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有情》凌竹

15、第 15 章

　　叶玉清心不在焉的摆玩玉佩，偶尔抬头，见了我柔柔一笑，叶忆君无奈放弃，把女儿赶进马车。
　　刚要上车，叶忆君拉了我衣角道：“京中不比边城，人心险恶，幽冥居内奸一事尚未查明，不可轻信任何人，好好照顾清儿，也照顾好自己”。
　　我脸色微变道：“你究竟是谁？”甚至分不清是敌是友，我对你一无所知，你对我了如指掌。
　　她露出慈母般笑意，怜爱地抚着我道：“还不到时候，若遇上难事可与清儿商量，她会助你”。
　　出了城门，叶玉清伏在我怀中哭泣，吓得我慌乱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搂了她，轻抚柔滑背脊。渐渐地，哭声隐没，传来轻微平缓的呼吸声，长长的睫毛随马车奔波而颤动，细致的鼻尖触上手臂，翠眉微皱。
　　掀开车帘，柳芸怔了一怔，在我身边坐下，竟也细细打量叶玉清，道：“若论容貌确如仙子降凡，莫怪你会动心，我与师姐哪能与她相比”，竟有丝讥讽。
　　侧头见她愤愤表情，刚起的怒气随之消散，如果她能开心又有何妨？只是心中仍有不快，她想怎么说我都可以，但叶玉清并无错，容貌是父母给的，我喜欢她不是因为美貌。忽的，右肩一紧，柳芸闭目偎靠。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手臂酸痛，昏昏睡去。碧波蓝天间白衣傲然而立，自信的眉宇间添上淡淡忧愁，她也有烦恼吗？悄悄走近，水面上映出另一个自己，她已不知所踪。一遍遍寻找，一次次失望，汗水夹杂泪水淌进嘴角，苦涩而无味。抱膝蹲在河边，将头深埋，静静哭泣，为什么来去匆匆，为什么只在梦中出现，飘渺而又真实，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该怎么做？雁过留痕，你却连踪迹也吝啬得不愿留下。是报应吗？对我的反复无常，对我的优柔寡断的报应。
　　无力躺在草地，一声轻叹，一只细嫩柔滑的柔荑抚过脸庞，我紧紧抓住，如溺水者抓到稻草般燃烧希望，哪怕是渺茫得不切实际，我也不愿放开，就让我好好感受这细致的触摸。朦胧中，感到身体正被一个怀抱暖暖拥抱，磨蹭着寻找舒适位置，露出欣喜笑容，多聚一刻也好。
　　睁开眼睛，见到叶玉清慌乱别头，坐直身子揉着酸痛胳膊问道：“柳芸呢？我记得她来了”。手臂吃痛，却是被她狠狠扭了一把，口中念叨“亏得我给你当了半天枕头，早知你这么没良心，就让你睡地上得了，现在还酸着呢”，说完甩甩胳膊，舒展大腿。
　　我连忙陪笑“是我不对，叶小姐大人大量，莫与小女子计较。”
　　她哼了一声道：“知道就好，腿被你枕麻木了，替我揉揉，免得待会下不了车”，说罢将腿搭在我膝上，如一只懒散的野猫。
　　我认命充当苦力，尽心尽职，她笑着享受，突然搂着我肩问道：“我美吗？”不由得加重力道，她轻叫出声，头顺势靠在肩头“干嘛这么用力，想杀了我到外面拈花惹草，还是我的样子吓了你？”低声威胁，在我脸上咬了一口。
　　“不，叶小姐貌美如花，人见人爱，能结识天仙般的小姐，实乃三生有幸”，嘴上说着恭维话，手里丝毫不敢松懈。
　　她点点我头笑道：“甜言蜜语尽会哄人，也不知道跟多少人说过，不过我爱听”，抓住我忙碌双手“行了，你也歇歇，它若累了，拿什么抱我”。

