不在焉地拧了拧，挂上阳台扯大旗。
回到自己的房间，犹豫着给梁力发了条短信。
“梁哥，睡没”
一会儿，手机忠实地震动起来：
“快了”
“哦，好点没”顾洋其实想说的别的什么，打了两行半，又倒回去咔咔咔重写，最后删来写去，只剩下这4个字1个标点。很快，屏幕又亮起来了。
“好多了”
顾洋举着手机看着空白的回复框很久，也想不出该回写什么，飞速地打下几个字，发送，关机，闭眼，睡觉。
“那好的，晚安。”
于是第二天早上，山寨机准时地6点半自动启动后，伴随着一阵短促的震动，顾洋摸来一看，楞了。
“刚才上厕所拉肚子回完了，你也晚安”
一下子清醒了，嚯得起身套裤子洗衣。梁哥昨晚喝的是粥，刮了痧，虽然痧气重了点，但应该已经出来了，怕张开的毛孔纳寒气没敢让洗澡，没道理晚上还拉肚子啊。顾洋一边懊恼着昨晚没留下来照顾，一边恨恨得想咬掉自己手指，让你关机让你关机让你自作主张关机！
半路跟老板请假晚点到公司，扭着小电动车风驰电掣赶去梁力家。敲开门，生病的人果然已经起床了，脸色比昨晚好多了，但还是不大好。
“小顾，这么早怎么过来了？”
“恩……”有点别扭地应了一声，踏进门换鞋，发现地上的水盆，茶几边上的抹布“梁哥你这是干嘛，大早上起来擦地板？”顾洋一把把人按在沙发上坐好，
“昨晚上拉肚子了？几次？后来有没有吃东西？”
“后来……下半夜又去了一次，肚子空了，起来吃了点两块饼干……”梁力被顾洋一瞪，有点心虚，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真话。
“还吃饼干，不是有粥吗，别说懒得热一下吃！”
“……直起腰肚子就筋扯住似的，就，就对付一下，那时候没力气……”
“没力气，现在倒有力气擦地板了？”
“……反正在家也是闲着，发身汗会好点吧，家里地板也好久没擦了，早上起来对着光看，全是灰啊真的……”
“pia——”顾洋突然操起茶几上的抹布，狠狠丢进门边的水盆里，飞起的水花溅得周围地板湿了一大片。
梁力被突然发火的青年吓了一跳，局促不安地抖着嘴唇想说什么，顾洋侧着脸没有看他，一会儿转身走到水盆边，拧了抹布粗鲁地抹干净水痕。正在梁力拼命找说辞的时候，顾洋直起了身直勾勾看他。
“昨晚是不是偷偷把电扇开大了？”
“……不是……我，开空调了，热得睡不着……”梁力越说越小声，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前的青年今天特别可怕。
“我跟你说了好几遍不能开不能开，你怎么……”顾洋吼得大声了，突然觉得自己在别人家教训主人实在是失礼，掩饰般得轻咳了一声，“哎，你就不能听我的话好好呆着么，哪有人请个病假都不得闲的……”顾洋说着，搬起水盆去洗手间换了干净的水，蹲地上开始擦起地板来，还不时用警告的眼神示意梁力坐着不许动。
梁力直着腰板坐在沙发里，越发过意不去，哪有让客人擦地板的道理。偷偷溜去厨房，切了小半个西瓜端出来。看顾洋已经从门口擦到电视机脚下了，赶紧唤道，
“好了好了，够干净了，快来吃点西瓜。”
“哦，就来……”顾洋拧干抹布，仔细擦了擦拖鞋鞋底，胡乱抹抹手，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凑，“唔，挺甜的，水果摊老板没骗我，1块多一斤呢这……”
梁力笑笑，也随手抓了一块准备吃。顾洋一把抢过梁力手里的西瓜，还眼疾手快把整盘端过来护在自己身侧，满嘴西瓜汁地憋出四个字“你不能吃！”
梁力傻了，这，这也太不客气了吧。
