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暗黑破坏神

4、第 4 章

　　下午，我们都没出去，他坐在我房里，陪着我说话。闲谈中，我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的大致情况都告诉了他。在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家庭状况（不过没说有个姐姐）。他知道我是学服装设计的，神情立刻热烈起来，和我谈起各国服装新潮流，服装业发展趋势等等，颇有点“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我知道，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在他的心中树起一个天真活泼，聪明美丽的女学生形象，并也得到了他的喜欢。可要得到他的信任，必须得到他真诚的爱才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曾经有过那么多的女朋友，他曾经游戏人间都未曾动过心。接下来我要以什么形象出现，才能有极其微弱的希望得到他的爱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仍结伴到处游玩。Alan真是个不错的向导，和他在一起有说有笑，甚至能把姐姐的事情暂时忘掉。明天是他假期的最后一天，他得回去了。但今天，他仍然抓紧时间，陪着我到处游玩。
　　天气好热，走了一个上午我们都已经满头大汗。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头向我提出建议，“太热了，游泳去吗？”
　　游泳？我吓了一跳，我是个旱鸭子，从来就没下过水。不能让他知道！我乱找理由来搪塞：“我没带游泳衣。”
　　“没关系，宾馆里一定有买的。”他倒是很热心。
　　我只好老实交代：“我不会游泳。”
　　“什么？”他惊讶地瞪大眼睛，“不会？”好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随即又释然，“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爸爸妈妈太宝贝你了，不准你去。”
　　“哼。”我白他一眼，“我爸妈早死了。”
　　“对不起。”他连忙道歉，停了一会儿又说：“我是个游泳高手，让我来教你吧！”
　　难得的一个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于是我跟着他，回到宾馆买了游泳衣。

　　我们来到游泳池边。不知什么原因，这儿今天根本没有其他人。一见到清澈见底的池水，Alan兴奋地大叫一声，扑地跳了下去，在水里扑腾了一番。他游泳的姿势真是好看，手脚有节奏的运动，好像和着某种韵律在舞蹈。我颇为羡慕地捕捉着他矫健的身影。他忽然调过头来，向我招手：“下来啊！”
　　我摇摇头。
　　“不下水怎么可能学得会？”
　　“偏不！”我故意和他抬杠。
　　“好吧，有本事你就一直在上面不要下来。”
　　“有本事你就一直在下面不要上来！”
　　“好！”他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底。我披着毛巾，抱膝坐在池边，装作不在意。我才不信呢，看他在下面能憋多久？
　　过了好久，他竟然不再出声。我抬头一看，哎呀，他还躺在水底呢！他不是真的和我赌气吧？我心里惶急起来，又担心他是不是遭到了暗算，不由得站起来，轻轻叫了他一声，“Alan？”
　　他没有反应。
　　我更为着急，再也顾不了别的，扔下包在身上的大毛巾，也跳下了池去。
　　他躺在深水区。我慢慢向他走去，水已经到了我的脖子，我不敢再向前走了。可是，Alan，他仍是静静地躺在那儿，离我好遥远。我闭上眼睛，向前倒下，学着他的样子拍水。
　　我在下沉。可是，忽然我感到一双手托住了我的腹部，然后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对，就这样，注意呼吸！”我也顾不了许多，按照他说的做，直到他松开手，我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又站在了浅水区，身边，Alan正含笑看着我。他的眼光不客气地落在了我的胸前。我脸红了。比基尼把我的曲线暴露无遗。麦永伦，他果然是个风流种子。我站在他面前，分明地感到了他那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本性。他大概看出了我的不满，不在意地耸耸肩，对我说道：“来，试试看，自己游。”
　　我点点头，可是这一次怎么也不会了。“笨蛋！”他气得大叫道：“明明本来都游得好好的了！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么骂过我！我一定要证明给他看，我不笨！
