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摩则

5、 chapter 05

　　从艺术楼回来以后，成柠已经恢复了平静，只不过她一直攥着方沅的校服衣角舍不得松手，方沅也任由她拉着。
　　艺术楼和教学楼有点距离，两个人走过来得时候花了点时间，方沅瞅了眼挂在走廊上的钟，他们艺术课都选在午饭前，这个点也不知道食堂还有饭没什么。
　　他们学校中午又不能出去，她刚刚又把50块钱给搞没了，小卖部也去不了。
　　其实她吃不吃无所谓了，毕竟她这个年纪知道自己饿一顿是饿不死的，相反她觉得自己为了帮一个小孩子而饿肚子挺酷的。
　　也不知道她这个想法哪来的，暂且当做中二小学生神奇的臆想吧。
　　不过随之而来的肚子叫戳破了她，她有些尴尬地回头，发现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成柠先是呆了一下，她比方沅矮一个头，眼睛低下去盯着方沅的肚子的位置看了一会儿，接着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伴着脸上的泪痕又破碎又好看的。
　　方沅第一次见她笑，感觉这孩子简直就是天使啊，笑起来感觉世界都亮了。也不知道那些小屁孩干什么要欺负她，这世上不会说话的人多了是，和正常人也没什么不同，要是因为会讲几句破话就生出优越感来，那灭霸就应该一个响指给人类灭了。
　　见方沅一直盯着她，成柠有些不好意思，拉着方沅的衣服躲了躲。
　　方沅被她拉着衣服往后扯才想起来，其实两个人还不是太熟，这样盯着人家的确不太好，就把视线挪到了其他地方。
　　不过方沅刚刚告诉成柠自己的名字了。但是问成柠名字的时候，她一直拿手比划着一个圆，方沅也猜不出来，就只能叫她小哑巴，但是也只能心里叫叫，因为害怕她会因为被人欺负而应激。
　　方沅和成柠去了一年级三班的教室，在成柠的指引下到了成柠的位置，发现成柠前后左右的桌子都拉得远远的，似乎对成柠避之不及。
　　方沅看了不免生气，偷偷踹了几脚那几个桌子和椅子。
　　成柠却是比较习惯了，走到自己的桌子那里拉出椅子打算给方沅坐。
　　方沅却是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我不坐，你自己坐。”
　　成柠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难过。
　　方沅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但是还是拍拍她的肩膀解释道：“我比你大，所以我是姐姐，我不能和你抢位置知道吗？”
　　成柠点点头，表情还是略带失落。
　　方沅揉揉她卷卷的头发，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好像在安慰她。视线却落到了成柠的课本上，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成柠”两个字。
　　“哦，你叫成柠啊，刚刚比划的圆是柠檬吗？”
　　听到方沅叫了自己的名字，成柠有些兴奋，又用手比划了一个圆，然后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什么。
　　方沅看着她激动成这样，感觉这小姑娘无比可爱。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叫小柠檬了。”
　　听见方沅叫她小柠檬，成柠有些害羞，带着伤的脸红扑扑的，然后扑到了方沅怀里。
　　“哎哟。”方沅有些意外，但还是把她抱住了。
　　方沅抱了一会儿她，然后挠挠脑袋问：“对了，你有钱吗，姐姐跟你借点，明天还给你。”
　　听了方沅的话，成柠立刻跑回自己位置，从座位拽出自己的小书包然后打开书包一阵翻弄，抓出一大把红彤彤的毛爷爷。
　　方沅：“……”
　　这孩子真有钱。
　　成柠捧着一堆钱献宝一样送到方沅面前，这些钱是妈妈给她的零用钱，她之前也拿这些钱给了班级里面的小朋友，原本以为拿了这些钱给她们，她们就会和她成为好朋友。
　　可是在看到这些钱以后，她们更加生气了，一边骂“她个臭哑巴凭什么那么有钱”，一边拿文具打她。
　　然后成柠再也没有把钱拿出来了。
　　看着这么一堆钱，方沅心都有些抖，害怕一阵风过来给吹走了，她挑了半天，想挑个数额不是特别大的，最后挑出来一张被埋在底下的五十。
　　看着手里面的五十和面前脏兮兮捧着一堆钱的程柠，方沅心里面五味杂陈。
　　成柠见方沅只收了五十，好像不怎么开心，瘪嘴看着手里面的钱。
　　方沅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把钱放好，然后牵着她的手去了小卖部。