　　叶玉清跳下马车冲我喊道：“终于可以歇息了，坐了一天马车骨头都快散架了，待会替我敲背”。
　　柳芸停下脚步，眼中迷茫，忍住千言万语，绕到软雨身侧。想开口挽回些什么，最终在叹息中作罢。自从比武招亲，我与她已变得陌路，与叶玉清细致缠绵的吻深深伤了她，还她一命，此生便再无纠缠。
　　“掌柜，随便来些酒菜，再准备四间上房”，破云扶着软雨在靠窗处坐下，为她敲打按摩，软雨细细享受夫妻间柔情密意，露出小女儿情态。
　　“她们真幸福”，叶玉清痴痴相望。
　　“只剩两间上房，不知各位可否屈就”，掌柜笑脸相迎，在叶玉清、柳芸与我身上打转。
　　破云擦净茶杯，从云雾中抬头道：“有劳掌柜了，近日可有江湖人士到此？”
　　“前些日子确实来了大批江湖中人，这几日断断续续也走得差不多了，客官若无其他吩咐，老朽就不打扰了”。
　　破云细心为软雨挑出鱼刺，剥了虾壳，恩爱模样不知羡煞多少旁人，叶玉清捅我胳膊，又看看那对夫妻，我笑着放下碗筷夹些香脆可口的蔬菜递到她嘴边，她嗔怪一眼，却吃得津津有味。

　　我站在房中惟有苦笑，叶玉清不客气的躺在床上，柳芸背对着我站在窗前，看不见表情。明明是极力回避的三人，却尴尬得共处一室，而我，必须做出决定。
　　我坐在叶玉清身侧道：“累了一天，你与芸先歇着”。
　　她抓了我不肯放手，如孩童般撒娇，我抚着她秀发道：“别闹了，明早还得赶路”。轻轻踹我一脚，松开手不再看我。我笑着离开她，任性、胡闹的丫头，将来一定整得夫家鸡犬不宁，心口微微窒息，闪过一丝莫名情绪。
　　“姐姐，你与叶姑娘休息吧，我不困”柳芸走出房间，走出我的视线，她叫我姐姐，我不是该开心吗，为什么我竟心痛，我与她已生疏至此。
　　我愣在原地，直至手上被塞了件外衫“还愣着干嘛？快追呀，若冻坏了柳姑娘，我可不饶你”。我怀疑地打量她，什么时候变善良了，她可是一有机会就气柳芸，一定是陷阱，脚下生根般不敢动弹。
　　她气得直打我，使劲往外推“快去啊，柳芸是个好姑娘，我玩够了，不想玩了”。
　　我故意抚着胸口假装受伤道：“你好残忍，才几天而已就抛弃我，我，我不活了”，她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已远远逃离战火发源地，她与柳芸，呵呵，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了，缘分，真的很奇妙。
　　“夜深了”将外套披在她身上道，“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回房休息吧”。
　　“我真羡慕她可以随意对你撒娇，可以任性胡为，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远远看着，有时，我觉得你与叶姑娘才是真正般配的一对，或许，你与师姐根本不适合，爱情是不可以偷懒的，要跟着自己心走，毕竟，我是真心希望你幸福，姐姐”，她对我甜甜一笑，落寞一闪而过。
　　心中一紧，我何尝不希望你幸福，你该有完美的未来，该有正常的家庭，该有疼爱你的夫婿，而所有这一切，我都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只是保护你，把你交到司徒易手里。
　　她揶揄道：“你回吧，叶姑娘该生气了，我睡马车”。
　　我急道：“是啊，那你帮我劝劝她，若被她打伤，可没姐姐疼你了”。
　　她闷闷道：“叶姑娘武功虽然厉害，可再练几年也不会是绝情剑对手，是你自愿被她欺负，何苦求我”，径直向马车走去。
　　“你真笨，叫个人还得我亲自出马”，叶玉清穿着单衣出现在我面前，窈窕身姿若隐若现。
　　柳芸脱下外套递给我道：“快给叶姑娘穿上”。
　　叶玉清红着脸横了我一眼，上前拉了柳芸“柳姑娘也累了，一起歇息吧，今天我们睡床，她睡地板”。
　　我抗议叫道：“两位小姐身材苗条，加上我又有何妨”，可惜无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