　　“游过来！”他命令我，口气冷冰冰的。
　　我强忍着泪水，闭上眼睛，向他游过去。咦，奇怪，短短的一段路怎么还没有到？我睁开眼睛一看，啊，原来他正偷偷往后移动呢！见我发现了他的诡计，他咧嘴一笑，“怎样？会游了吧？如果我不吓吓你，骂骂你，只怕你一辈子都学不会游泳。其实你挺聪明的，这么快就学会了，姿势也挺漂亮的，真不简单呢！”
　　“你！”我气得一下子站起来，向他追过去，伸手便打。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想骂就骂，想夸就夸？反正我们在浅水区，水仅及到我的腰部。一定要让他也尝尝我的厉害！
　　“哎呀，真是狗咬吕洞宾！”他一面逃一面大叫。
　　“什么，你还狡辩？”我更是有气，加快脚步追上去。忽然，他一下子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我。猝不及防，我一下子就倒在他怀里。我一惊，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的手紧紧圈住。我只得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盯着我，眼睛里就像有一簇火焰在燃烧着，然后，他俯下头，向我压过来。
　　不，现在还太早！我很清醒地避开了他。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得到我！可是他不肯放开我，反而将我圈得更紧，另一只手托住我的头使我不能再避开，然后低下头，将他的嘴唇紧紧压在了我的唇上。我们赤裸的肌肤贴在一起，我感到了他剧烈的心跳和炙热的呼吸。一阵眩晕掠过我，可我立刻又清醒过来，咬紧牙关，任他如果挑拨都不肯放松，同时用力挣扎着，伸手敲打着他的胸要推开他。终于，他松开了手。我退后一步，喘息着，狠狠地盯着他。他也在喘息，样子很狼狈，然而神情却得意而满足。泪水迅速充满了我的眼眶，我愤愤地对他大叫：“你卑鄙！下流！我恨你，恨你！再也不要见到你！”吼完了，我爬上岸，也不擦擦身上的水，就在泳衣外套上一条连衫裙，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我一边走一边擦着眼泪。我已经尝到了侮辱的味道。我冲进自己的房间，立即就想离开这儿，回到姐姐身边去。可是，姐姐呢？我泄下气来。这时电话响了，服务台通知我，有我的国际长途。
　　“小莉！”姐姐的声音传过来，“你刚才在哪里？我打了几个电话过来怎么都没人接？”
　　姐姐！我差点就要将自己的委屈全倒出来，就像平时在家里一样。可是，我忍住了。人不能太自私，只顾着自己。想想姐姐吧，她被囚禁已经够苦了，何必要再让她伤心呢？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然后睁开眼睛，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刚才和麦永伦去游泳了。”
　　姐姐有点焦急地问：“你不是不会游泳吗？怎么会。。。？小莉，那个麦永伦对你没有做什么吧？小莉，不要太委屈了自己！”
　　“不会的，你别担心。”我急急地说道，“我没事，他对我很好。”我违心地说了谎，心里竟没有一丝难过，仿佛在我内心深处竟觉得他对我确是很好。从我们认识时开始就是这样。虽然我们常吵架，可平心而论大多是我惹起的，他对我已经相当容忍了。
　　“林小姐，恭喜你！”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把正在沉思的我吓了一跳。原来电话已经被他们接过去了。不知姐姐怎样了？
　　“怎样？关系发展不错吧？他对你着迷了吧？。。。”一连串的问话，让人听了羞愧不已的问话。我轻哼一声，“你高估我了。麦永伦不是那么容易钓住的。”
　　“哦？”那边仍像是在调笑，“那么你有没有被他钓住呢？”
　　“不可能！”我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可是，我真的没有动心吗？那为什么他吻我的时候我会那么痛苦？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又陷入了沉思，以至于后来他又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到。
　　“什么？”我假装没听清楚。
　　“明天他要回来了，你必须找理由与他同行。”什么，要我放下自己的自尊和面子，与Alan同行？我正要拒绝，他就已挂断了电话。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坐在床上，沉思着，直到我惊觉地抬起头，向四周望去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暗了。出去吃点东西吧，说不定可以遇上Alan，找个机会和他和解。为了姐姐！我自嘲地笑了笑，跳下床，走到门边。