　　方沅在小卖部给自己和成柠买了牛奶和面包，还买了创可贴贴成柠身上的一些伤口 。就是她脸上的红肿还没有消，成柠一直黏这她，付钱的时候，那个老板还盯着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估计以为方沅欺负低年级的同学呢。
　　方沅也没办法解释，只能付完钱就走，两个人在食堂找了个地方吃饭，方沅趁和成柠熟一点了，开始检查成柠的伤。发现成柠身上被掐的，被打的，淤青和红肿的地方很多，还都是被衣服盖着的，除了脸上，不撩开来看，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成柠好像无所谓一样，安安静静地吃面包，还在方沅看自己的时候对她笑了一下。
　　方沅义愤填膺，简直恨不得把刚刚欺负成柠的人都揍一顿。
　　两人吃好饭回教室，方沅跟成柠说，以后要是有谁来欺负她就上他们教室后面的那栋楼的四楼五年级二班找她。
　　成柠乖巧地点了点头。
　　方沅笑笑，刚想揉她的头发，但是发现成柠的头发已经有些乱了，也就作罢了。
　　到了成柠教室的时候，方沅还和她一起进了教室，教室原本吵吵闹闹的，看见两个人立马噤了声。
　　有时候上学的孩子，家长不怕，老师不怕，莫名其妙就怕比他们大的学生。
　　所以方沅带着成柠进来的时候，平常贯会对成柠冷嘲热讽的孩子都不出声了，只敢在旁边看着，更何况她们已经认出来方沅就是刚才在艺术楼冲出来的学姐了，更是屁不敢放一个，生怕认出来。
　　那个戴着发箍的女生，甚至偷偷把发箍摘了下来。
　　方沅心里面冷哼，原来也会害怕啊。
　　但是这样，成柠还是畏畏缩缩地躲在方沅身后，方沅则是一边安抚她，一边带她去座位上。
　　到了座位上，方沅把成柠抱在座位上坐好，然后蹲下来，用旁边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你在这里乖乖上课，下午你在教室里面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家，如果有人欺负你 ，就告诉我，我明天带一群哥哥姐姐来保护你。”
　　方沅这话一出来，成柠班级里面一群人感觉脊背发凉，大气都不敢出，简直害怕引起方沅的注意。
　　这就是方沅要的效果。
　　但是成柠还小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姐姐要走了，要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了，她紧紧抓着方沅的手，摇着头，似乎不想要她离开。
　　方沅也没有办法，她也不能不去上课啊，要不然她们班主任不得劈死她。
　　上次她偷偷把学校外面的流浪小猫带到教室里面，被罚写了800字检讨外加两份英语作业呢，还被她妈笑话了好久，她可不能再被罚了，虽然那个检讨还是她妈帮她写的。
　　方沅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成柠没有受伤的另一边脸。
　　“别哭啊，姐姐不是说上完上午的课就来找你吗，你乖乖等姐姐，如果乖的话，姐姐放学以后带你去玩好不好？”
　　成柠吸吸鼻子，她知道姐姐不能留在这里，也只能放她回去，于是点点头，但是抓着方沅衣服的手怎么也不松开。
　　方沅无奈，只能慢慢地把她的手给拿下来，温柔地笑道：“我走咯。”
　　说完，还挥了挥手。
　　成柠也跟她挥手，只不过表情并不怎么开心。
　　但是成柠也只能狠心离开，她站起来，比一群高年级小朋友高许多。
　　她又看了一眼小小的成柠，眼睛扫了一圈她周围拉得远远的课桌，冷冷说了一句:“有些人要是不喜欢好好坐着就别理他们，反正自己一个人坐着也安静。”
　　说完还轻轻拍了拍成柠的头，然后走了 ，留下一群小屁孩胆战心惊。
　　方沅走了以后，成柠就趴在桌子上休息，反正也没有人过来和她说话，她就拿着彩笔趴在桌子上画画等上课。
　　平常的时候，她会画花花草草，鸟还有兔子什么的，然后心里面默默和他们说话，但是今天她没有画那些东西，反而画了一个扎着高马尾，和她一样穿着校服的小人。
　　成柠给她加上了甜甜的微笑，还在后面画了一个卷头发的明显小很多的人和她手牵手。
　　原本一年级的学生，笔都还不怎么握得稳，可是成柠却把两个小人画得惟妙惟肖，让人看了都觉得这孩子有天赋。
　　成柠看着两个小人，心里面跟吃了糖果一样，平常的孤寂感一扫而空，只是希望今天能过得快一点，这样她就又可以见到姐姐了，只不过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才过来不到10分钟，只能埋下头，接着又画了好几个扎马尾的小人，在心里面默默和这些小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