“梁哥你的……痧气还没去干净，不能吃冰的水果。”顾洋总是把嘴里的咽下去了，放下一块西瓜皮，瞅着梁力正色道。
“……这样啊，那我不吃，你多吃点，刚才热得……”梁力不好意思地在裤腿上搓着手，真是，差点错怪他小气了。
这下搞得顾洋别扭起来了，原本大口吃西瓜的模样也渐渐收敛了。一个人啃着水果，梁力又坐在对面微微笑地看着他，一屋子都是顾洋哧溜咀嚼声在回响，明显得无法掩饰。还剩最后两块的时候，顾洋猛地从盘里抬起脸来，
“呐，允许你吃一块，籽少的这个，只能吃一块……”说着把横七竖八堆了一堆西瓜皮的盘子推到梁力面前。
梁力微微有点惊诧，想摆手说不用了，但看了看顾洋装着大发慈悲，事实上写着“你敢说不要试试看”的脸色，还是接过西瓜慢慢吃完了，抬起头说“真的很甜”，顾洋才满意地迅速把最后一块西瓜干掉了。
顾洋收拾了一下，美滋滋地端着一大盘子西瓜说着黑皮瓜的皮很适合清炒，中午我炒给你吃什么的，又大致帮梁力擦了桌子茶几，打扫干净客厅，拉开架子又要准备给梁力推背掐痧筋。昨晚疼痛的记忆让梁力有点瑟缩，脱去T恤的高大身子努力往沙发里藏，目光扫过顾洋抓住自己手臂的指尖。
“顾洋，那个……”
“嗯？就算是你求我，这回我也不会客气了，必须再来一次。”顾洋在梁力背上盖上白毛巾，准备下手。
“……不，不是，我是说，能剪一下指甲吗，掐进去，很疼。”
顾洋迅速收回自己的爪子一看，靠啊这指甲能不疼吗，怎么之前都没注意呢！这时梁力已经默默去浴室拿了指甲刀，坐在低落地盯着自己手指的人旁边，长腿勾过脚边的垃圾桶，抓过青年的右手，开始小心地剪指甲。
“哎，梁哥别，我自己来就行。”顾洋这才反应过来梁力在干什么，不禁挣动了下，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还要阿姨剪指甲。
“别动，剪到肉了。”梁力扯扯顾洋的手指，专注地盯着刀口，把大拇指的指甲修得很圆润。
炎热的盛夏，窗帘遮不住霸道的阳光，从屋外漏进来的刺目光线肆无忌惮地越过窗台，翻过沙发，打在低头凑在一起的两个男人身上。风扇小声地呜呜着，带不走身上的热量。屋里清晰有节奏的嗑哒嗑哒声，赤/裸上身有着麦色皮肤的高大男人，弓着的脊背上还有尚未褪去的紫痕，细密的汗珠，持着另一只略显白皙的手，做着和他身形不符的细心活。
剪完指甲，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沉默地转过去俯低身体，拿背对着对方，另一个麻利地覆上毛巾，大力推开背上的肌肉，毫不留情地掐扯左右肩胛的痧筋。直至结束穿回T恤，梁力始终没有吭一声。
中午，顾洋依言把西瓜皮切丝，过盐腌了一小会，取了点雪菜花，清炒了盘爽口的西瓜皮，梁力笑着说很好吃。收拾好厨房，梁力催促顾洋赶紧回去上班，顾洋赖在铺了竹席的地板上看电视，说大中午的外头太热，晚点再去，赖着赖着就睡着了。做着颠三倒四的梦迷迷糊糊醒来，肚子上盖了条蓝色的毛巾毯，而梁力伸着长腿坐在身边的席子上，背靠着沙发也闭着眼，手里还抓着电视遥控器。顾洋起身抽走他的遥控器，把身上的毯子搭在梁力肚子上，又扯了扯，遮住他光裸的膝盖，把电扇调小了一档，悄悄摸到玄关换了鞋子，开门走了。门关上的刹那，梁力睁开了眼，慢慢往下滑到席子上，侧身躺在还留着顾洋体温的位置，把脑袋枕上靠垫，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老好人病还没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