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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喜怯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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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
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印在清檀心上。
他心中有喜，喉结滚动，双臂几乎是下意识地抬了起来。抑制不住的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将这一路的牵挂、慌乱和欢喜都揉进这个拥抱里。
“嗒嗒嗒。”
腕间佛珠相撞的声响，瞬间将他从混沌的狂喜中拽回现实。
清檀的手臂僵在半空，微微颤抖，随即缓缓垂下。
他不该，也不能。
既是佛门弟子，僧袍在身，禅心为引，本该断尽尘缘，青灯古佛伴一生。
怎可忘了戒规。
念珠转过一圈，温润的玉石质感与檀木大为不同，他捻着那颗粉色的玉珠，眼神闪烁。
可这颗心啊，早在初次见到她时，就悄悄破了戒。
她笑时的梨涡，酣战时紧抿的唇，上药时蹙起的眉，都成了他戒不掉的念想，在每一个诵经的夜晚悄悄滋长。
他该吗？他能吗？
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窜出来：若是还了俗呢？
褪下僧袍，放下念珠，做个寻常江湖人，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回应她的心意？
可这念头刚冒头，清檀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他后退半步，手指攥紧佛珠。
不可！绝对不可！
佛法是他的根，是他二十年来的信仰，怎么能为了儿女情长就轻易舍弃？
他对着自己默念“阿弥陀佛”，可那四字箴言，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情愫。
苏昭玥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似有委屈，扎得他心口发疼。
头顶的乌鸦不合时宜的飞起，翅膀扑棱声打破死寂。
就在他几乎要冲破戒律开口时，苏昭玥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随意得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逗你的！瞧你吓得，大光头！哪能真逼你做破戒的事。”
她说完便转过身，自顾自往前走去，将所有情绪都藏在了背影里。
清檀的嘴唇不住颤抖，喉间苦涩，千言万语堵在舌尖，半晌才挤出个“莫要戏言”来。
苏昭玥的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枫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附和她的叹息，也像在掩盖清檀慌乱的呼吸。
走出去几步，她又停了下来，声音轻的像在自言自语，又像特意说给身后的人听：“清檀，你该藏藏心事的……藏不住，会吃苦的。”
清檀嘴唇微微动了动，眼中充满了挣扎和无奈，内心有很多话想要倾诉，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默默跟在苏昭玥身后，念珠快速滚动，檀木珠粒被体温浸得发烫，却在每每摸到那颗玉珠时稍作停留，让心口的焦躁又翻涌了几分。
寂静的官道上到处彰显着战火蔓延后的残破。
在被骁果营拦截了数日后，这里已经完全没了行人，连江湖客都不曾见过。独剩他二人的脚步声，混着风声更显寂寥。
清檀盯着自己磨出毛边的鞋尖，低着头像个闯了祸的小沙弥，既不敢言语，更不敢追上去并肩，只任由两人的影子隔着半丈距离，一前一后的慢慢走着。
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
念珠还在转，不规律的碰撞声，隐隐泄露着他的心事，苏昭玥却突然停住脚步。
清檀心思恍惚，收势不及，差点撞在她后背，慌忙踉跄着后退半步，双手合十躬身：“阿弥陀……”
“嘘——”
苏昭玥打断他，手指在唇间比了个轻声的手势，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清檀立刻屏住呼吸，两人侧耳倾听，风里混着犬吠声，马儿焦躁的响鼻声，紧接着是两句晦涩的胡语。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矮下身形，借着灌木丛的掩护，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
密林后，两个狼牙兵正举着长刀狞笑。
被他们逼在中间的，一狗一马正摆出拼命的架势：狼犬浑身炸毛，雪白色的皮毛上沾着血污，呲着牙低吼；旁边的白马前腿带伤，却倔强地横在中央，马蹄不断刨着土。
而它们身后，一名红衣女将瘫坐在地上，手中长枪稳稳拄地，尽管双眼紧闭，枪尖却始终对着敌人的方向。
苏昭玥目光一凝，女将小腿被一箭贯穿，箭羽还在颤，鲜血顺着裤管渗进泥土；胸前的亮银甲被利刃劈的只剩半拉，好在并未伤及体肤，看样子是堪堪躲过了一记致命重击。
系在胸前的“灭”字旗刚好遮住破损胸甲后的春光，却遮不住狼牙贪婪的目光。
她呼吸急促，腰杆却挺得笔直，即使看不见，周身的肃杀之气也丝毫不减。
其中一个狼牙兵舔过刀刃上蜿蜒的血痕，动作又慢又腻，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三角眼眯成两条缝，浑浊的目光黏腻地扫过女将的身形，眼底的淫邪几乎要溢出来。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嘴里叽里咕噜地迸出一串难懂的胡语，语调又轻又浪，带着毫不掩饰的龌龊。
即便听不懂一个字，那副涎水快淌下来的嘴脸，也足够让人看清他话里的腌臜心思。
余音未落，苏昭玥已踏着轻功掠了出去，手中双剑电光闪过。
狼牙兵正盯着女将出神，根本没察觉身后动静，只听“噗嗤”两声，二人同时软倒在地。
“谁！”
女将的枪头猛地一转，精准对准苏昭玥的方向。
“姑娘放心，我们不是歹人。”
苏昭玥收了剑，蹲下身检查狼牙兵的尸首：“路过此地见你遇险，顺手搭救而已。”
“女子？”
女将眉头皱得更紧，侧耳捕捉着动静：“这时候怎么会有人走这条路？这里可是狼牙后营的范围。”
清檀上前一步，从囊中取出块腰牌，正是先前在洛阳时，凌空将军所赠。
他轻轻将腰牌挂在女将的枪尖上，声音沉稳：“此中缘由说来话长，我乃少林弟子清檀，这位是七秀坊苏昭玥。我二人自洛阳往长安去，与凌空将军有旧，此为凭证。还请姑娘安心。”
女将手腕一抖，枪尖轻挑，便将腰牌接在手中。
她细细摩挲着牌上的天策灭字纹，片刻后，终于收了枪，拱手道：“多谢二位相助，方才多有得罪。我乃天策府顾尘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