　　门一开，一个缩在黑暗中的黑影突然站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小莉，你总算出来了！”声音中充满喜悦，又带着焦虑。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伸手就要关门。“等等！”他伸手一挡，正好被门压住。我的心一阵痛，只好将手放开，他趁机跟了进来，一边揉着被压痛的手一边哇哇大叫：“哎哟，好痛啊！小莉，你可真狠得下心！”
　　他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我大大地震动。我，真的有那么狠心么？
　　见我没说话，他凑过来问道：“怎么了？生气了？”
　　“你来干什么？”我没理会他，冷冷地问道。
　　“我。。。”他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生气了？我，。。。对不起。”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讲这些废话，那么，请立即出去。”
　　“我在你门口坐了一个下午，你就这样赶我走？”他的坏脾气一下子发作了，对我大吼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相爱也有错吗？我真不明白，你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是我的感情吓住了你，还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讨厌我？你说，你说啊！”这是他第一次亲口承认他爱我，我终于成功了。可是我的心里没有一点成功的快意，因为，我实在不忍心伤害他了。我忍不住又流下泪来。Alan走过来，轻扶着我的肩。我被动地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别怕，不要躲开我，”他的声音好温柔，“让感情自然发展，好么？”
　　“不好，不好！”我哭叫着，“你别这样，我会伤害你的！趁我的魔爪还没有翻出来之前，快逃吧！离开我！”
　　他扬起眉毛，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啊？什么魔爪？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想吓走我，对不对？那你彻底失败了。就算你是鬼，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鬼，你吓不走我的。”
　　“不，不！”我拼命摇头，“不要！你会后悔的！我。。。我是个大坏蛋，真的！真的！你不要被我的外表骗了！再可爱的鬼也会吃人，知道吗，吃人！”说到“吃人”二字，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Alan笑了，“真是个小孩子！瞧瞧，别人没吓着，倒把自己吓住了。”他将我拥在怀里，他的下巴温柔地在我的头发上摩擦着。我没有反抗，默默地接受着他的爱抚，心里充满了痛苦，可又似乎有几分幸福。泪水顺着我的脸颊向下流淌，我毫不理会，喃喃道：“Alan，你会后悔的。”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我没再开口，只是伸手围住他的腰，紧紧的。我们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生怕一开口就会破坏了这一刻的静谧。
　　终于，我从痛楚和幸福的漩涡中逃了出来，轻声说道：“我是从来不会动心的，你死心吧。”
　　“可你现在已经为我动心了。”说着，他伸手想捧起我的脸，却触到了我满脸的泪水。他吓了一跳，急急地问道：“小莉，怎么了？我又惹你生气了？”
　　我闭上眼睛，任他怎么问都只是摇头不答。他更急了，又问：“是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吗？小莉，你别难过。我原本也以为自己可以不被女人打动的，谁知道。。。或者，你是怕我回去后会被原来的女朋友们纠缠不休？。。。”
　　要命，怎么越说越离谱？他以为我是在吃醋呢！我不得不睁开眼睛，“拜托，你别瞎猜好不好？”
　　他笑了，“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你也是在乎我的。”我没有回答，却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现在好好地对待他，明天下了飞机以后就再也不见他。他现在虽然对我动了心，可如果我失踪，相信他又会回到他的女朋友们中去。我实在是不忍心伤害他！他对我是这么好！
　　有了这样的决定，心中便坦然了许多。我擦擦脸上的泪水，展颜笑道：“看看我们，明天就要Say Goodbye了，今天还吵架！我先说声sorry，行了吧？”他脸色一暗，我赶快又加了一句：“我饿了，吃饭去吧？”